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一站,再見
如果說,以前的日子是渾渾噩噩,不求上進。那高三的日子便是兢兢業業,勵志奮鬥。
很多年後林召航再回首這段日子,只覺忙碌間疲勞盡顯卻又無比充實滿足。
期末考後,放了寒假。林召航整個寒假除了前幾日走了親戚串了門子其他時候都一個人關在房間里複習。偏又是記記忘忘最為折磨人,政治上無數條原理,務求準確。「什麼唯物辯證法,二分法,條條原理幾乎刻在了腦子裡。」
學累了倒了杯水喝,太急燙到了舌尖。一下子舌頭像失去了知覺,林召航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趴在桌子上發起呆來。
自高二暑假到如今,再未見過他。本來覺得關於他的記憶會隨時間漸漸散去,可到現在才發現從來沒有,那團火種未曾熄滅,只是沒有人點燃。
從抽屜里拿出了密碼筆記本。打開之後看見關於他的一切都鎖在裡面。就像是一個秘密基地,小心翼翼的守護。
自己潦草的寫了篇日記,權當發泄。文字有時會是一個出口,至少可以探頭感受自由。
無意間翻到一頁,上面寫著:「今天竟然那麼巧,我抽到了紅心,他便抽到了黑桃。是不是有一點兒命中注定的意味……」
天氣寒冷讓人只想蜷縮在一個溫暖的小空間里,看著謝宣的肚子日益大了起來,覺得高考之後也會有好多事情迎接自己,不過是帶著對於未來的種種幻想努力堅持。地理不好就拚命看,記地圖,有些東西好像就是不平衡的,林召航可以輕而易舉拿下英語高分可在地理上有點寸步難行,只能說差強人意罷了,儘力做到高考不成為拉分項就行。
寒假之後算是直面高考的時候到了。最後的日子裡林召航反而變得很平靜。該做的都已經儘力,剩下的交予上帝。
到五月份的時候,林召航放鬆自己的神經,不再像先前那麼緊繃。每天下午放學會和東美一起在校園裡轉轉,有時候在山體花園那裡流連。
康越也不再寄情於小學弟,「他有女朋友了,我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和他保持距離是康越做的最為理智的事情。
這麼一來康越就宣布單方面受到了情傷,偶爾故作傷感,大多時候也不再在意。畢竟這算不得真正意義上的感情。後來,康越說:「我喜歡的也不過是他的皮囊,他如果不長那樣,我哪裡會喜歡他那種性格。」
皮囊是吸引的前提,靈魂決定要不要長久下去。
再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最後在高中的日子顯得尤為可貴。林召航她們都在抓緊最後的時間享受在校園裡最後的時光。
倒計時牌上寫著數字「23」,林召航對這個數字記憶深刻,說不上來為什麼。大概是它本身具有太不尋常的意義。
學校為了給高三學生梳理心情,據說請來了一位心理學兼演講家,在操場上給高三學生們一場「高考前的對話」。
太陽很大,臨近中午終於結束。流程林召航大都不記得只記得那人讓理科班文科班各出一位學生,雙手持國旗圍繞操場跑一圈,並且大喊「高考,我能成功!」很瘋狂,結束的時候掌聲響起。
還有那個人說的「存在就是合理,一切都是最好的發生。」
林召航品味這句話,和眾多同學一起離開操場。黑壓壓的人群都擠向操場出口,進展很慢,身在洪流,身不由己。
高考前最後的瘋狂可能是每個人都知道一切將要結束,都不在去太過顧忌。該告白的告白,晚自習的時候,理科班一個男生被幾個男生簇擁著到了門口,大喊一聲「程非予!」林召航和康越都往門口那裡看,「嚄,真男人!」
程非予有點兒害羞但還是走了出去,班裡的同學本來想看熱鬧,結果人家一群人走了。
康越手支著下巴:「要是有一天誰這麼追我,我鐵定答應。」
林召航:「行,以後誰喜歡你了,我就告訴他用這個方式。」
康越:「哎!他還沒出生,要不然怎麼不出現。」
林召航:「說不定在路上呢」
康越:「那他可真是路痴的厲害!這麼就還沒找到我!」
兩人笑的停不下來。
班裡的人都拿了手機相機,因為是最後了,也沒有老師會去管這件事。班裡準備了統一的班服,很有個性就是民國時期的學生裝,女生梳起辮子,男生穿上中山裝,班主任文煜老師是一個素氣旗袍清麗窈窕,雖然個子不高穿了高跟鞋也是很好看。林召航穿了班服讓東美看,東美感嘆自己的班級也太沒有創意。
到了拍畢業照那天,林召航她們班站在中央廣場可是吸引了矚目。倒是真的很有民國風味。
同學們擺好姿勢,相機快門一閃,照片定格。背後花紅樹綠,笑容蕩漾在每個人臉上。
林召航的記憶恍惚到去年這個時候,那是的她從廣場邊的鵝卵石路經過,看見高大帥氣的他站在人群中。
現在輪到自己了,場景重疊。
有一種不真實感,他,真的存在過嗎?
無論如何,此刻變成了膠捲的一部分。成為一張照片后就像一個信物,證明這些人曾在最美的青春聚集過,一起奮鬥過。
笑顏如花,幾多年華。
畢業照拍攝完畢,便是學生們的自由拍照時間。幾個人一起尋個好背景合影留念。
林召航也和班裡的同學輪流合影。
背後有人輕拍了一下,扭頭看見是洪原洋,笑說「怎麼樣,有沒有榮幸和你合影一張呢?」
林召航也笑了,「行啊。」無論是因為同學之情還是別的,都沒有理由拒絕。
兩個人站的近了一點兒,保持微笑。洪原洋按下了拍攝鍵。
洪原洋走後,林召航就和幾個女生一起去了山體花園那裡找景。
瘋玩了一個下午,操場,校園的各個角落都留下她們的身影。
東美拿著手機拍了好多兩個人的合影。兩個人跑到操場上的主席台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動作。東美擺了一個起飛的動作,林召航立馬給她拍了下來,捕捉的瞬間最為自然。
兩個人又玩角度遊戲,手放在那裡,拍下來的時候就像是操場上的人站在手心裡一樣,兩個人玩的不亦樂乎。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輪流給對方拍視頻。
林召航在前面走著,東美拿著手機視頻錄像。
林召航倒退著走,一邊還要說話「看,這是我們臨城一高的操場,大吧。操場牆外有座山,山上很多桃樹,春天的時候會山花爛漫。」手持手機的東美咯咯咯笑個不停。
錄了一路,算是環繞了整個校園。就像是一份珍貴的離別禮物。
三年,其實也不長。如果住進心裡,那就另當別論。
高考前要放假說是留給學生們最後自我調控的時間。
離校的前一晚,歷史老師給放了一場電影。班裡關了燈,放電影的時候靜悄悄的,下晚自習的鈴聲響起,電影結束。班裡亮起了燈,歷史老師走上講台露出欣慰的笑容,「算是最後一晚了同學們,送諸位一句話:高考順利,前途似錦。」班裡響起了掌聲,歷史老師夾著課本走出了教室。
去取車的路上走在校園裡,林召航深深吸了一口空氣,緩緩呼出。抬頭看看滿是星星的夜空,一如三年前剛進入這個校園的一樣。如今要離開了,就像嵌在身體的某一部分剝離出去。「再見。」林召航輕聲對著校園說。她知道它能聽到,無聲的告別,感謝陪伴。
高考兩日,天氣半陰不晴。
最後一場考場響起「考試結束,請所有考生放下筆,走出考場……」
林召航一出來就看見林承和謝宣站在那裡等她,還有無數的父母都站在門口目色焦急等待自己的孩子。
一陣酸澀衝上林召航的鼻子,小跑到父母面前。伸手抱住了謝宣,「媽……」
謝宣和林承看林召航這樣,也不知道怎麼了,只能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啊。」
聽到這兒,林召航的眼淚更加不受控制。
終於有一天我離開了一直囚禁我的地方,可我為什麼沒有想象中的興奮甚至有點兒發堵。
心裡有塊兒地方一下子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