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女神之怒

金色箭矢射過來的那一瞬間，地面上的人感覺整個天空被刺眼的利芒籠罩，很多人的視野里已完全看不清任何光影。

而玫妮的暴怒似乎只是一瞬間。

只是在這一瞬間，沒有人知道自然女神的腦海中浮現出的是很久遠以前的一些畫面。

這一瞬間，她彷彿又回到了和戰魂一起初登陸魔幻星的時候。

那時候，終於發現了一顆完美的可以用來讓人類繁衍生息的星球，戰魂興高采烈意氣風發，但是多年流浪宇宙的經歷讓他變得格外警惕，雖然他並沒有在這顆星球的外太空或者星球表面發現高超的科技力量，仍然非常謹慎地派出了很多機械探子。

果然，事實證明戰魂的警惕是正確的。

這顆星球的文明發展與藍星完全不一樣，它的能量居然來源於一種神奇的魔法能力。

魔法——在藍星的科技力量看來，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可是在這顆星球卻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此時的魔幻星原居民仍然處於最初的部落文明，甚至還沒有建立大一點的城鎮，就算對魔法能量擁有天生掌控力的精靈族也並沒有太令人側目的戰鬥力。

漫長的宇宙流浪生涯讓戰魂變得焦慮而又有耐心，他細緻地搜索和探查關於這顆星球上那些魔法能量的所有信息，並且意外的發現，擁有最強大威脅力的不是這顆星球上的原居民，而是這顆星球本身的魔法屬性能源。

是的，這個星球的能量屬性非常神奇，它們居然已經擁有自己的自主意識，還有著獨特的等級區分，甚至每一種魔法屬性都擁有它們的統帥——也就是戰魂命名的所謂魔法主精靈使。

玫妮雖然早就從戰魂那裡知道了魔法主精靈使的存在，但是因為她對這場侵略戰爭抱有抵禦的心態，戰魂的很多計劃都沒有告訴她，所以與魔法主精靈使的第一次相見是在極為不友好的情況下。那時戰魂已用不大光明的手段，將這些魔法主精靈使控制了起來，這才讓她與這些奇怪的生命體相見。

玫妮還記得，最初的相見，氣氛的確是極為不友好的，畢竟對任何生命體來說，都不可能對入侵者有什麼好臉色。只是雖然早就知道魔法主精靈使的存在，但是玫妮卻沒有想到這些能量體居然已經擁有了與人類相似的外形。或者說，魔幻星上的原居民在外形上原本就與人類極為相似，只是他們的身體結構更加完美強大。如果不是後來戰魂對儲存的人類冷凍胚胎以及他們的後代進行了基因改造，使得他們可以感受到魔法元素，人類或者根本無法在這片神奇的大陸上生存。

而獸人大陸，特別是魔幻大陸的那些實驗品，其實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人類提供更強大的基因。

當時已經擁有了與人類相似外形的魔法主精靈，卻是各有各的特點。玫妮還清晰的記得，那時候的光系魔法主精靈使，從外觀看上去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少年，金紅色頭髮配著一雙同樣顏色而顯得那樣生機勃勃的一雙眼眸。從外形看來，他的年紀最小，可是眼中的怒火卻最旺盛。少年一直用那雙如同燃燒著的火焰般的眼睛怒視著眼前的兩位入侵者。

直到後來經歷了很多事情，他們才慢慢相信自然女神是真心想要幫助他們的。也是那時候，玫妮才在那少年生機勃勃的眼睛里看到了屬於光明的溫暖氣息。

再後來，發生了暗系魔法主精靈使和撒旦一起逃亡的事件，戰魂徹底喪失了和平演變的想法，強硬地表示要把這些魔法主精靈使煉化，省得他們「背叛」。

戰魂的態度再次與玫妮的觀念發生了強烈衝突，但是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玫妮都沒有能力與戰魂對抗，後來還是在玫妮鍥而不捨據理抗爭之下戰魂才答應分給她幾位魔法主精靈使。

玫妮還記得當初不得不在除了魔幻石之外的魔法主精靈使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候，她內心的掙扎糾結，還有沉默的魔法主精靈使們眼中難以言喻的悲哀。

或者那些魔法主精靈使在戰魂眼中，只是一些會說話的能量道具，可能和地球上那些高級人工智慧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在玫妮眼中，他們雖然沒有人類的血肉軀體，卻一樣是真實存在的生命體。

說起來，曾經在無盡的宇宙間流浪是那麼孤寂，但是玫妮卻沒有戰魂那麼暴躁焦慮，不過擁有無盡的生命這件事也同樣並沒有讓她覺得更快樂。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母星，雖然讓她也無比痛苦，但是曾經和舅舅有很多次深刻交流的玫妮，知道舅舅為什麼會這樣做。雖然並不認可舅舅的做法，她卻能明白舅舅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什麼。

說起來，她的性格中似乎有一種總是可以很快接收現實的特質，所以她會放下痛苦，努力想要安撫眼前的人，只是戰魂似乎並不需要。

而在戰魂侵佔了魔幻星之後，人類似乎擁有了新的生存空間，但是她卻感覺到無比的內疚和痛苦。特別是親眼目睹了戰魂與那些原居民之間的戰爭，或者說是單方面的血腥屠殺，那些殘酷的場景之總是會在她的夢裡出現，而戰魂在她心裡的形象似乎也慢慢變得不一樣了。她為他感到悲哀，又憎恨著自己的無能，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不作為的劊子手。

所以，讓她來選擇留下哪幾位魔法主精靈使，放棄哪幾位，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沒辦法完成的事情，最後還是戰魂替她做出了抉擇。或者說戰魂本來就知道她根本無法選擇，才會大方地讓她先做選擇。

事實上，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玫妮覺得，戰魂似乎非常喜歡看到自己掙扎痛苦的樣子。

最終戰魂選擇了光系、冰系、火系、雷系和金系的魔法主精靈使。雖然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先是冰系魔法主精靈使的氣息消失了，接著是雷系魔法主精靈使的氣息也消失了。

玫妮有種預感，戰魂並不會放過自己身邊的這幾位魔法主精靈使。所以她費盡心思，將其餘幾位魔法主精靈使隱藏了起來。

果然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戰魂突然向她提出了索要其他魔法主精靈使的要求。

當然，玫妮沒有同意，兩位曾經的夥伴再次不歡而散。也是從那時候起，他們之間的距離就變得越來越遠，或者是戰魂感受到玫妮的警惕以及排斥，他來找玫妮的時間越來越少。若是從前在宇宙流浪的時候，就算戰魂對自己再冷漠，玫妮也捨不得不去管他，但是現在玫妮卻覺得那個曾經帶給自己溫暖記憶的人早已經消失不見。

有時候她甚至會懷疑其實那個人從來不曾存在，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

因為害怕戰魂會從自己身邊搶走那些魔法主精靈使，所以即便她再想念那些朋友，也不敢去見他們。但是最初她還可以接觸到魔幻石，所以經常借著去神殿看戰魂培養的神獸的借口，去看望已經被禁錮在巨大魔法石中的空間魔法主精靈使——也就是魔幻石。

再後來，發生了她沒有想到的變故，使得她對這些魔法主精靈使產生了更為親近的感覺。

而那個曾經瞪著眼睛對自己充滿懷疑而惡言惡語，熟悉后卻又永遠熱情百倍的光系小魔法主精靈使，他充滿孩子氣的話語，常常讓玫妮回憶起來充滿著溫暖。

她曾經聽戰魂說，光系魔法主精靈使已經和他鑄造的神器滅天弓融合在一起。只是在羿風召喚來的滅天弓中，她雖然感應到光系魔法主精靈使的一部分氣息，卻並不完整。如果不是她仍然可以感受到光系魔法主精靈使的存在，玫妮甚至會懷疑光系魔法主精靈使也早被戰魂毀滅了。

而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雖然仍然能夠感受到光系魔法主精靈使的氣息，但是在滅天弓里卻沒有他完整的生命印記。原來創世神將光系魔法主精靈使煉化成了滅天弓與射日箭，被強行分成兩部分的光系魔法主精靈使，已經不再完整。

而現在，創世神就要用這射日箭，來攻擊自己了。

玫妮的憤怒，並不是源於創世神毫不留情的攻擊。戰魂帶給她的失望甚至傷害實在太多，她曾經會難過會痛苦，但是現在真地已經可以坦然面對。

可是想到光——那個彷彿還沒有長大的少年，雖然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卻又已經不再是他。這種認知使得玫妮在這一瞬間腦海中閃過無數回憶和思緒，這些回憶雜亂無章，如同一個個碎片，飛舞著環繞在她的心頭。

只是，射日箭並沒有給她更多感懷的時間，只是短短一瞬，便已劃破長空，帶著勢不可擋的凌厲和奪目的耀眼直射到玫妮面前。

自然女神手中的法杖終於抬起，她伸直手臂將法杖直對射日箭，那來勢洶洶的射日箭就正正地撞擊在玫妮那看上去古樸而脆弱的蒼綠色法杖上。

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可是所有人彷彿又聽到了一種並不存在的轟鳴。

金色箭矢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光芒彷彿有生命般從後向前一點逼近，那光芒甚至已經將自然女神完全籠罩了起來。

觀戰的的人們屏住呼吸，眯著眼睛努力繼續在那刺眼的光暈中關注著這神詆級別的戰局。

自然女神的手中法杖，此時如同活過來一般，無數碧綠的光影飛舞，將那刺眼的光芒融化，金色箭矢居然就這樣無聲無息間也漸漸消融不見。

「有點意思。」

創世神隱匿在面具背後的眼睛帶著他都不知道的惱怒，他再次抬手，虛空中，這一次有三支金色箭矢從三個不同的角度迸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射而來。

自然女神手中的法杖又動了，這一次它不再是法杖，而彷彿是一柄形狀有些古怪的長劍。玫妮揮舞著長劍彷彿翩翩飛舞的仙子，綠色長劍劍光點點，每一下似乎都正好點在那三支金色箭矢的最頂端。而明明看上去無比凌厲的金色光芒居然就彷彿被點中七寸要害的巨蟒，微微顫抖著然後在空中爆裂。

玫妮並沒有就此停手，而是劍光閃過，掠起一道道綠色的劍芒，直射半空中的創世神。

創世神冷哼一聲，用手中的金色長劍迎向那些綠色劍芒，可是下一刻，他那輕描淡寫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凝重。這些看上去輕巧的綠色劍芒並沒有看上去的那樣輕巧，每一道劍芒都彷彿重若千鈞，並且透露出一股強大的讓他感到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

創世神的眼中似乎掠過一絲猩紅，他奮力地揮動金色長劍，長劍上有電弧閃過，電閃雷鳴間金色長劍與綠色劍芒已經過了十餘招。

創世神終於將那些綠色劍芒一一挑開，微微後退了半步，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盯住自然女神，好像是震驚，又像是憤怒，甚至還有一些鄙夷：「我真地是小看了你，你還說我冷酷殘忍，還不是做了和我一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