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猖狂什麼
茶廳里,婢子們奉上今年頭一茬春茶。
冉慕彤陪坐半晌,依著妹妹受不了相府被冷落一心攀高枝的性子,現下婚事已定,太子殿下近在眼前,妹妹肯定要賣弄賣弄,但她不想這麼做,也有充分的理由不這麼做。
「殿下,」她先揖個禮才說:「臣女隨娘親回鄉祭祖,一路禮拜火神廟,倍受火神洗禮,為人子女應當以孝為先,臣女娘親多年為相府操勞,此行又往返兩月有餘,舟車勞頓,娘親的身子以清瘦了許多,臣女懇求殿下垂憐,容臣女扶娘親回房休息,先行告退。」
榮華終於把目光停在了她身上,但停了一瞬間就收了回去,一拂衣袖應允她告退,仍然沒有給她額外的一言半語。
從茶廳出來,肖嬋娟頻頻往後看,確定沒有人跟著,身邊婢子都是絕對信得過的,才緊了緊她的手,低聲說:「剛才太放肆了。」
「我瞅著太子殿下對娘親還算不錯,才拿娘親做借口的,我們娘倆才好早些歇著去,娘親也的確累壞了。」
「不知道什麼原因,太子殿下一直這樣,不曾眷顧相府,對娘親又要寬待些。」
「太子殿下從小就心思深沉,大抵是給相府留最後一點顏面,全他一個好名聲。」
「這樣的話不可亂說,殿下有如今威望不是靠名聲……」
話未完,她扶著肖嬋娟延迴廊拐彎,迎面走來一婦人。
婦人三十多歲依然少女般身段婀娜,眉目嫵媚,手中一把鑲金嵌寶白色絨扇邊走邊搖,招搖得很。
她打量一眼便不作他想,沒見過也能斷定就是父親的寵妾陳艷嬌,囂張騎在她母親頭上作威作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喲,我當是誰擋我的道,原來是大夫人呀,大夫人您也真是的,這都多少年了,還不肯讓讓路嗎?」陳艷嬌說,一語雙關。
她一聽就聽出來,將就陳艷嬌的話笑笑回,「我也當是誰呢,原來是我父親當年從青樓買回來的妾,這都多少年了,陳姨,你還沒學會相府妾室應有的規矩?」
陳艷嬌臉上一陣難看,拿絨扇指著她警告,「二小姐!出門兩月是不是忘了有些話被相爺聽見,相爺會生氣的。」
「我又沒說錯什麼,難道你不是我父親從青樓買回來的?回來沒多久就大了肚子,滿皇都在議論,我父親要是生氣早氣死了,還活得到今天?」
「你!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話,沒有人逼你,相爺為此撕爛你的嘴,就是你自找的。」
「陳姨,」她走進一步,小臉上保持著笑容,問陳艷嬌說:「我爹不高興和太子殿下不高興,哪個更嚴重?會撕我的嘴還是你的??」
陳艷嬌氣了個臉青,拿著絨扇的手抖個不停,憋了半天,吼著說:「猖狂什麼!真以為太子殿下看上了你?你給太子殿下提鞋都不配!」
「陳姨你又不是太子殿下,你怎麼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看上我?」
「你經常私會男子,太子殿下看上你除非眼瞎!」
「是嗎?」
這話不是她問的,而是榮華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飄過她頭頂,不輕不重往陳艷嬌眼前一落,陳艷嬌手裡的絨扇就掉到了地上,趕緊跪好了磕頭,「太子殿下息怒。」
冉慕彤暗道糟糕,運氣也太背了,回相府撕頭一局就被撞見,而又再一次意外,他居然幫她……
他對陳艷嬌說:「把頭抬起來,允你仔細看看當本宮是不是眼瞎?」
「賤…賤妾不敢。」
「你知道你是妾,賤妾?」
「是,是是是,賤妾一直都是知道的。」
「那麼,頂撞本宮屬意的太子妃,大罵本宮眼瞎?你,想死?」
陳艷嬌的臉色青白交替,嚇得直發抖。
她瞄一眼跟太子殿下一起來的冉進忠,她爹心疼陳艷嬌又不敢求情,她才不會管,菩薩心腸不是用在陳艷嬌這種女人身上的。
陳艷嬌沒辦法,咚一聲倒地上裝嚇暈,她爹才有了理由,讓人把陳艷嬌拖下去。
她仔細看了看榮華,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她明白了……
她因某種對他有利的原因,成為了他將來的太子妃,陳艷嬌給她難堪就是給東宮難堪,他會才維護她,就算他視她為螻蟻,也不準旁人輕賤分毫。
反之,她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只是相府那個不知自重自愛的二小姐,她被陳嬌艷罵得體無完膚,他也不會皺一下眉。
冉進忠死活要她送他到大門口,她不得已跟上他腳步。
他一眼沒有多看她,翻身上馬,又用馬鞭抬高她的下巴,當著他的隨行侍衛和相府大門口的侍衛,意有所指地問她說:「聽聞你在回府路上遇到了刺客,可有留下活口?」
她識趣地回,「沒有。」
他便收回了馬鞭,丟給她一句話,「明日這個時候,本宮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