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狗咬狗

第16章:狗咬狗

幾個婆子把溫孤齊帶到主院里。

江伯啟正坐在上座,面色陰沉得像烏雲一般。

江抱荷還在一旁哭哭啼啼,

「父親,那個時候,六弟生了病,七妹急著找府醫,我看她著急,就問了一句,我也是真心想幫七妹的,誰知道,她不領情就算了,還疑心我居心叵測,殺了我的馬,摔傷了我的腿。女兒當真是冤枉。」

朱氏拍著江抱荷的背,安撫道,

「你七妹性子本就陰沉些,有了什麼事,你做姐姐的,也該多擔待著點。」

朱氏說著就哽咽了,拿著帕子掩面,

「就是可憐了我的女兒,明明可以去魚桃宴,有機會被世子相中的,卻沒想到,不僅失去了這個機會,還摔傷了腿,留了疤痕的話,往後叫人家知道了,女兒可怎麼嫁,這滿長安的貴女,有哪個是滿腿疤痕的啊。」

江伯啟聽到這裡,心裡的怒氣一下子就被激起了。

這魚桃宴的請帖是他花了多少銀子,求了多少人周轉多少次才求來的。

就是為了能有機會和陳王府攀上親事。

可是如今卻功虧一簣,所有的算盤都落空。

陳王府是多顯赫的門第,要是能攀上,哪怕是去陳王府上給世子做個妾,往後也有的是好處便利。

現在他在朝中和那麼多人爭一個治粟內史之位,那些人都有顯赫親家,可助力一二。

他在朝中卻孤立無援,現如今好不容易費盡心力弄到這張帖子。如今,卻打了水漂!

陳王世子的親生母親是長公主月華,而月華當年在太后和陛下面前是受寵至極,月華長公主死後,太后和陛下的喜愛和憐惜就轉移到了陳王世子的身上。

而陛下和太后又不是親母子,將來太后所有的權勢都只會倒向陳王世子這一邊。

要是能和陳王世子搭上關係,何愁在太后和陛下面前沒有露臉和被提及的機會!

如今這般打算已經是全盤落空了!

他還怎麼有機會去接近陳王世子!

江伯啟越想越氣,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滿朝文武都奔著陳王世子去,一擲千金想走門路換一張魚桃宴的帖子,而自己家明明有帖子,竟然白白浪費!

往後要想把自己家的女兒塞進溫孤氏的門庭里,還能去哪裡找機會?

溫孤齊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江抱荷哭哭啼啼,朱氏表面勸阻安撫,實則添油加醋,而江伯啟就是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江伯啟見溫孤齊進門,怒斥道,

「孽女,還不跪下!」

溫孤齊背著手,淡淡道,

「我做錯了什麼?為何要跪?」

江伯啟冷哼一聲,

「沒有錯?」

「你害得你姐姐痛失了去陳王府魚桃宴的機會,還說沒錯?」

「看來當真是待你太好了,讓你只學得你娘一身的歪風斜氣,半點不懂禮數!」

溫孤齊淡淡道,

「難道江若弗名義上的母親不是嫡母朱氏?該教導江若弗的,不應是嫡母?可是嫡母如此輕蔑忽視,又如何能讓人學好?」

他語氣淺淡,緩緩道來,卻一派諷刺。

朱氏沉痛道,

「七姑娘,你怎麼能這麼說,這麼多年來,我自問沒有虧待過你,對你和你哥哥一直都是盡心儘力,從沒有半分私心,如今你竟這樣抹黑我,當真是叫我寒了心啊。」

江伯啟聽著這些沒用的哭訴,只覺得頭疼,隨手拿過茶杯,就往地上猛地一砸,茶水和碎片四濺開來,

「我且問你,為什麼要殺你姐姐的馬,為什麼要傷她的腿!」

溫孤齊只是淡淡地看著江伯啟,沒有回答。

江抱荷忙假意自責地哭訴道,

「父親,您別怪七妹,這府里這麼多女兒,卻只有我一個人有帖子,七妹心中難免不平,一時行差踏錯也是有可能的。」

這話表面自責,其實卻把因妒生恨,殘害手足的罪名蓋在了溫孤齊身上。

江伯啟聞言,驟然明白了始末,

原來這孽女,竟是因為嫉妒成性,所以才蓄意傷了抱荷的腿!這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人為計劃的陰謀!

面對江伯啟的怒火,溫孤齊絲毫未有退避,眼前的畫面讓溫孤齊厭煩,

如果是他自己,他會直接轉身就走。

可是,如今他是江若弗。

江若弗含著淚光看著自己,叮囑他忍氣吞聲的模樣仍歷歷在目。

溫孤齊只覺得壓抑。

他站直了身子,高高地俯視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江抱荷,語氣冷淡而嘲諷,

「江抱荷,你說,我從哪裡能提前知道魚桃宴的事情?」

江抱荷的心一震,

糟了,千算萬算,算差了這一步。

父親在給帖子的時候,反覆叮囑不能泄露消息。

那些庶室根本不知道有魚桃宴這麼一回事!

而且她摔傷了腿之後,娘就讓斂春收了那張帖子,庶室就更無從得知這件事了。

要是她這個時候說,是江若弗提前就知道魚桃宴,才蓄意殺馬,那就是她沒守住這個秘密。

往後若還有去這種宴會的機會,父親必然不會第一個選守不住秘密的她了!

可若是她說她守住了秘密,就代表江若弗不知道。

那麼,就是她栽贓江若弗,表明實際上,江若弗根本就不是蓄意害她。

溫孤齊眸光冷峻,薄唇輕啟,

「回答不上來了?」

江抱荷咬緊了嘴唇,

江伯啟的眉頭皺起。

「我之前不是叮囑你數遍,決不能將這張帖子的存在泄露嗎,這張帖子的來路不幹凈,要是路子被外人聽到,會惹出極大禍事來。」

江抱荷低著頭,不敢看江伯啟,眼神閃躲,結結巴巴,

「我……我……」

朱氏見狀,忙抱住了江抱荷,高聲道,

「老爺,抱荷可是受傷的那個人。」

這話一出,朱氏的眼淚就下來了。

「不管是為了什麼,七姑娘終究是傷了抱荷的腿,害她不能去魚桃宴,老爺您為了這一場宴會,花了多少心力,眼看就能攀上溫孤府了,儘是功虧一簣了啊!」

「咱們府里的情況本就不好,好不容易拿到這麼一個帖子,想著能翻身鋪路。這下子,竟是全被弄砸了,這可不單單是一個宴會,這是整個江府的希望啊!」

江伯啟聽了這話,本來略有疑慮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激得慍怒了。

朱氏一邊擦眼淚,一邊偷偷地看江伯啟的面色。

這話可謂是戳中了老爺的要害,仕途仕途仕途!全毀在一個丫頭手上!老爺能不生氣嗎?

溫孤齊依舊不為所動,面色淡淡,輕輕抬了一下眼皮,

「江府又不止一個女兒,一個女兒腿傷了,讓另一個去便是。」

「若是想去參加這個宴會,也不是不能將功補過。」

「可是江抱荷卻是死死捂住消息,寧願自己不去,也絕對不讓別人去,這難道就是為江府著想嗎?」

溫孤齊總算是看清楚眼前這群人在爭的,重視的到底是什麼。

對江伯啟來說,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趨炎附勢的機會丟失了,要怪誰?

眼前這幾個人滑稽可笑得厲害,為了一張帖子,互相攀咬,像是瘋狗一樣。

若自己還在陳王府,這隻不過是一場他懶得去的宴會罷了。

為了這麼一張帖子,攀咬得可真夠難看的。

溫孤齊思考時,總會轉轉扳指。

如今雖然沒了扳指,溫孤齊依舊習慣性地做出了轉手上的扳指的動作,

江若弗雖然看起來唯唯諾諾,但就幾次相處,可見其人也算是心胸開闊。

只是想不到,她竟有這麼一群愚昧的家人。

真的以為一張帖子就能翻身。

朱氏和江抱荷聞言,面色都剎那間變了一變。

為了不讓庶室有機會出頭,她們刻意將消息壓了下來,否則,庶室要是去了魚桃宴,被世子看上了,一飛衝天可怎麼辦!

但沒想到,江若弗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這一點。

這可怎麼辦才好?

江伯啟的眉目皺得更厲害了,

他沒有想過這一點。

是啊,就算是抱荷不能去了,他還有三個女兒呢!

抱荷在宴會前一天摔傷腿,若要找人頂替她,時間綽綽有餘!

可是這場魚桃宴,卻是就這樣生生放棄機會了。

想到這裡,江伯啟看向江抱荷的眼神驟然沉了下來,帶著慍怒和質疑,

「怎麼回事?」

「為什麼不找你的姊妹們頂替你去?」

江抱荷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朱氏也低下了頭,不敢作答。

看著兩人的舉動,江伯啟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他將瓷花茶壺砸下來,滾燙的茶水濺在了江抱荷和朱氏兩人身前。

「好啊!你們兩人竟是因為嫉妒之心瞞著這件事,不想讓庶室出頭,生生令我痛失良機!」

無論他有多想登上溫孤氏的大門,為此做過多少事情,如今全都作廢了!

這是他等了三個月才等來的能夠入陳王府大門的機會啊!

就那麼一張帖子,生生貼出去一萬兩白銀!還費了這麼多周折,竟然就這樣浪費掉了!

往後哪還有這樣能夠正大光明登陳王府大門的機會!

江抱荷忙躲過茶水和碎瓷片,瑟瑟發抖地跪著,她一向害怕江伯啟發怒。

每次江伯啟發怒,她都不敢再說話,生怕火上澆油。

眼前的情況對江抱荷和朱氏已是很不利了,而溫孤齊並不打算就此揭過,若是這次不一次性整理清楚,往後還會有無窮的麻煩。

溫孤齊淡淡道,

「其實說來,那匹馬不過是個意外,摔傷了江抱荷尚且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也是江抱荷死死攔著不讓我去給江懷隱找府醫,才出的意外。」

朱氏聞言,猛地抬起頭看向溫孤齊,眼神似恨毒了溫孤齊一般。

這個賤人,她竟還敢巧言令色!

溫孤齊看向江伯啟,從容自若地道,

「既然正在角逐內史之位,御史台就會有專人看著您的一言一行,這個時候,名聲風評一旦受損,就會被毫不猶豫地移出候選名冊。」

「倘若因為一個兒子殘疾,就連他快要死了都不顧,還任由其他的女兒欺凌,逼著不準就醫,大可想想,到時候您會是個什麼風評?御史台又會對太后和陛下如何闡明移除名單的原因?往後,您的殘暴食子,無情冷酷之名外傳,還會有晉陞的任何機會嗎?」

溫孤齊渡步到江伯啟身邊,他的話語越來越清晰地響在江伯啟耳邊。

江伯啟驟然被他說得一身冷汗我。

溫孤齊淡淡道,

「我這也是被逼無奈,不希望父親聲名受損,才驚了馬,傷了她。」

溫孤齊雖然為了快刀斬亂麻,睜眼說瞎話。

但這番話卻實在有理有據,找不出一點兒錯處。

他生在權力中心,雖然不是皇子,卻是比皇子更令人趨之若鶩。

這些彎彎繞繞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因為他自小就坐在太后膝下聽百官奏報。

這番話牽扯到了朝廷之中的選拔任用規則,江伯啟聽得格外認真,不可能像聽江抱荷和朱氏說話那般動輒打斷,江伯啟驚懼慶幸之餘,也覺得溫孤齊說得極為有理。

這話可謂是處處說到了江伯啟的要害。

江伯啟此人貪權慕勢,用權勢這個角度去說服江伯啟,遠遠比江抱荷的哭哭啼啼有用得多。

江伯啟眸子眯了起來,眸光陰鷙,看向江抱荷和朱氏的目光更不悅,他冷聲道,

「你明知為父在角逐的緊要關頭,竟然還不消停,非要闖出禍事來,到底有多想為父因為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絆倒?」

「還有臉跑到我這裡來哭訴,顛倒黑白,抹掉細節,你如今早已成人,卻還沒有你妹妹明事理!你弟弟縱使再落魄那也是我的親生兒子!絕容不得你這般肆意踐踏!」

江抱荷忙辯解道,

「女兒絕對沒有想刻意給您添亂過!更沒有想過要害死六弟啊!」

江抱荷一下子慌了,明明是她傷了腿,她的馬被殺,怎麼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江伯啟怒而起身,

「就給我好好獃在院子里,抄一百遍女戒!好好學學規矩,不要再橫生是非。」

「不抄完不準踏出院門一步,免得動輒又給我惹是生非!」

江抱荷不可置通道,

「父親?」

一百遍女戒,怎麼抄得完!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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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穿之世子他畫風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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