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先去急診科

雲天順著聲音望去。

隊伍中部，一個高個子男生佔據了實習生最好的位置，抱著一大摞病例本。男生皮膚很白，戴著一幅無框眼鏡，長得大概就比雲天差了那麼一點。

此時，男生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疑惑的表情，眼神里卻微微透著興災樂禍。

「是啊，一動不動，面無表情，也喊不應，怎麼可能是清醒的！」

「病人的眼睛還是剛剛準備做瞳孔反射的時候被掰開的，而且病人也沒有抵抗，的確不像是清醒狀態。」

聽了石主任和高個子的話，眾實習生紛紛清醒過來，開始表述自己的見解和質疑。

只是不知為何，隊伍前端所有的老師都保持沉默，一言不發。

「剛才大家已經看到了，病人聽到我的話之後，眼球能隨手指轉動，足以證明，病人能聽見我們說話，對語言理解無障礙，而且動眼神經與滑車神經功能正常。」雲天堅持自己的判斷繼而總結道。

「眼球能動，並不能證明意識清醒吧？也有可能是眼球震顫引起的巧合呢？」石主任繼續提出質疑。

「眼睛能轉動，也不能證明病人對語言理解無障礙吧？這可是兩個通路。」高個子男生也抓住了雲天的語言漏洞。

「我們可以再試一次。」雲天沒有直接回答兩人的提問，只是提出再嘗試一次。

「大叔，如果您能聽到我說的話，請轉動眼睛三圈。」雲天俯下身，貼在病人耳邊輕聲說道。

雲天話音剛落，大叔的眼睛慢慢轉動起來。雖然速度不快，轉動的位置也不夠標準，但準確的轉動三圈，然後停了下來。

「居然真的能動！」

「剛好轉了三圈！」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病人真的是清醒的？」

「應該是清醒的吧？沒見過誰昏迷的時候眼睛還能轉圈圈的！」

病人的眼晴準確的轉動了三圈之後停了下來，足以證明之前的判斷不是巧合，眾實習生又開始覺得雲天的判斷比較正確了。

「患者因為腦橋基底部損害以及雙側皮質腦幹束與皮質脊髓束被阻斷，外展神經功能喪失，所有表現為不能講話，面癱，以及四肢全癱。」

「腦橋基底部損害？那是什麼？！」

「雙側皮質腦幹束？我學過嗎？」

「難道我們的教材不一樣？」

雲天對患者的大腦病變部位進行了初步定位，雖然還沒有得到主任的肯定，但眾人顯然更傾向於相信雲天的判斷了。

高個子男生張幾次嘴，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這次似乎不知從何反駁。

「患者雖然意識清醒，但因為多處神經功能喪失，很容易被誤判為意識喪失。」

「所以，這是一例閉鎖綜合征患者。」

雲天不受眾位同學的影響，一口氣將自己的分析陳述完了。

「閉鎖綜合征？我們學過嗎？」實習生隊伍里又開始議論起來。

「很不錯！昆醫學院的同學，叫什麼名字？」石主任慈愛的微笑中透出讚賞，這一次看起來沒有讓人怪異的感覺了。

「雲天。」雲天回答道。

「好，今天先到這裡，所有人先回醫生辦公室。」一個病人的情況沒了解完，石主任居然停止了查房，安排所有人回醫生辦公室。

「不是說查房嗎？怎麼又不查了？」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宣布？」

一早上的操作，讓眾實習直接傻眼了，不解的隨著大部隊開始往醫生辦公室撤退。

「小雲，來，站我身邊。」石主任佔據辦公室的絕對C位，朝雲天招手道。

雲天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從容的走到石主任身邊站定。

「今天的查房和體格檢查是為了歡迎大家，特意安排的。」石主任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眾實習生恍然大悟，接著面面相覷，紛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神經內科每年都被實習生定義為最不好學東西科室。這是事實！」稍做停頓，石主任環顧一圈，才又接著說道。

「因為神經內科是所有學科裡面最複雜、最不直觀的學科。今天之所以帶著大家去查房，帶著大家去看病人，給病人做體格檢查的目的就是讓大家要清楚的知道，自己差在什麼地方！」

「只有明白了自己差了什麼，才知道應該從哪個方向去努力。」

「希望今年，大家從神內出去之後跟人，沒有人再說，我在神內實習光顧著推病人做CT去了，什麼都沒學到。」石主任稍微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另外，可以告訴大家的是，我們西華醫院缺人，非常緊缺，急診科的李主任都已經是二十四小時駐守醫院了！」

「我們科室雖然稍好，但也相差不大！你們的每一位老師都是超負荷在運轉。」

「每年醫院都給在場的各位都保留了留院名額，我們神經內科自然也有。而且我們神內的留院標準是全院最低的！」

石主任的一句話，瞬間點燃了眾人眼中的渴望！

「如果有人能在離開科室前完成神經內科定位診斷的全部考核，就可以留下。」

石主任煽動人心的同時，還不忘朝著雲天點點頭！

這是一種明確的暗示，

即是對所有實習生的激勵，

也是對雲天的鼓勵。

「咚，咚，咚。」石主任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石主任，不好意思，打擾了。」敲門的，居然是醫教科的周平濤主任。

「周主任有什麼事情？」石主任不悅的問道。雖然兩人同是主任，但顯然行政崗比醫療崗的地位略低。

「不好意思，有位同學的輪轉表弄錯了，雲天同學是哪位，麻煩出來下！」周平濤跟石主任解釋完，沖著眾人喊著雲天的名字。

「輪轉表弄錯了？什麼意思？」雲天正準備跟著周主任出去，卻被石主任一把拉了回來。

「是這樣的，雲天同學第一個輪崗科室是急診科，我這裡排錯了。」自己應該輪急診科的？排錯了？雲天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勁。

周平濤主任似乎表現的過於緊張了，兩句話說完，額頭上都冒出汗珠來。

「那就跟急診的時間對換一下，小雲就先在神內了。」石主任示意雲天原地不動，冷聲回答道。

「這個......兩邊輪崗的時間相差了一周，可能不太好吧？」周平濤主任似乎有什麼難處，此時連雲天都感覺出來了。

「是李力山那傢伙讓你來要人的吧？告訴他，想要人自己來！」石主任應了一句，再次走回C位，便不再理會周平濤主任了。

李力山主任？

雲城急診界權威李力山？

要自己去急診科？

可自己並不認識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