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鬼畫符
()蘇清澤有個習慣，每天上班前都會端一杯咖啡，站在辦公室牆上的一幅書法前端詳半天。他慢慢悠悠的品著咖啡，目光所及，龍飛鳳舞的草書躍然於紙上。
這雷打不動的書法賞析過後，他才會開始一天的工作。偶爾心情不好，心煩意亂之時，也會踱步到牆下，仰首觀望。
這幅字似乎有著極深的含義，每每看完，他都嘴角帶笑，似乎心情大好。緊接著辦公室上空黑雲密布的低氣壓也會隨之消散。
總裁辦的秘書小R對此非常好奇，這副字究竟是出自哪位大師之手，竟讓她家總裁大人如此著迷。趁著蘇清澤不在辦公室，她拉著號稱中文系碩士畢業的張助理偷偷進來研究了一番。
張助理用他一千度的近視眼鏡，仔仔細細的掃描了一遍。他推了推瓶蓋厚的水晶眼鏡，最後給出評論：洒脫肆意，大氣恢宏，獨具一格，此乃神作也！
那上面寫的是什麼意思？小R問。
張助理搖了搖頭，對她的問題非常失望，「俗氣！什麼內容根本不重要，書法的最高境界在於寄情！你看看這筆法，你看看這氣勢，何等的意境才能寫出這番筆墨？別看咱們蘇總多年留學海外，文學修養還是很深的啊！」
小R似懂非懂，但是張大才子都這麼說了，這副字肯定是什麼真跡墨寶之類的，怪不得蘇總這麼喜歡呢。
不過，當蘇清澤說，要把這副字送給姚遠的時候，姚遠卻嚇得連連搖頭。
「別別！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怕它把鬼給招來了。」竟然嫌棄成這樣。
「噗！」蘇清澤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扯了張紙巾，擦拭著嘴角，笑道：「這話可別給寶寶聽到啊，改天她也送你一副鬼畫符。」
事實上，他這副「鬼畫符」也是出自她手，被強行裱在牆上的。起因就是喬寶的書法課掛了紅燈籠，她憤憤不平的帶著自己的作業找他們評評理。
明明寫得很好的嘛，那狗屁國手居然說她是在玷污書法！
彼時，他們四人正在砌長城，正玩到興頭上，哪有功夫理她。於是，一個個的都敷衍她，「寶寶你太有才了！書法寫的真棒！你們老師瞎了狗眼了！」動動嘴皮子的讚美完全不用費腦。
蘇清澤自然也沒空管她，捏了張牌打出去，隨口說道：「是蠻不錯，改天給你裱起來……四筒！」
這邊喊：「碰！」
那邊又叫：「有沒有搞錯啊！又碰！」
……
喬寶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所謂有仇報仇，有怨抱怨，這一點上，她從來都是個「小人」。
於是，第二天，這張「鬼畫符」就被裱起來，送到了蘇清澤的辦公室。
蘇清澤研究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這副字里寫的是什麼。問喬寶，喬寶「哼」了一聲，扭頭不理他。
小脾氣還挺倔。
姚遠是過來給蘇清澤送東西的。上星期國際電影節剛剛謝幕，他作為中國知名影視公司的老闆，赴美參加此次活動。臨走前，喬寶托他帶點東西，他剛好路過蘇氏大樓就給捎了過來。
一整套簽名版的哈利波特珍藏冊。
打開扉頁，上面除了J.K.羅琳的親筆簽名外，哈利、赫敏、馬爾夫、普內斯等角色的扮演者，全部都有親筆簽名。這套東西要是被HP迷看到，可得興奮到尖叫了。
要說，姚遠也真不容易，為了這套簽名書，厚著臉皮找了相熟的美籍導演給他一個個去簽的。平時可沒做過這麼丟臉的事情，喬寶寶一句話，他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得保證完成任務不是！
別看喬寶年紀小，輩分也小，不過人潛力大啊！估計要不了幾年就要跳級做他大嫂的，想想小時候可沒少欺負她，還不得提前把馬屁拍好了。
姚遠捧著一套書，獻寶似地拿過來給蘇清澤，想要討點好處。
蘇清澤就指著那牆上那副字，閑閑散散的說道：「喏！你把那個摘去了吧！掛你辦公室，驅邪鎮災可管用了。」眼角彎彎的，說不出來的狡猾。
算你狠！姚遠氣到咧嘴。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就是真敢要，恐怕蘇清澤也不捨得給。嘴上一副嫌棄的要死的模樣，卻是堂堂正正的掛在主牆上，一抬頭，就能見到那張牙舞瓜的字體。
說他捨得送人，誰信？反正他是不信！
作為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發小，哪裡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喬寶就好像是他兜里的一塊糖，現在是有空沒空拿出來含一含，先解解饞，順便培養一下口感。
待到時機成熟，恐怕就是一口吞下，渣兒也不剩。
之前試探了幾回，就知道他是鐵了心了。以後，也就不多說了。說了也沒用啊！
別說他們兩人沒有血緣關係，就算有，那又怎樣？?？笑死！只要他蘇清澤想，什麼荒唐事不敢做。
姚遠被喬寶的「書法」一陣驚嚇，差點忘記了正事。臨走時才想起來，又回頭說道：「對了，那個程楚欣去哪裡了？」
蘇清澤抬眼看他，疑慮道：「你找她做什麼？」難道說……他露出好整以暇的表情望著他。姚遠的風流一向是圈裡出了名的，難不成他看上程楚欣了？
「她可不是你喜歡的類型。」蘇清澤淡淡的開口。
他說的是「不是」，而不是「不像是」。這兩個詞看上去差不太多，但是細細品味起來，還真有那麼點區別。
「不像是」是猜測，是揣摩，而「不是」則是肯定、確定，是親身實踐過的。
姚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無非就是那類能玩會裝，表面清純像處.女，床上放蕩像?的類型。沒辦法，他就這惡趣味！
程楚欣這類對他來說口味確實是清淡了些。
姚遠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立刻知道他在補腦些什麼，趕緊解釋道：「別誤會！我找她是有正經事兒。」他可沒有那個嗜好去沾染兄弟用過的女人。
「我公司要投資拍一部文藝片，裡面有大量與鋼琴相關的情景，想找她合作一下。我不是聽說她打算留在國內了嗎？」
「嗯。」蘇清澤點點頭，「她要開音樂工作室，現在正在籌劃階段。我可以讓秘書幫你聯繫她。」
蘇清澤之所以會這麼清楚的知道程楚欣的事情，是因為她找他幫過忙。她初來國內，各方面都不熟悉，工作室剛剛建立沒有什麼名氣，雖說個人知名度是很大，但真正要搞創作工作室，看的還是團隊實力。
如果沒有發生那晚的事情，或許他會很樂意幫助她。可是那晚過後，他卻猶豫了。原本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三年前她莫名其妙的離去，只留了一張CD給他。
他沒有試圖去找她，要什麼解釋。對於這段感情，就像是一杯白開水，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的發生了。在合適的時候開始，在合適的時候結束，他很興慶沒有什麼牽絆。他不會去牽絆別人，也不願意讓別人來牽絆他。
——除了一個人。
程楚欣既然求上他，他不管不問似乎不講情面。既然姚遠有這個項目，他正好送個人情。就當是把以前的事情，一次性做個了斷。
正當他思忖這事的當口，秘書突然沖了進來。
「蘇總，不好了，出大事了！」小R氣喘噓噓的跑進來。
「慌什麼！」蘇清澤斥責道，「什麼事？」
小R拍著胸脯，咽了咽口水，說道：「我、我剛從樓下大廳上來。看到、看到秦建明的家屬，舉著一個大橫幅，說要來找咱們討說法。」
「秦建明？」姚遠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想了一下，問道：「就是上次那個泄露標底，被抓起來的職員？」
他記得蘇清澤說過，蘇氏一個負責項目申報的小主管把標底泄露給了喬治，可笑的是，按說他這個級別根本不可能知道標底的，更加沒可能直接得到喬治的聯繫方式。
箇中奧妙，不言而喻。
蘇清澤最善於玩的就是貓捉老鼠的戲碼。這場局裡面，耗子洞在哪裡，他已經摸得一清二楚，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水淹老鼠洞的時候，所以他閉目養神，等待時機。偏偏耗子們還以為貓睡著了，就到處蹦躂。
「不錯，就是他。」蘇清澤說道。他把背靠上大班椅，問小R：「他們要討什麼說法？竊取商業機密謀作私利，已經交給法院處理了，不是後天就開庭了？」
「是啊！後天就開庭了。但是，秦建明今天凌晨死了。」小R說道，「聽說是在看守所里心臟病突發。他們家屬認為是因為公司冤枉了秦建明，才導致他被關押在看守所的，所以要求公司給個說法。」
「這倒有意思了。」蘇清澤聽完，只是淡漠的說了這麼一句。
「那……蘇總，要怎麼辦啊？」小R是這個月剛剛調上來的，頂替休產假的總裁秘書，畢竟年紀小閱歷淺，遇到這樣的事情，有些手忙腳亂，不知所措。剛剛看到那麼一大撥人氣勢洶洶的樣子，嚇得她趕緊飛奔了上來通知蘇清澤。
不過，真的就應了那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瞧瞧人總裁大人，氣定神閑的模樣，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
不過也是，就憑老闆那個喜歡Cosplay殺手的貼身保鏢，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何況，蘇氏這麼大一公司，除了森嚴的門禁系統，安保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說不定這會兒已經被人擋下來了，哪裡有可能讓人衝到總裁辦公室來。
小R摸了摸鼻子，為自己的不淡定感到臉紅。
「讓保安部的同事注意安全，控制事態就可以了，其他的交給警方。」蘇清澤冷靜的說道。
小R聽完點頭如搗蒜，對蘇清澤的崇拜再一次的上升到無可估量。
真是人民的好總裁啊！這個時候首先考慮的是員工的安全問題，這麼冷靜，這麼睿智，怪不得年紀輕輕就這麼有成就！
總裁大人，V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