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入校園

何生躺在病床上，周圍圍了一圈人，何母掩面抽泣，何生妻子小靜眼睛紅腫站在床邊，手裡握著女兒的手，何生微微有些反應，宋明輝喊來了醫生，醫生過來檢查一下，

「有什麼話要說就抓緊說吧，沒多久了。」

肖塵轉頭趴在宋明輝的懷裡，低聲哭泣。

何生手臂示意把氧氣摘掉，

「媽，小靜，你們...你們別難過了，好好活下去，囡囡，囡囡，還得靠你們呢」說著慢慢的把頭轉向床邊的小女孩，

小靜拽了下小女孩:「快，囡囡，喊爸爸，喊爸爸。」

「爸爸，爸爸，你怎麼了？」

「爸爸陪不了你了，以後你...你勇敢些好不好。」

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不，我要爸爸陪我，我要爸爸陪我，嗚嗚。」

何生轉過頭看看站在床另一邊的宋明輝和肖塵。

「宋...，你倆是我最羨慕的人，如果能回到十六年前該多好，那該多好啊！」

人生，沒法倒轉。十六年前，一切都是懵懵懂懂的樣子，一切都是朝氣蓬勃的樣子，一切都是青春的模樣。

05年的八月底，何生坐了三十個小時的火車終於到了北方這個城市，錯了，不是坐，是站過來，火車上衝刺各種刺鼻的味道，他一個小夥子倒沒覺得啥，還真是年輕力壯，下車都沒覺得累，直接奔上學校的接駁車，家以外的世界一切都讓他新奇，從小在山區的他沒見過如此平的地方，還真是華北大平原，路旁的粗獷的梧桐樹是這個城市給他的第一印象，稀疏的斜陽溫暖的撒在這個少年的臉上，一副鮮活的模樣，何生帶著他對大學的憧憬和生活的壓力來到這裡。

來到校園已經是傍晚，校園裡參天的大樹帶給這個八月的燥熱的天氣里一絲涼爽，何生髮現這邊的行道樹都是那種參天的梧桐，每一棵都很大，傳說鳳凰喜歡這種樹，估計學校也想招攬全國個各地的有才之士吧，他沿著路邊的分設的各個學院的報道處終於找到了自己專業報到地方，環境藝術設計專業，接待他的是個大二的老鄉，學長帶著他幫他找到了宿舍

「入學手續只能明天辦了，今天都下班了。」

「沒事，先去宿舍吧。」

「哦，多謝。」

何生跟著終於到了宿舍，他是第一個到的，然後學長說隔壁就是食堂，

「傍晚五點半左右開始可以買飯了，這兩天新生報到暫時可以用錢，過段時間辦了校園卡就可以刷卡了」

「嗯，謝謝。」

何生父親在他高二時候跌落山崖，從此以後他就變得自卑，父親在時候覺得是有依靠的，結果父親沒有了，他成了家裡唯一的男丁，但是確被媽媽和妹妹堅持要求上學，妹妹情急之下沒跟家裡商量就南下到廣東打工去了，他感覺自己還沒有妹妹有膽量，有擔當。

學長還要接其他新生他暫時離開了。

何生望著這個空空的宿舍，地上擺著他拿來的行李，自己挑了一個上層的床鋪，自己開始收拾起來。

突然有敲門聲，何生回頭一望，一張很乾凈的臉重門縫裡探出來，

「你好，你也是環境藝術專業的？」

何生一愣下一秒才想起來回答，

「是的，你也是嗎？」

「嗯，對，我住對面宿舍，你們宿舍就你一個人啊？我們宿舍也就到了我一個，你好，我叫宋明輝，本省的。」

「你好，我叫何生，貴州的。」

何生打量了一下這個剛進來的小伙，一張很陽光帥氣的臉，身高高出他一頭，

「你床鋪沒領啊？」

「嗯，下班了沒法辦理。」

「哦，沒事，明天交明天一樣領，我那有毯子，晚上分你一條。」

「謝...謝」何生有話但是又憋了回去。

「走吧一塊吃飯去吧」宋明輝約他一起吃飯

「哦，好。」

倆人來到食堂各自打了個飯坐在一起吃飯，男生熟絡的方式很多種，但是宋明輝很納悶怎麼跟他說話好像都是他在說，何生只是應付一句的感覺。

何生心裡為學費的事情困擾，所以他壓根沒心思理會宋明輝各種方面的關於對方家鄉的各種風俗問題。

「走吧，咱們轉轉去，對了拿上開水壺，得打點熱水。」

「我沒有開水壺。」

「沒事，我發現現在大學里還是有很多有生意頭腦的，這些學長都在賣亂七八糟的日用品，我昨天中午到了之後，下午就把東西買全了」

「哦。」

宋明輝打量著何生內心在思慮:這孩子說話這麼費勁呢，我說三句他說一句，要不是我那個高他一屆的同鄉非得回來做點這些日用品生意，我也不來這麼早，這一天半憋死我了，結果來了一個不愛說話的。

他們倆逛了校園一大圈，把該買的都買了，路過籃球場，大學的籃球場向來是個熱鬧的地方，他倆在那看了一會球，裡面是一群男生在打球，外面是一群女生在呼喊。

何生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是開了幾次口都沒說。

大學的第一晚上，何生重宋明輝那拿了一條毛毯就這樣過來了，

第二天這層宿舍陸陸續續來了好多新生報到，宋明輝忙著跟每個新來的打招呼，突然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

「你好是宋明輝嗎？」

「你好我是，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你們的輔導員，我想問一下你認識何生同學嗎？我沒有他的電話，你幫我找一下他好嗎，讓他來設計學院二樓辦公室找我一下。」

「嗯，好。」

電話掛斷他就跑對面宿捨去找何生，何生宿舍來了三個人互相介紹認識之後都是同一個專業的，大家互相介紹一下自己，宋明輝就把何生喊走了。

「有個人說是輔導員，他讓我喊你去找他一下，設計學院二樓，他說沒有看到你留電話。」

何生哦的答應一聲然後吞吞吐吐說一句「我手機在來的路上掉....掉了。」

多年之後宋明輝才知道，何生根本不是手機掉了，而是他壓根沒錢去買手機。

虧了昨晚上宋明輝帶著他轉了一圈校園，要不然他還真就找不到設計學院在哪，設計學院還真就是蠻有設計氣息的，入口和走廊就是整個一個大展廳，還有各式的雕塑，看起來很有藝術氛圍，何生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才能感受大學的憧憬，其餘的時候總是自卑的，到了二樓他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裡面的人聽見了說了一聲「進」

但是何生感覺不真實，可能是聲音太小他不敢確定是否裡面的人聽見了，於是又敲了一遍，第二遍時候裡面的人還是說了一聲「進」，但是何生感覺還是很恍惚，於是又敲，終於裡面的人忍不住了腦袋扭過來沖著門喊

「進來，我聲音很小嗎？」

何生一愣，緩過神就躡手躡腳的開門了，感覺像是犯了什麼錯一樣，

「老師您好。」

「你是何生？」

「嗯，我是。」

「怎麼沒有留電話啊，我找你找了一圈，你那個學費還沒交呢嗎？」

「嗯呢，沒交，能晚幾天嗎？」

「是丟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這個女輔導員講話一點感情都沒有，就跟一個行屍走肉一樣，後來才知道，他就是一個研究生兼職，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可能人總會到一個程度上就會膨脹，總覺得世界都裝不下她一樣。

「我家裡有點困難，能緩緩再交嗎？」

「你家裡什麼情況，跟我說說。」

「我沒有父親，家裡還有一個母親一個妹妹，還有卧床爺爺。」

「哦，那錢能不能交上來？」

這個沒經歷過世事的女人不會懂得他說這些話後面隱藏的多大痛苦多大的卑微，

「可不可以緩緩？我會交上來的，」

「你們家沒錢來供你念書你為什麼還報考這個環藝專業，這個專業可是我們設計學院學費最貴的專業，因為招收的都是藝術生。」

當年何母看著何生考本科希望渺茫，不知道聽誰說藝術可以走本科，就找學校老師讓何生轉到了藝術班，當時沒考慮到會很燒錢。

「這樣我給你申請綠色通道，但是你還是儘快湊錢啊，有一些材料到時候你讓家裡準備一下。」

說著拿了一摞的紙給他，什麼保證書街道證明反正一堆。

「你先郵回去辦，這邊把入學先辦了。」

「嗯，謝謝老師。」

這個女輔導員看了他一眼，何生依舊低著頭默默地退出辦公室，女輔導員內心:這孩子真是不懂事，說句謝謝就走了。

何生內心石頭終於算是半落地了，終於他能辦入住了，他跑到小賣部買了張電話IC卡，往鄰居家打了個電話，讓鄰居張伯伯接電話轉達給媽媽

「張伯伯是我，我是小生。」

「小生啊？哎呀，你媽早上我碰到還念叨你呢，不知道你到沒到學校。」

「張伯伯，您身體還好不，我到學校了，麻煩您跟我媽說一下，我哪都好，然後過幾天我郵回去點資料，到時候你讓我媽幫我辦了，您跟他說這幾張紙蓋了章，我學費就能晚交了。」

「嗯，行，這學校還這麼人性，挺好，我一會見著你媽跟她說，自己注意身體啊，小夥子長身體時候，別不捨得吃啊。」

「嗯呢，謝謝伯伯。」

何生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軍訓來臨。

肖塵和蘇陽前後排坐著，沒事閑聊，肖塵北方人，標準瓜子臉美人，但就是黑，估計曬的比較嚴重，蘇陽西北人，溫婉型美女白的發光，軍訓怎麼曬都沒黑，這倆站一塊都快成黑白無常了，別人都以為蘇陽是江浙一帶人，很小巧很溫婉那種，俗話說一白遮百丑，一黑毀所有，肖塵喜歡唱歌，而且唱的還不錯，她自己都覺得被學習耽誤了歌手的道路。訓軍經常舉行什麼拉歌啊，舞蹈啊的文藝節目，在男生多女生少的校園裡，連訓練女生方隊的教官都感覺自己無比幸福，但也經常坑自己隊友，肖塵經常被他們教官點名唱歌，結果落下個人送外號「黑妹黃鸝」，但是女生中大部分都喊「黑妹」。

社團招新

每個大學都有這種社團，可能是為了適應以後的社會來創造出來的，因為社會是多種多樣的，但是高中又是很單一的枯燥學習，可能大學就是通向社會的練習通道，與其說是通向社會更不如說通向自己的未來。

肖塵跟宿舍的同學一塊去逛校園裡的招新社團，還真是大開眼界，什麼棋類社團，影劇社團，武術社團，書法社團，合唱團，動漫社團，美工社團，籃球隊，足球隊，等等等太多了，各個社團的社長真是堪比相聲演員了，費勁口舌吸引新生。

其實在工科院校，還有很多人進社團那就是為了接觸異性，畢竟這個年齡按照達爾文生物進化理論來講是求偶的年齡，現實就是工科院校女生真的少的可憐，土木專業，整個專業兩百多人共有五個女生。然後醫學院臨床醫學專業三分之一女生，但是醫學院有個好專業就是護理專業，那個男生還是稀缺，總體說來在綜合類大學里，尤其這種偏理科的學校，女生還是炙手可熱。

肖塵打小喜歡唱歌但是沒有經過訓練，只是學校音樂課學過點簡譜而已，而且在應試教育下，什麼體育課什麼音樂課估計都被各種英語，數學老師給佔了。所以毫不猶豫的報了合唱團，然後再舍友熊貓的一塊報了一個武術社團，熊貓的得明名來源於她就是土木專業里那五個女生其中一個，所以宿舍人送外號「熊貓」。結果倆人回到宿舍被環藝專業的上鋪小學一通數落

「你倆還真有想法報了個武術社團。」

「哎呀，就玩玩唄！」

「你倆以後這樣可咋找男朋友啊？」

「可不是嘛！讓人家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旁邊管理學院的文靜也跟著附和。

「整個宿舍就你倆有男朋友，我們沒男朋友的想自我保護都不行啊？」熊貓在一旁頂嘴。

軍訓時候聽說去年在學校南面的小樹林里發生一起兇殺案，死者本校大二女生，傳說是姦殺，所以今年什麼武術社團，跆拳道社團，可是招了不少女生。

九月份的大學里一眼就能區分出大一新生，無論從打扮還有言談上，跟高中生無異。

看看肖塵就知道什麼是新生，短髮剛剛長長，扎了小啾啾，實在沒法看，然後曬得黢黑黢黑的，反正怎麼看都不入眼那種，反倒看蘇陽，雖然頭髮也不長，但是白的發光，本來長大就小鳥依人，看著就舒服多了，反倒看男生也都差不多，一個個曬的黑不溜秋的。宋明輝倒是沒晒黑，反倒曬掉了一層皮，只是有些發紅，是晒傷的痕迹。

宋明輝莫名其妙的成了班長，就因為那個女老師聯繫他比較方便，第一次通過宋明輝聯繫何生，結果她手機里就存著宋明輝電話，後續有什麼發消息啥的就直接聯繫宋明輝了，宋明輝對於這個班長也沒啥抵觸，就跟個傳話筒一樣，也沒什麼壓力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