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一天與一生
盛夏的山中原本炎熱，不過對於蘇衛與楊豫來說，環境是可以改變的。
隨著一道冰涼的劍界布出，原本深藏洞穴里的玄獸們恨不得將腦袋插進屁股里。身為玄獸，它們早已生出靈識，自然知曉此刻山裡出現了大人物。
這等人族強者，很多年不曾來到這片深山。但既然來了，肯定有事。但願不是前來尋找自己的。畢竟，很多玄獸的身體部位都是極具藥用價值的。
冰涼的劍界頓時隔除了山中的熱意，同樣也將那些蚊蟲殺死。
烤豬的味道很好，但蘇衛與楊豫沒吃完。兩人其實並不餓，只是覺得吃東西充滿了生活的味道。
其實，修行就是生活，而生活也是修行。
但這個道理，縱使有人明白，也難以做到。
因為修行講究一心一意。
……
雖說蘇楊兩人能黑夜視物，但泉眼便的篝火併未熄滅。
火，不僅僅在於溫暖，還在於明亮。
明亮的世界，永遠要比黑暗的世界好看。
……
當楊豫寬衣解帶時，蘇衛下意思的撇過了頭。
雖然他曾經見過。
但一直以來，他都不曾越矩。
其實，無論中州還是南域，男女之間的情慾都講究止乎於禮。
禮節，是中州儒生的畢生大道。
這一點，西蜀同樣有。
因為蜀王也講究儒治。
至於南域，雖然不曾讓儒家學說進入，但並未廢除禮節。
而北蠻，那就不必多說了。
便是儒家都稱之為蠻，那麼，它定有蠻的道理。
……
「幫我看看傷口。」
楊豫進入泉水中后說道。
蘇衛沒有猶豫，當即轉身。
然後，他開始解衣。
他不想弄髒這窟泉水。
……
天上其實有月，且月光十分的明亮。
因為今日是十五。
只不過山中茂盛的樹木將月光擋住了，於是，林間泉水中很難映襯出明月的影子。
不過世間美妙的東西不止明月。
還有麗人。
……
楊豫小腹上的傷口已經融合，只留下一個紅點。原本，塑聖強者的身體極其堅韌，很難收到外傷。但從傷口來看，能瞧出乾坤鐲碎屑的極大破壞性。當然，也能看出冒頓自爆的恐怖性。
「不痛吧？」
蘇衛明顯沒話找話。
只是一個傷口而已，有什麼痛的。
但楊豫還是認真的回道：「嗯，不痛，就是有些癢。」
「傷口癒合有點癢是對的。」蘇衛說著撇過頭去。但這窟泉水真的不大，他只能與楊豫相對而坐。
「是因為不好看嗎？」
楊豫的聲音很小，她畢竟是女孩子，心中再怎麼強大，也會覺得羞澀。
「還是沒有心思去看。」
面對楊豫的問題，蘇衛自然不會說那些不解風情的話，他答道：「是因為很好看。」
楊豫聞言微微一笑，然後說道：「你我認識時間其實真的很短，按理說，不應該如此，但我覺得一天跟一生沒有區別。」
一天一生，天生當如此。
蘇衛聽了甚是感動，答道：「我怕對不起你。」
他的對不起，楊豫自然明白。
只是她不好讓對方放下。
可全部拿起，似乎真的不好。
楊豫身為依山聖女，又是中州皇朝最為尊貴的郡主，自然不會跟世俗間的女子那般，與人共夫。
「你心裡會有答案的。」楊豫回道。
要想拿起，就得放下。
只不過放下需要極大的毅力與勇氣。
「不說這些了。」楊豫突然道：「好好療傷吧。」
……
山中不是九幽，可以分出日夜。
時間就這般慢慢的流逝著，只不過當蘇衛與楊豫在山中療傷之時，外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
當原雁門主將，現今的鎮北侯、北境軍府大帥楊業將冒頓身死的消息傳回洛京時，明宗大喜，並且當夜召開了大朝會。洛京百官均有參與。
大朝會中，明宗升任楊業為北境軍府大帥，封爵鎮北侯，同時，還封了十八位伯爵。之前的定北侯爺則召回京都，加封為定北公。這是大晉時隔數百年唯一賜封的一個公爵。
賞賜結束后，明宗命原本北上救援的各州大軍開始南下與西去。
既然北蠻這個威脅被解決了，那麼，接下來，西蜀與南域肯定也要好好的收拾收拾。
怠政多年的明宗似乎瞬間回到了昔日初登皇位的時候，變得十分勤政，就連那位如妃好幾次來請，都不曾過去。
大朝會持續了三天三夜，期間，大小事項，一概論之。
不過有兩個人，明宗始終沒有提及。
雖然他心中十分擔心其中一人。
「陛下，方將軍密信來報，不曾發現郡主與蘇衛的屍身，想必沒有什麼事。」大朝會結束后，忠信公公小步來到明宗身前說道。
「宗師自爆的威力，你知道嗎？」明宗一改之前臉上的興奮，變得十分惆悵：「小花若是出了事，朕如何對榮弟交代？」
「祖將軍還在派人尋找，一定會找到郡主的。而且郡主命大福大，那位蘇門候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兩人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事的。」其實，忠信公公可不管蘇衛能不能活，他只想著楊豫無事。提及蘇衛，不過是想讓明宗安心而已。
「依山的人呢？沒有去找嗎？」
「根據秘報，依山似乎準備封山了。」忠信公公低聲道：「程掌門似乎也快不行了。」
明宗聞言沉默不語，許久之後說道：「終究都是要去的。」
「陛下洪福齊天，定能活上千年萬年。」忠信公公趕緊說道。
明宗笑了笑，有些無奈。
他作為人間君王，無所不得，可對於壽元這等天命，卻也無法過得的爭取。
雖然他是塑聖強者，能活數百年，但數百年後？終歸還是會死的。
生死這個問題，困擾著很多人，同樣也困擾著明宗。
但他沒有任何辦法去改變。
就目前唯一能改變這個現狀的手段，也就是飛升來說，他是無法辦到的。
尤其是不知怎麼回事，這些年來，居然沒有一人可以飛升。
難不成那所謂的仙界已經飽和了嗎？
無須下界之人了？
一切皆有可能，但一切絕無可能。
忠信公公看著臉上一片黯然的明宗，只能安靜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