第一百八十七章 歧視
其中一個人這樣說,另外的人也紛紛點頭稱是。
這些老傢伙們已經對凌上將的縱容感到不滿,跟別提現在這樣好像是將一把劍懸挂在他們的腦袋之上,每個人都能夠隱隱約約的感受到蕭靈的野心。
凌上將一言不發,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個位置上。他之前對黃貫中使出的手段讓所有人都沒發忽略這個幾乎馬上就要脫離視野的老人。
蕭靈也看著凌上將,她保持著微笑,心思卻十分活絡。
她在掂量著,也在思考著,應該將底線擺在哪裡,才能夠讓事情繼續下去。
「當然不是,凌上將定下的標註自然是最準確的,這樣的信仰是不能夠被拋棄的。但是,這件事與信仰無關。」
蕭靈一句話,讓所有人眼前一亮。
「如果說,完全打破基因等級的限制,讓所有人都同與自己不同等級的異性結婚,這才是打破了信仰,背棄了信仰。而現在,我所提倡的做法是在現有信仰的基礎之上,再給大家多一條選擇的道路。」
蕭靈擺出招牌的自信微笑,面對眾人,繼續說:「所有人可以自願選擇,是願意守著舊的道路,還是願意為新的科學道路做出貢獻,創造出更多元,更優秀的基因力量,這個選擇權,可以交給大家嘛。」
這句話讓每個人都咀嚼了一遍。
凌上將甚至發出了聲音:「新的科學?」他重複了一下這個詞。
蕭靈覺得,這個詞對於凌上將或許意味著點什麼,於是點點頭:「是的。」
凌上將嘴角微微上勾:「既然沒有背棄信仰,又能夠為新的科學做出貢獻,也許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眾人或許被蠱惑得有一些動搖,但真正讓事情落地的,還是凌上將的話。他的抉擇,讓董事們通過投票,正式出台了新的婚配法案。
歐女士沒有出息這次會議,自從上次與蕭靈之間談崩,她就沒有再出現在蕭靈免簽過。
但是看著那份會議紀要,歐女士還是不禁感嘆蕭靈的智慧。
「她很知道分寸的。與其不明不白的就廢棄了之前凌上將定下的政策,激起眾怒,還不如這樣慢慢的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的侵蝕前人留下來的果實。」
在武裝部隊的監獄裡頭,一門之隔的歐女士對著崔校長這樣說,並通過換氣孔將那份材料送過去。
崔校長從這張紙上看出了不同的東西:「她是想喚起公眾認知。她不想做勉強別人的事情,也想要還所有人一個真相。」歐女士不能夠理解這種做法,以內那是蕭靈的鄉愁,卻不是她的。對於歐女士來說,現在的首都,就是從前的首都。
在凌上將統治之下的首都成長起來的人,都沒有鄉愁。什麼叫做鄉愁?對於蕭靈這樣從小居無定所的人來說,基因理療學院就是她的家,武裝部隊和指揮中心都是她為了保護家園的戰場,而她曾經快樂的居住過半年多又徹底失去了的小院兒,確實就是她的鄉愁了。
對大多數人來說,鄉愁也許是消失了二十多年的老味道,也許是從父母那裡繼承的老物件,更多的應當是家人。從這個角度上說,蕭靈的鄉愁很難得到緩解,因為她不記得小時候食物的味道,沒有從父母那裡繼承來的東西,而唯一的親人遠在千里之外。
午間的時光,蕭靈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頭,透過窗戶看著外頭的視野,八張常穿之間川流不息,是部隊的工作人員,和一個一個的新鮮面孔。她掃視著每一張面孔,幾乎每一張都是陌生的,不熟悉的。蕭靈不認為阿誠會在短時間之內換上另一張面孔,但她認為他來得比他們約定的時間晚了許多。
蕭靈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破曉了,自剩下那孩子之後,她就沒有好好的看過他,天知道她這個母親做得有多麼不稱職。
正在蕭靈思索出神的時候,她的眼睛掃描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大腦的警覺性讓她騰的一下子站起來,不過那不是阿誠。轉眼間,蕭靈就從辦公室裡頭走下來,到了其中一張長桌的最前頭,盯著那個前來報名的女孩子的臉孔,嚴厲的看著她:「你到這裡來幹嘛?」
張雨辰有種被捉姦在床的既視感,明明她是正大光明的前來報名,怎麼就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呢?
「我當然是來報名的,你的條件,我都符合啊!」
張雨辰非常想要理直氣壯,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微弱的聲音。
「報什麼名?你開什麼玩笑?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當著許多人的面,蕭靈嚴肅的呵斥著張雨辰,讓她整張臉都紅了。
當張雨辰生氣的時候,她便會義正言辭起來:「為什麼我不能夠來?我不就是結了婚么?怎麼結婚就不能夠報名么?你的條件里,可沒有寫上這一點,你不要告訴我,這是專門針對女人的。」
蕭靈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股繩:「誰說你結婚的事情了,我說的是你馬上就要做基因理療學院的副校長了!!」
她這話說出來的聲音很大,讓許多人都忍不住側目,看看這位即將成為副校長的傑出女性。而被關注的張雨辰,因為自己會錯了意,臉色更加紅了,一時之間窘迫的說不出話來。
蕭靈繼續說:「你肩負的是學校的責任,而不是來我軍中做一個小卒子,你到底明不明白大家對你的期望。」
張雨辰的臉已經快低到桌子上頭去了。然而就在蕭靈還準備繼續說幾句的時候,遠處最邊上的那張長桌卻傳來了聲響,吸引了蕭靈的注意力。「你這種情況,不可以的。」
「可是你們的招兵條款上沒有列明這一點啊,我這樣也不算違規吧,只要是成年人,本國公民,能夠通過武裝測試,不就可以么,你們不能夠出爾反爾啊!!」
面對這種指控,武裝部隊的兩名戰士顯然慌了,他們可擔不起這種罪名的。其中一個膽子大一些的,對著長桌後面說話的人說道。
「哎,是你不講理才對吧?你見過哪裡招募士兵的時候,是帶著小孩子的?就算你帶著孩子也能夠通過武裝測試,難道你還要帶著孩子上戰場么?這也太可笑了吧?」
對面那個身材微胖的男人立刻回應道:「哪裡可笑?我這樣身世可憐,還想要報效國家的人要去哪裡找啊,你們還嫌東嫌西的!!」
這也是個擔不起的罪名,於是另一個脾氣好一些的便耐著性子解釋:「這不是嫌棄的問題,是這個事情無法操作啊,在你上陣殺敵的時候,這個孩子要怎麼辦呢?」
那男子把脖子一橫,無所謂的說:「大不了我就將孩子放在鎧甲里,如果我戰死沙場,孩子以後也沒有人照料,倒不如跟著我去了的好!現在讓我為了入伍將這個孩子扔在沒有人找票的荒郊野嶺,不可能!!」在旁人看來,這可是一幕大吵大鬧的好戲。蕭靈遠遠的聽見了,便知道是阿誠來了,於是快步走過去,就看到了那天曾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臉孔正面對著士兵,懷中抱著的是一個尚在沉睡之中的嬰孩兒。
蕭靈輕手輕腳的走到他的身邊,士兵們以為司令來了,是要講這場鬧劇解決,把這個荒唐的徵召者趕走。
然而她可不是來趕走人,她是來講這場戲做完整的。
蕭靈盡量壓抑著自己的顫抖去看阿誠手中懷抱的嬰孩兒,那孩子看上比之前大了不少,腦袋上長出細細密密的頭髮來,小臉蛋兒紅撲撲的,睡得十分香甜。蕭靈想要盡量不動聲色的看上一眼,卻沒想到這一眼就黏上了,在她自己還沒有察覺到的時候,便已經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
為了提醒蕭靈,阿誠一個側身將孩子換了一邊抱著,隱藏在自己的懷抱之中。
「哎,怎麼回事情啊,你們這裡有沒有人管事情的啦,到底收不收我啊,不收我可就走了!!」
阿誠看似氣勢洶洶的威脅著,實際是在提醒蕭靈,不要忘記自己那一半的戲碼。
蕭靈如夢初醒般的看了阿誠一眼,隨即又回頭看了那兩個士兵一眼,隨意的說:「留下來吧。」
那兩人生怕自己聽錯了領導的指示:「司令,你是說,留下他?也包括那個孩子么?」
蕭靈的語氣稀鬆平常,就好像他們談論的是要不要喝一杯茶的事情。
「留下吧,」蕭靈一邊說,一邊轉身走開,似乎生怕自己的視線再一次黏在破曉的身上,「孩子也一併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