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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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套房子申筱也沒去看過，她拜託許文淵第二天帶來了鑰匙，午休時間一到就匆匆跑出公司，打了個車趕到顧揚的臨時住所幫他搬東西。其實顧揚的東西不過一個大的行李箱就能裝下，申筱便沒事幹的跟他一起走下樓，主動跑到路邊幫他打車。
申筱站到路邊沒多久，顧揚也已經走到了她邊上站定，他側過頭含笑看她東張西望的樣子，說：「謝謝你。」
申筱擺擺手：「真是的，這話你都說多少遍了，我知道啦，跟我還客氣什麼。」
「我是想說，謝謝你還沒放棄我。」
「我只是……」
「車來了！」
計程車停在他們面前，顧揚把行李箱放到後備箱里，跟申筱一起坐進後車廂。
「師傅，麻煩去××花園。」
健談的司機師傅隨口說：「××花園啊，有錢人吧？看你們穿的衣服就是了。」
申筱低頭看看自己和顧揚的穿著，她自己的衣服是隨便買的，價格不貴但質地都還不錯。顧揚他家條件確實好，她記得高三的時候就看到他用Iphone，高中里穿的衣服雖不是什麼奢侈品牌但價格也都不低。至少她就算狠下幾個心都捨不得花那個錢，去買一件看起來並不怎麼特別的T恤。
申筱禮貌的笑笑，說：「不是，我們只是租住而已。」
沒想到司機師傅還是不死心的說：「那房租也貴吧？」
「不貴，是朋友的房子。」其實只是個陌生人，她幹嘛非要這麼在意人家的話呢。
「你們小兩口是瞞著家裡人結婚的吧，這年頭沒房子誰肯讓女兒嫁出去。」那師傅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您老不知道就別亂說啊，這是赤果果的毀人清白！
顧揚倚靠在座椅上，笑的和煦：「我們還沒結婚呢，她老是不同意。」末了，他還不忘補充一句，「不過這事跟房子沒關係。」
師傅經驗老道的侃侃而談：「小兩口有什麼矛盾不好解開，這都要住一起了，生米煮成熟飯是遲早的事。看開點唄，以後的問題多得是呢。」
申筱已經張大嘴巴無奈的看著顧揚，簡直要對那位大叔頂禮膜拜了，思想真是太奔放了！
「我會的。」顧揚笑著，摸了摸申筱的頭，那笑意直達眼底，差點就要讓她再次把持不住心動。
當申筱把公寓門打開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一百四十多平米的套間，加上豪華精裝修，再加朝陽方位，再加這麼好的地段，只租了那麼點錢，看來許文淵的姑姑是錢多的做慈善了。
「屋子裡有點亂，我幫你打掃一下吧。」說著申筱就挽起袖子開始打掃。
「你午休時間快過了吧？遲到了就不好辦了，這些事我自己來就行。」為了不讓她過會遲到，顧揚體貼的拒絕。
這時申筱才想起來看一下手錶，已經一點多了：「還行，這裡離我公司近，過會跑過去也就五分鐘的路程吧。」
「這裡也挺乾淨的，我自己整理一下東西就可以了，你去吧。」
「那行，」申筱看了看屋子裡，總體也還算整潔，看樣子是有人打掃過，便背上包往門口走，臨走前說了句，「那我晚上再來一趟，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你在什麼公司？下班的時候我去接你吧。」
申筱說了公司的名字，想了想又說：「你不用來接我，這麼點距離我又不會迷路，再見了。」
看她走的這麼匆忙，想必已經是急到火燒眉毛了吧。
申筱氣喘吁吁的衝進辦公室，卻看到許文淵根本不在，暗自慶幸沒被逮個正著，便心心定定的走進自己的那個小隔間。然而離那個小辦公室還有幾步路的時候，她看到許文淵正坐在裡面不知道做著什麼。
「遲到了一分鐘。」他背對著她，幽幽的說。
「沒有，在樓下打卡的時候還沒到一點半。」她申辯。
「房子是租給那個叫顧揚的吧。」
申筱心虛的點點頭，因為怕他生氣，從頭至尾都是把要租房子的人稱為朋友。
許文淵不說話，站起身往她桌子上扔了塊三明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繼續工作。
此時申筱才想起來自己到現在還沒吃過中飯，那一大段午休時間全都用在了帶顧揚去公寓的路上，摸摸肚子，確實是餓了。
咬了幾口三明治，申筱弱弱的說：「謝謝你。」
沒想到回給她的是許文淵黑的徹底的包公臉。
「那個，我幫顧揚租房子不是為了別的，就是做個朋友幫個忙，以後有了困難好照應嘛。」看到許文淵的臉起了變化，她再接再厲，「多個朋友總不是壞事啊。」
他沉著聲，不屑的諷刺：「是啊，要是再多個男朋友就更好了。」
申筱被他這句話噎住，漲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你要是想玩這種感情遊戲的話，抱歉我不奉陪。」
「你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么，這裡有一個，外面還想有一個。」他的語氣輕飄飄，聽起來有些輕佻。
「我沒有！」
許文淵不說話，驀地微笑，依舊是初見時的那種陽光燦爛，只是在申筱看來就是充滿了諷刺意味，好像是篤定的在說，「申筱你就是個不守婦道紅杏出牆的女人。」
申筱氣得把那個才吃了幾口的的三明治扔進了垃圾桶，立刻埋頭認真工作。她要證明給自己看，她不介意他的那些話，還有，他說的那幾句傷人的都是廢話！
直到下班的時候，許文淵都沒有跟申筱再說過一個字，申筱把打好的文件放U盤裡往他桌上一放，再見都沒說就直接走了。
電梯剛到公司樓下，申筱還沒出那扇大門，就看到站在外面不遠處的顧揚。
申筱走到顧揚面前，說：「你竟然真的來了。」
「恩，跟你說好的。」
申筱微笑：「看來你還挺守信用的，我請你吃晚飯。來北京之後我也沒給你接風，今晚補給你。」
他擺出疑惑的神情：「這麼客氣？」
她假熟的拍拍他的肩，說：「怎麼說也是老同學了，意思意思也是應該的。」
顧揚眯起眼睛，笑的好看：「那我不客氣了。」
感受到來自身後的一道灼熱視線，申筱脊背僵了一下，轉而勾住顧揚的手臂，莞爾一笑：「快走吧，我很餓了。」
到了某個小飯店裡，申筱點了幾個地方菜，便開始跟顧揚瞎聊。
講她剛到北京的時候，對北京什麼都不了解，連幾環幾環都分不清；說她小時候她老媽總是跟她說等期末考試考完就帶她去首都玩，可是都高三畢業了她都沒到過北京，最後還是自己考來了；還有在學校里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說了半天，顧揚問：「你晚上不陪你男朋友反倒跟我來吃晚飯，他不會生氣嗎？」
申筱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
「差不多我們就回去吧，帶我去附近走走，也好消化一下。」看看東西都解決的差不多了，顧揚提議。
「行，我們喝酒去。」
申筱買了單，就跟顧揚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幾罐啤酒，帶著他到附近的廣場上散散步。
走了幾圈，兩個人在一處長椅上坐下。微風時不時淺淺的拂過，吹的人心情舒爽。
顧揚舒了口氣，說：「原來首都的市民也喜歡跳廣場舞。」
申筱理所當然的點頭：「是啊，這是夕陽紅的流行，到哪兒都一樣。」
他若有所思的說：「看來環境真的造人，你來北京四年，現在說話都帶點京腔。」
「有嗎？」申筱自己試了幾下音，覺得沒什麼區別。
「有，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她傻笑了幾聲，開了一罐啤酒給他，說：「難得你會知道我以前說話是什麼樣的。」
顧揚接過她手裡的啤酒，喝了一口，說：「不是知道，是一直記得。」
申筱尷尬，自己打開一罐，猛灌了一口。
「你不會喝酒。」他說。
「嗯，我上了大學也沒喝過。」
「那……」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今天會喝？」見他點頭，她說，「其實我一直都覺得酒很難喝，特別是啤酒。但今天是見到老同學高興！」
說完，又喝了一口。
兩罐啤酒下肚，申筱就開始暈乎乎，跟著舌頭也大出來，醉醺醺的歪在一邊，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
「申筱？」顧揚伸出一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叫了她一聲。
申筱晃了晃腦袋，茫然的醒過來看著他：「啊？」
「你喝醉了。」
她哼了聲，又歪到一邊去。
顧揚拿著手裡的易拉罐，一手支在長椅的扶手上，目光微醺的望著面前人已消散的廣場，伴有依舊還算明亮的燈光。
之前她說了那麼多，終於輪到他了。
可能是那麼點酒精起了作用，他開始不急不緩的敘述，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申筱，你以為你暗戀的很辛苦，其實我也一樣。」
「每次看見你出現在訪客記錄里，我都會很開心，會想你是不是對我有那麼點特別的關心。」
「可是一段時間之後你卻突然再也沒跟我有任何交流了。剛開始還不怎麼在意，但我漸漸發現你是真的不再跟我聯繫了。」
「後來我終於以為我們不會再有交集了，卻看到了你給我發的那條簡訊。頭一次覺得半夜被手機的聲音吵醒也不是件壞事。」
「你知道嗎，收到簡訊第二天我就逃課飛到北京了，可到了你們學校卻又猶豫了。」
「我想你在高中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話，那條簡訊有可能是你在跟朋友打賭輸了的玩笑，我憑什麼那麼篤信你是真的喜歡我，那樣太自戀了，會被人笑的吧。最後看了看你在的地方，我就又回去了。」
「我真笨。」
最後，他似是自嘲的笑笑，把剩下的最後一點酒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