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尾聲
****們的亮相略微消減緩解了凌上將之死所給大家帶來的衝擊。無論是士兵還是醫師們,這些暫時處於和平社會的人們都伸長了脖子,探著腦袋,想要看看所謂的****們究竟長得什麼樣子。
似乎是為了配合眾人心中所想,那些黑衣人們在阿誠的指揮之下,慢慢地縮小包圍圈子,把兜帽摘下來,露出一張一張與士兵和醫師們同樣構成的人類的臉孔,而不是如何的****們被想象成的所謂的洪水猛獸的樣子。
這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他們沒有想到,這些被三番兩次打擊的****們,竟然與一般人類無異。
「這是。。。。是表叔么?」
人群之中,沉默的寂靜里,忽然爆發出一聲疑問,來自於一個年輕的男人,對於其中一個黑衣人發出的疑問。
那個黑衣人看上去有一點年紀了,看著那個年輕男人,身形猛烈的搖晃了一下。
「是,毛毛么?」
年輕的男人忽然跪倒在那個黑衣人面前,情緒激動地:「表叔!你怎麼忽然就消失了啊!爺爺找了你一輩子!!!」就這一句話,讓黑衣人向後踉蹌了兩步。年輕人抱住自己的長輩,聽到他說;「三十多年了,我沒有一天不想要回家啊。」
隨著第一場認親大會的開始,場內所謂的「正常人」們,逐個看著那些站在場地邊緣的黑衣人,他們看上去單薄而沒有攻擊性的身影,簡直又可憐又無助。而在逐個的對視之中,這些人才發現,真正有血緣關係的可不僅僅那一對叔侄,還有父子,母女,甚至爺孫,舅甥。。。。。。不斷地血親相認之後,人們才驚恐的發現,在這一場標榜著以****為目標的誓師大會,他們被鼓勵著要向自己的親人動手,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世界呢????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終於知道蕭靈自始至終的謀划,選擇這些人的目的,對於他們身世家庭的挑剔,都是為了今天這一場的相遇。
指揮中心眾多的大佬們坐不住了,轉而想要將攻擊對象瞄準於蕭靈,以解決和挽回這一場鬧劇。
然而等到他們的注意力終於回來的時候,台上就只剩下一具凌上將的屍體,無論是蕭靈還是她身邊的阿誠,都找不到了。
「快!!!封鎖整個學校,別讓他們跑了!!!!!」
這些人終於意識到,蕭靈和阿誠在這場戲完成的時候,便準備謝幕退場了。在之前的混亂之中,阿誠果斷的衝上台,將蕭靈打橫抱起,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事先準備好的飛行機架上,帶著破曉,準備逃跑。
彼時蕭靈的身體狀況已經很不好了,整個人都冰冷的顫抖著。。而這時,他們的前路被一個人給攔住了。。時間倒退到十分鐘之前,整個場子最混亂不堪的時候,阿誠整個打橫將小玲抱起來,在一眾黑衣人的掩護之下,撤退到學院內部,圖書館那個曾經與外界連通但已經被封閉死的那個通道前頭。小玲交代給阿誠做的事情,就只到聚集這些黑衣人們到這次誓師大會之上,而後面這一段撤退的戲碼,是阿誠自己安排的。
他能夠明顯感受到,蕭靈想要在這一次的大會之上,以死明志的傾向,想要以與凌上將的同歸於盡,來換取這個社會的復甦和這個世界的清醒。這種大無畏的精神,的確是很讓人敬佩,但是放在自己身邊,阿誠就不能夠忍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蕭靈去死,於是在緊要關頭帶著她跑了出來。
蕭靈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身體到了強弩之末,處在即將要暈厥的邊緣,對於阿誠的所作所為,也並不一定能夠清楚明白。等到他們一路穿越到學校之外,上了早早就停在那裡的飛行機甲之後,才略微清醒了一點點。
「我們要去哪裡?」
阿誠抱著蕭靈一路走了好遠,這會兒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離開這裡,到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去。破曉就在機甲上頭等著我們,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開了。」
一家三口?蕭靈只感覺到被阿誠抱著的身體整個僵硬起來,腦子都不太會轉了。
待他們上了飛行機甲之後,果然是有人等在那裡。
張雨晨坐在副駕駛之上,雙手之中抱著破曉,看到他們兩個出現,鬆了一口氣似的站起身來。
「從坐在這裡之後,我就一直在觀察,周圍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你們快走吧,按照既定的路線。」
蕭靈已經有些茫然了:「既定的路線?」
阿誠拿出肖子雅留下的那隻綠色錦囊:「這裡頭,放著的不是什麼留給你的情話,而是從這個世界逃離到我們那個世界的秘密通道。」
蕭靈看著那隻熟悉的錦囊,是肖子雅曾經說過的在關鍵時刻才能夠打開的錦囊。而現在,不就是最後的關鍵時刻了么?
「我們那個世界?」
阿誠點頭:「從水下穿過,就能夠回到的沙漠后的綠洲,那才是我們的世外桃源。」
蕭靈不說話了,看著阿誠和張雨晨,聽憑他們的安排。
張雨晨看著昔日的好友,話卻是對著阿誠說的;「你們走,我會擋住後面所有的人,確保你們已經離開了。」隨後她又扭過腦袋,看著阿誠;「你,要對她好啊。」
作為無可選擇以及無可替代的男人,阿誠笑了:「當然。」
隨後,張雨晨將破曉交給阿誠,與蕭靈緊緊地擁抱了之後,就準備走下機甲,掩護他們撤退了。
但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就在張雨晨站起身來,拉開門準備離開的時候,歐洋進來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歐洋赫然出現在這架隱形的飛行機甲的門口,表情嚴肅,一點都不是意外發現的樣子,顯然是有所準備的。
張雨晨是狠狠地一愣,蕭靈已經很有些反應不及,而阿誠是最快做出反應的一個,他立馬站到了蕭靈的前面,把破曉緊緊地抱在懷裡,面朝里,自己做出護衛的姿勢來,臉上的表情比歐洋還要更剛硬幾分。
「你想要什麼?」
他並不了解歐洋與蕭靈之間亦師亦友的感情,也不了解上一代人的愛恨情仇,只覺得這個時候歐洋出現在這裡,是想要傷害他們的。
蕭靈覺得自己的脖子已經脹痛得要斷掉了,但她還努力保持著頭腦能夠清醒的,往前走了一步,脫離了阿誠的保護範圍。
「是你開槍打死了凌上將?」
張雨晨驚悚的瞪著歐洋,又轉頭向阿誠求證:「凌上將,死了???」
阿誠無奈點頭,覺得這一切事情都偏離了軌道,發展得不可收拾。
歐洋看著蕭靈,輕輕說道:「這是凌上將想出來的,唯一一個能夠還你真相,還能夠讓你脫離這裡的方法。這是凌上將最後可以為你做的。」
其實看到歐洋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蕭靈大概就知道了事情的走向。她站在原地,訥訥的盯著歐洋,半晌道:「他也可以不這樣的,但是,他想要我退出,或許是為了還能夠讓他的帝國延續下去,亦或者是本著其他的僥倖心理,只是想要讓我出局,不要繼續破壞他的用意。」
「或許吧,」歐洋緊接著說道,臉上帶了一點點疲態,「但是他終究選擇了一種很不體面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而這種方式恰巧能夠放你自由。所以,無論你還有什麼樣不能夠釋懷的事情,到今天就了解掉吧,蕭靈,接下來的恩聖,就為自己而活吧。」
蕭靈重重地嘆了口氣,像是要把前塵往事全部一股腦的放下和忘掉似的:「放我們走了,你自己怎麼辦?」
歐洋一笑:「放心吧,連你們都沒有覺察到剛剛我放槍的時刻,他們一時半會兒也察覺不到。等到你們順利逃脫,我就帶著崔校長,也找一個荒蕪恩眼的地方,聊此殘生。」
蕭靈面色蒼白的點點頭,多說無益。她們的人生已經來到了這裡,彼此之間的去路的方向沒有任何交集了。
眼看著張雨晨和歐洋都下了機甲,艙門關閉,阿誠駕駛著這艘機甲慢慢離開這片是非之地,蕭靈抱著破曉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下。阿誠異常興奮的看著蕭靈說:「以後,我們就會過上平靜的,幸福的生活了!!!」
激動之下,情難自已。終於穩定了機甲的飛行方向之後,阿誠扭過身來,想要給蕭靈一個熱情的擁抱,然而下一刻,他就僵硬住了。
支撐不住的蕭靈歪倒在座椅上,鼻子裡頭流出了血液。不明所以的破曉撲在母親的懷中咿咿呀呀的叫著,阿誠的幸福在頃刻之間就崩塌了。
這位不可一世的女將軍,在即將要獲得自由的那一刻,倒下了。
曠闊無垠的草原之上,一條湛清碧綠的滔滔河水穿過其中,像是在這幅綠色的畫卷上頭留下一道疤痕,從另一個角度上說,也可以當作是一道美麗的風景。五年前,這裡還遠遠不是這樣,而是一片荒漠和一條被污染到發臭的河水。那時候的世界和整個社會也不是這樣的,那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讓整個外界倒退改變成了一個另外的,更自由的,平和的時代。
似乎從那一天開始,這裡的一切都開始復甦,一點一點生機盎然起來了。
也是那一天開始,這片土地之上,愛河之後殘破的小院里,來了一對年輕的夫妻,和他們的孩子。這一家三口來的時候,三個人都狼狽不堪。後來男人整修了整個院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將愛河後面的草地和農場經營得有聲有色,一大片村民都跟著他過活。而每每太陽落山的時候,他家裡那個小不點就從小院兒裡頭搖搖擺擺的走出來,一直走到爸爸工作的草地,再以一扭一扭的姿態牽著爸爸的手回家去找媽媽,雖然是每天固定的範式,但破曉都很樂在其中。
阿誠看上去比五年前老成了很多,破曉長得虎頭虎腦的十分可愛,正是好玩的年紀,卻十分懂事乖巧。
「爸爸,媽媽今天會不會醒啊?」
五年了,自從開始每一天都接爸爸回家之後,在路上,破曉都回問出這個問題。開始的時候,阿誠每次都會遲疑,不知道要怎麼樣去回答破曉的問題,因為從他們逃離開首都的那一刻開始,蕭靈就徹底的昏厥過去,因為無法治癒的病痛,就這樣沉睡到了今天。
期間,阿誠幾乎想盡了一切辦法,用在蕭靈身上,企圖能夠讓她醒過來一點,甚至用了各種刺激的方式。然而蕭靈一動不動,也保持著良好的生命體征,就是沒有清醒的意識。
漸漸地,阿誠已經習慣了這種無奈。他能夠做的就是一直一直的陪在蕭靈的身邊,為了幫他保持住狀態做各種努力,為了能夠讓病症痊癒也做了各種努力,到了現在,幾乎接受了這種狀態。
起碼蕭靈改變了這個世界,起碼她還在他身邊。
「今天,媽媽也很有可能會醒來呢。」
「真的?」破曉高興地問。
夕陽西下,一大一小的兩個背影,往遠處的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