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179章
我出院了。
出院那天天氣平常,心情平常,不平常的是子衿沒來,是我爸一個人接的我。
就算我被子衿非親手煲的鮮湯和梁歆怡一天三頓大餐進補,如今調養得倒比剛暈進來的時候胖了三斤,滿面紅光,肚皮溜圓。但是好歹也算是報廢進廠,大修過的。怎麼出廠規格這麼的寒酸?真是搞不懂。
一路上我和我爸的形象成為鮮明對比。我爸小曲兒哼著,倒是很愜意,有一點陽光燦爛的意味。而我還在想,為什麼子衿沒來接我呢?醫院應該早幾天前就通知她了。不會還沒消氣,在生我的氣呢。越想越是這麼回事,於是滿腹陰霾,臉色自然不是一般差。
我爸開著車,偶然從車鏡里看了我一眼,有點納悶地問:「怎麼了彤彤,出院了應該高興啊,怎麼愁眉苦臉的?」
我煩心地說:「開您的車,注意交通安全。」
「嘿,這個你爸會不懂啊,開得四平八穩的。我問你為什麼不高興!」我爸心情不是一般靚,開始閑扯。
「沒什麼。」我有氣無力地嘆口氣,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忙道:「要不咱談談?」
「行啊,你說談什麼你能變個臉回去給你媽看,我就跟你談。」
「沒問題。」我興奮地。怎麼早沒想到從我爸這找突破口!
「子衿和您二老說什麼了?怎麼你倆態度……轉變了?」我直接開口問道。
我爸表情溫絲沒動,好像早料到我會這麼問似的,說:「我以為你會先問你媽,她的變化比較大。」
「您應該也知道?」
我爸鄭重點頭:「我是知道。」
「那您能說說么?」我懇請道。
我爸高度聚光的近視鏡下,投射來一束嚴肅的光芒,一本正經道:「你要清楚一點,我們做父母的知道你們……的事,是很難接受的。但我們也不是那種完全老頑固不開明的家長。我們試過規勸你,也試過找子衿談話。最後發現你們之間有過太多的經歷,這些經歷已經很好地證明了你對她的感情,所產生的黏性和磁力也是很難被阻撓和改變的。除非是用傷害你倆的方式。」
他推了推鏡子,繼續道:「你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清楚你的本性。你為之犧牲自己生命去保護的人,我們不得不鄭重面對和重視起來,也逼得我們不得不嘗試換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那就是關於愛情和婚姻歸結到最終目的上去,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爸把車開到臨時停車道上,轉頭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那就是你未來的生活有沒有保障,和在沒有我們的日子裡,能否會快樂幸福的生活下去。」
我被他的話震動了,突然覺得父母的愛太過無私而遠大,他們的立足點永遠是自己的孩子能否幸福快樂。為此他們可以修改自己堅守了幾十年的規則,甚至撼動整個社會的規矩也在所不惜。
我無聲無息地噙著淚,聲音沙啞道:「爸……」
我爸笑笑說:「傻孩子,我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只要你過得開心,我們一定會支持你。記住,接受你倆是因為我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傷害,所以為了父母這份心意,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知道么?」
我的感動無以復加,攀上他的手臂,在他西服肘子上抹了一把鼻涕,堅定點頭並夾著哭音道:「可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們和子衿談了什麼……」
我爸重新開起車子,又恢復輕鬆的語氣:「我不是都說了么。」
「什麼啊?」我怔怔道。
「我們提出的底線,她能夠讓我們相信並信任,我們就勉強同意了唄。」
……
「到底、是什麼啊?」我也懶得去猜去琢磨了,死皮賴臉地追問。
我爸嫌煩道:「你去問她。我要開車,交通安全你不懂啊。」
嘿……
我爸這三分挑明七分雲里霧裡的回答讓我心中的疑團越滾越大。
所以可以想象,當我推開家門,看見子衿正在往桌子上端菜的情景,那、那是多麼的、意外到肝顫……
還好我馬上恢復鎮靜,畢竟我也奔三的人了,內心再波濤澎湃,表面上還得裝作老成持重。可、可我實在持重不起來,尤其是看見我媽心疼似的說:「放那,我來拿。」
「你們……」我想問你們在幹嗎?為了我的身體健康演一場溫情脈脈飽含溫暖的家庭劇?
我媽瞪向我:「什麼幹嘛?洗手吃飯!」
子衿笑了笑,柔聲說:「沒怪我們沒去接你?」
我搖頭,巴巴地望向我爸。我爸笑眯眯地說:「別看了,吃飯吃飯。」
子衿坐我旁邊,優雅地端起飯碗,只見一塊紅燒肉掉在她的碗里,我媽夾的;我爸也不甘示弱,「嘭」地打開一瓶紅酒,給子衿滿上……
我怔愣地看著這一切,吶吶開口問道:「請問,你們確定今天是我大病初癒出了院?」
三個人納悶的望向我。
「這不是幻覺?」我捏捏自己的臉。
三人齊笑出聲。我媽說:「子衿難得來家吃頓飯,怎麼,你也爭風吃醋?」
我挪了挪肩膀,吞咽了下口水,道:「不是……我得知道你們、你們這是演的哪出啊?」
我爸嘆口氣,悠悠開口道:「以後子衿就不是外人了。歡迎經常來我們這兒吃飯。」說罷抬手舉杯,子衿也端起酒杯,兩個人相視一笑,一口喝凈。
暈了糊的,這頓飯就吃完了。
吃完子衿幫我媽收拾碗筷,我爸坐在客廳看電視。我還暈著。有人可能會問,你怎麼這麼不添勁啊?這是多少拉拉可望而不可及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達到的局面。父母與自己親愛的其樂融融坐在一起吃飯,父母眼光中看你和看她一樣的溫暖……我承認,溫暖是肯定的,驚和喜並存。只是你們沒覺得這驚喜來得太猛烈些了?
一個正常的人,例如我。前一天還活在對父母的愧疚中無法自拔,后一天親愛的就被家裡人認可,當做一家人一樣一起吃飯——沒點心理承受能力的估計要震暈當場,以為自己是在做春秋大夢——因為就沒這好事嘛!
要知道一個人的習慣,尤其是兩個中年偏老年人的習慣和內心固守的規則是多麼難以扭轉。就算可以扭轉,也要做好長期奮戰的準備。就算我爸說,他倆是如何如何理智,對我的身體是如何如何在乎,可是讓他們這麼徹底地接受子衿,這得付出怎樣的代價?
事不宜遲,今天必須把事情弄清楚!
於是我急匆匆把子衿拉進我屋,小鎖啪嗒一鎖,開始「興師問罪」。
「別拐彎抹角了,,我爸媽和你到底說什麼了,怎麼他們現在看你的眼神都變了?」
子衿恢復對我愛答不理的姿態,原來剛才在我爸媽面前是惺惺作態啊。
「子衿……你還生我氣啊?」貌似偏題了?
子衿靜默了會兒,終於凝眉看向我,說:「在做任何事之前,你首先應該想想他們……」她指向門外:「他們對你的愛超過這世上任何寶貴的東西。你的命,是他們給的;如果你想還,也該還給他們。」
她扭過頭,輕輕地說:「在完整家庭里長大的孩子,都像你一樣不懂珍惜愛護自己的親人么……」
我聽她聲音轉悲,莫名心酸起來。再一細想,才想起小時候,她一個人走在放學的路上。她說父母在吵架,沒有來接她……也許,她從來沒有享受過那種一家人圍繞在一起開開心心吃飯的生活?
接著,只聽她聲音徒然一轉,繼而悲愴道:「……還有,被親人以愛的名義拋棄掉的滋味。」這句話猶如一記悶棍敲打在我胸口!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她說出許瀚庭「自殺」時那種痛徹心腑的眼神。
我的心痛了起來,不是生理上的痛。那是一種混雜著心疼,自責和懊悔種種情緒的心情。我問自己,如果有機會重新來過,我還會不會顧忌子衿此刻的心情,選擇不去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救她?
沒做多想,答案依然是肯定的!我還是會在第一時間這麼做。只要能讓她活……我承認這個抉擇是自私的,會讓子衿懷著對我和我家人的愧疚度過後半生。但……我不是大羅神仙,我也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能讓她活著。
寧願她愧疚一生,也不要我獨活一刻。這不是自私是什麼?
我側抱住她,黯然道:「子衿,沒有什麼比眼睜睜看著你死更殘忍的事。我一向是喜歡逃避的,你知道的。」
她在我懷中開口:「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死,就不是殘忍的事?」
「好,我自私。」我囁喏道:「那你還要氣多久啊?」
「我不是生氣,是害怕。」子衿蹙著眉,眼中滿是憂慮:「我總有種感覺,你會再幹些自以為是的事兒出來,而這件事又恰好是我無法控制的。我不想再經歷第二遍,那簡直比死還難受。所以我要讓你深刻地認識到錯誤,不會再有下一次。」
其實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子衿,在當時的情況下,尤其是我生死未卜的期間,也會感覺生不如死?這麼一想,越發覺得自己自私了。哪怕再堅持一下,兩個人輪流呼吸,等待救援呢。真是,太不鎮定了啊。
還沒從「害怕失去我」的情緒中緩過勁的子衿,完全以不合作不配合的態度應對我。任我百般追問,她還是不和我說。於是她到底和我爸媽說了什麼,成為懸案。
子衿臨走前對我說:「我母親找你的話,你要提前通知我,知道么?」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但是到了第二天中午,翁母就真的給我打來電話,她說想約我喝茶,並且,不要告訴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