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僵化
回到大樓,那個自稱黑麥的男子已經離開。只剩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劉立風和北路。庄沁理應是最先趕回來的,此刻卻不見人影。只剩下被綁在椅子上的顧法醫。
黑麥此人深不可測,從始至終我們都不知道他的目的,不論是上次飛頭蠻一案初見時的模樣,還是後來網上搜查到的貼子,再到這次告訴我們林布的位置一事,幾乎這些事他都有參與,可他在這些案子從中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卻一概不清楚。
是正是邪,是敵是友尚不清楚。但透過這次事情來看,友方那是不可能了。
我走上前去查看顧法醫目前的情況,此刻卻見他渾身冰冷,面色鐵青,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之色。不像是人正常的體溫,或者可以說是一具屍體。
「誒誒……老顧你可別嚇大爺我!」季無尺神色慌張,推開我便想解開繩子。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女聲傳來,「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動!」
「誰?」姜宇警惕的轉向聲音的來源。
一位陌生的女生從門口走出來,面貌也展露無遺出現在我們眼前,瓜子小臉,櫻桃嘴。那啥眼眸中彷彿有星辰閃爍,美目盼兮,手如柔荑,膚若凝脂,勝似天仙。若說全身,最顯眼的也不過是這一身苗族服飾,青色的百褶裙凸現出她的俏皮可愛,是個美人。
「你是誰?」季無尺轉身,右手握向腰間的匕首,絲毫沒有對面前的美女有憐惜之意。
「怎麼?要對我動手?三個大男人,怎麼能欺負我一個弱女子?」說起話又是如此的清脆動聽,臉色還帶著一抹淺笑。
「姑娘?你……是苗族人?」我咽了一口唾沫,看著她。似乎被我的話逗樂了,她樂呵著捂嘴一笑,「丫丫……這小哥真有意思?見了美女叫姑娘……」我臉色一紅,沒有作聲。
她放下手,伸入腰間的布包,此舉讓姜宇更加警惕。隨著她掏出一個小藥瓶,姜宇才緩緩鬆了口氣。
「諾,解藥……地上兩人的。」
季無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從她手裡接過,「他們怎麼了?」
這個時候,她卻柳眉一皺,抿嘴道:「我也不知道咩……來到這裡就見他們中了毒。」
「胡說,我們先來,你隨後而來,怎麼會有所中毒的解藥,你根本沒有查看過他們的情況!」季無尺退後幾步質問道。更加堅定這一切是她搞的鬼。
可還沒等到她開口,身後椅子上的顧法醫卻突然開始掙扎,繩子只解開一半,但他的模樣卻不同正常人一般。不知道如何解開,而是沒有意識一樣,手腳不停的抽搐,嘴裡粘稠的唾沫液順著下巴流在地上。
這番模樣把我嚇得愣在原地,「老顧!」季無尺轉身,臉色一變,沒有上前,反而朝後退後一步,手裡緊緊揣著藥瓶。
「你到底對她們做了什麼?」季無尺另一隻手掏出腰間的匕首。姜宇見狀及時攔住了他,以免衝動誤事,眼睛則暼向站在門口的她。
「他中的毒,可不像那兩人一樣好過,解藥對他可沒什麼效果。」她將雙手背在背後,我看見她的手上閃過一抹亮光。那是一個帶指環的手鐲項鏈。
心底一緊,苗疆巫師,蠱毒傳人,若我沒記錯,她應該就是蠱毒之後。
見我在打量她,她勾唇一笑,「嘻嘻……小哥哥姓甚名誰啊?莫不是看上本姑娘了?」在這種場景下,她還有心思開玩笑,心態可真好,難道不知道自己處在多麼糟糕的情況下嗎?
不過聽見對我這麼一說,還是忍不住耳根泛紅。「陳奇你大爺的!振作些,不過一個女娃就把你降伏了,還配是男人么?」季無尺心許是見我這個孬樣,忍不住低聲暗罵道。
「開玩笑,絕色尤物,看見這樣的女人才是正常反應好不?」我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關鍵時刻,是時候讓他們瞧瞧我大男子氣概了。
「夠了,她不是壞人!我來解釋!」
你以為我會說這樣的話,其實不是我。這道熟悉的聲音是從那女生背後傳來的。
正是早應該回來的庄沁。
見她平安無事,大家懸著的一顆心才緩緩落下,但我卻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庄沁從她背後走上來,右手搭在女生的肩膀上,「她就是之前我提過新來的法醫助手-谷羅羅,來自苗疆。」
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樣,谷羅羅吐了吐舌頭。
「嘖……我最討厭拿人命開玩笑的傢伙,無論是誰!」季無尺無視掉谷羅羅的動作,轉而望向庄沁,「老顧到底怎麼回事?」
庄沁嚴肅的嘆了口氣,「先把劉組和北路的毒解了吧……」看見她這副樣子,我心裡咯噔一下。
將兩人安置好以後,庄沁這才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就在姜宇通知她回去零組,她一進門就遭遇了襲擊,不是別人,正是老顧。老顧原名顧初,因為是老法醫了,所以大家都習慣性叫他顧法醫或老顧,也或者是顧叔。老顧雖然古板嚴肅,但辦事則是嚴謹負責的。
當時大家離開后,他就負責研究那些白骨化的屍體,卻沒想到庄沁再見到他時,卻變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就像是喪屍!
「喪屍?」我驚呼一聲,這個詞我是第二次聽見,第一次是從王剛嘴裡說出來的,她的母親就是那樣。
據庄沁說,她費了九六二虎之力才將老顧制服,捆在椅子上。也是這個時候見到了剛來零組報道的谷羅羅。
「這麼說,劉組和北路中的毒應該也是黑麥搞的鬼?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季無尺捶著桌子忿忿的說道。現在老顧被關在審訊室,他的情況根本無法送到醫院,一時我們又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
「老顧還有救么?」沉默良久,姜宇忽的說出一句話,讓我們的心瞬間揪起來,看著庄沁,而我則看向谷羅羅。
「他的情況屬於「僵化」,別人基本救不了……」如我所料,谷羅羅率先出聲了,不過表情卻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季無尺本就對她沒什麼好印象,見她這副無所謂的樣子,季無尺直接了當的說道:「救不救是我們的事!用不著你這個外人插嘴。」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凝固,變得尷尬。為了緩解這個尷尬的氣氛,我則好言相勸道:「別這麼說,既然來了零組,就是零組的人,沒必要這麼大動肝火,目前還是想些別得辦法。」
誰料谷羅羅這人看著不大,脾氣還蠻大,聽我這麼一說,鼻孔一哼,神氣道:「別人救不了,不代表我不能!畢竟也不看看本姑娘是哪來的。」她瞟了一眼季無尺,「不像某些人就只會說……」
季無尺被她這麼一懟臉色顯得難看。
「你……有什麼辦法?」姜宇接話道。
「你還倒不如讓她說說什麼叫僵化?」我聳了聳鼻翼,訕訕的說道。她眉頭一挑,似乎覺得我問了個很好的問題。
「僵化,顧名思義,身體漸漸僵硬隨後又軟化。這是人死後的變化過程,這裡我不細說,只是做個參考。」
「不聽廢話!」季無尺撇嘴吐出一句。谷羅羅撅了撅嘴,滿臉不高興。「參考!參考懂嗎?傻子!」
看著兩人說話,我心裡這個捉急,便出聲問道:「所以呢?」
「僵化,三識鎖閉,耳不聞,眼不明,言不語,只是呈現出一種將死未死之態,時而狂暴無性,時而死寂未腐。就好像喪屍一般,又好像死人無感。這裡的「無感」指人死後沒有感知力。」谷羅羅語氣坦然,說完后便攤開手,「身為茅山趕屍匠這些東西你應該再清楚不過,想要救他,除非找到僵化的源頭。」
谷羅羅一番話下來,說得有模有樣,但我還是有一事不明。
「這個……」但開口,我卻不知該如何稱呼。似是看出來我的囧樣,微微一笑道,「叫我羅羅可好?」
「羅羅?如果真照你這麼說,可僵化的源頭我們卻並不知道,這該如何是好?」我皺著眉,線索是有了,可方向該如何去找,這倒是一個難題。
「這就是我剛剛消失的原因。」庄沁接過我的話,嘴上說著,拿出手裡的東西,攤開在我們眼前。
半大的木頭小人,腰上纏繞著一圈顯眼的紅線。
「眉心點硃砂,牽鬼引線,黃泉探事。你這……你是探門人?」季無尺不可思議的指著庄沁手裡的東西,話都說不清了。只是一個勁兒的一會兒指著小人,一會兒又看向庄沁。
我當然也不例外,眼睛都瞪圓了。
探門人取自八門鬼術,其延伸出的一個職業。對它,我倒不甚了解,畢竟還是從驅邪案子中的巫師李蓮口中聽來。因為這門職業已經消失已久……具體做什麼的,我還真不知道。不過聽季無尺的語氣,他下來倒是做足了功課。
我回過神,不確定的打量了一下庄沁,心裡思索著這探門人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