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鳳鳴岐山

九犀大陣的陣界上突然出現無數巨大的蟬，且這些蟬不停的啃食著大陣的陣界，若有死傷，便立馬有替補頂上。這一幕的場景，身在平流境中的蘇衛玄識很快就發現了。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蠱教來了。

十年前，夏侯景曾經跟蘇衛說起過噬陣蟬這種蠱蟲，不過當時夏侯景說，這蠱蟲極為難得，且因為數量稀少，只能啃食一部分的陣界。哪似現在，無數噬陣蟬竟然裹住了九犀大陣。

蠱教來做什麼？

自然是趁峨眉內亂來打劫的了。

既然對方已經滅了雲霄山的密宗，成為蜀國南部最強的一個宗門勢力，如果再將峨眉從蜀中抹去，那麼，蠱教就是蜀國唯一的大派。

到時，只怕就是中州的三大宗門，都不敢輕易與蠱教開戰。

當然，此刻噬陣蟬啃食九犀大陣也有好處，那就是一旦九犀大陣的陣界出現大面積破損，其中的一眾強者便可以脫困。而蘇衛也無需繼續聚集乾坤之力來破陣了。

但問題是，噬陣蟬可以在天亮之前破開九犀大陣嗎？

若是可以，希望最好不要放在別人身上。

這句話，是夏侯四九跟蘇衛說的。

這話說的自然沒錯。

因此，無論噬陣蟬能否破開九犀大陣，蘇衛都要繼續在平流境集聚乾坤之力，以此來破開大陣。

他不再顧忌耳邊的蟬鳴，繼續凝神聚集乾坤之力。同時，隨著他體內的乾坤鐲周轉速度愈來愈快，蘇衛的玄識更加的寬闊了。

似乎，此刻平流境的蘇衛玄識依舊形成了實質。

玄識由來只能是無形的，一旦玄識成為實質，便是形成魂魄的前兆。

當年，由於神族蓮池墜毀的緣故，世間萬物除了龍族，大都失去了魂魄。

這其中的原因，蘇衛也曾經思考過。後來，他也問過夏侯四九。

「以後你要是飛升了，可以問問那些飛升離開的神族。」夏侯四九回道。

其實，在人族眼中，神族不曾有過飛升。這些終究還是人族對於神族的不了解。

但蘇衛了解。

……

十年前，蘇衛被小魚的新神軀體注入神輝，之後便陷入沉睡。

在那場漫長的夢境里，蘇衛看到了神族的種種歷史。

後來，白鹿生稱這一現象為血脈追溯。

因為蘇衛體內擁有神尊一脈的神輝，因此，蘇衛的血脈與神族便便發生了聯繫，然後，他在睡夢中循著神族的血脈追溯到了源頭，然後又從源頭看到了結尾。

這般的奇異歷程，自然很難被解釋。但玄之又玄，豈不正是答案嗎？

在北地冰川時，蘇衛曾經這段夢境歷程告訴了夏侯四九，後者念叨道：「早知可以這般，我怎麼都要尋個神族遺地，吸取個神族的神輝來做場夢。」

然後，他開始跟蘇衛分析夢中的種種場景。

楊豫則在一旁安靜的聽著。

……

首先被夏侯四九的分析的自然是蘇衛睜眼后揮動五丁斧破開混沌的夢境。

「這個跟地球上面的那個傳說很像。」

這個傳說便是盤古開天。

蘇衛既然有這個夢境，只怕這件事肯定是發生過的。至於地球上有沒有發生過，那就不知道了。雖說那是個物質為主的世界，但這個世界的淵博之人也說，科學盡頭就是神學。

什麼是神，無處不在，無所不能就是神。

顯然，這種神，不是玄宇的神族。

或者說，玄宇的神族也不過是一個比較厲害的物種而已。

至於那位劈開玄宇的始祖是不是神，就難以知曉了。

不過通過這個夢境，夏侯四九認為一個文明的開端似乎都有著共同的特點。

當然，盤古開天在地球只是一個神話故事。而對於地球人來說，地球的形成則是一場宇宙大爆炸導致的。當然，這個說法也有一些人不信。

只是不管怎麼說，蘇衛的夢境絕對就是玄宇版的盤古開天。

「如果說玄宇真的是盤古劈開的，那盤古呢？」

「他的身體是不是真的變成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蘇衛問道。

「不無可能。」夏侯四九道：「畢竟，無奇不有。」

說完盤古開天，之後，便是蓮池。

至於蘇衛在夢境中化作的石碑，夏侯四九的推斷是這塊石碑可能是盤古遺留下來的身體一部分。

須知這塊石碑與蓮池都是天堂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誰將蓮子投送到了玄宇？」楊豫忍不住問。其實，她知道很多解釋都是夏侯四九編造的。不過對方編得還是蠻有道理的。

那就當故事聽吧。

「可以理解成一個衍化。」夏侯四九道：「如果無法理解，那就當做高維度文明送給玄宇的一個禮物吧。」

衍化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對於玄宇神族，這個過程在蓮池開花后，變得極為快速。

之後的種種夢境解說，夏侯四九俱是給出了解釋。

「那人族呢？」

楊豫道：「地球上的人族衍化了幾百萬年才成為真正的人族，那為何玄宇人族從無到有，只花了數萬年的時間。」

「因為神族在干預。」夏侯四九道：「當然，也許人族就是神族創造出來的。」

他的這個說法很似地球上的女媧造人。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相對於地球人族，玄宇人族的進化速度快多了。

其實，很多真相由於時間的流逝都被掩蓋了。

當然，知道真相的那些人，或許還活著。

畢竟，神族當年飛升了一部分強者。

……

隨著乾坤之力的聚集，平流境上蘇衛的玄識緩緩顯出身影。

這道身影雖然不是那般的實質，但絕對不是虛幻的。

可以說，這道身影似乎是水做的那般。

玄識化水，意味著識海精純無比。

一時間，飛來峰上的蘇衛睜開了眼。

他這一睜眼，平流境上的玄識分身並未消散。於是，兩個不同的視覺出現在蘇衛強大的識海中。

同時，乾坤之力的傳輸速度也越來越快。

一時間，百鳥朝鳳槍綻發出耀眼的紫色光芒。

但火候還是不夠。

於是，蘇衛再次閉眼，這一次，他將所有的玄識都通過乾坤之力湧入到了平流境的水晶身體中。

是的，此時的平流境蘇衛的水化玄識依舊成為了一個水晶人影。

這個人影漂浮在平流境中，不曾被平流境里的雷電擊中，因為人影並不是真正的實體。

站在平流境上的蘇衛自然看得無比長遠，甚至，他看到了峨眉山下的人間煙火。

至於峨眉山，還是一片黑暗。

那些噬陣蟬不知死了多少，但還是義無反顧的繼續啃食。

看來，這一次蠱教突擊峨眉，是下了血本。

也許，那把百鳥朝鳳槍也是蠱教的強者投擲過來的。

只是當蠱教破開九犀大陣后，峨眉還是免不了一場惡戰。

蘇衛自然也無法逃避這一戰，因為虞泛溪跟楊豫也在峨眉山。而且，兩女生死不知。

他看也看了，想了想了，於是繼續聚集乾坤之力。

……

當楊豫赤腳走在太白洞第二層的河流中時，她覺察到了一股難以敘說的力量。

這股力量讓她的身體彷彿置身於大江大河之中。

於是，楊豫抬起頭想看看這條河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只是她怎麼都不曾想到，再次抬頭時，她看到了一座大陸。

那座大陸漂浮在黑暗的宇宙之中，沒有一絲亮光，若不是楊豫是塑聖強者，絕對難以看到黑暗中的大陸。

大陸是方形的，上方裹著一層圓形的勁氣。

「這是……」

楊豫忽然間明白了什麼，然後低頭看著身下。

她的身下不是那條小河，而是雪白的晶石。

「這裡是月亮。」

突然間，虞泛溪的聲音出現在楊豫身後。

楊豫回身，便見虞泛溪站在那裡。

「若不是幻覺，那就是我們的玄識進入到了這裡。」楊豫可不相信自己與虞泛溪直接從玄宇大陸來到了月亮上。

要知月亮可是在玄宇大陸外面，玄宇大陸的人想要登月，必須飛升。

「我是從造化石碑中過來的，你呢？」虞泛溪發現頭頂的天空鑲嵌著一層黑氣。

「循著河流就來到了這裡。」楊豫彎腰伸手觸摸了下地上的白色晶石，發現晶石沒有溫度。

「你怎麼知道這裡是月亮。」

楊豫問道。

「若不是身在月亮上，如何能看到玄宇大陸。」虞泛溪指著遠處的玄宇大陸道：「那些山川河流，造化石碑上都有。」

「怎麼回去？」

楊豫想釋放玄識，卻找不到法門。

「需要月光。」虞泛溪回道。

……

平流境中的蘇衛玄識已經徹底的轉化為水晶之軀。

但這到底是不是魂魄，蘇衛並不清楚。

他在意的是，什麼時候將百鳥朝鳳槍灌滿乾坤之力。

再就是，距離天亮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

那些啃食九犀大陣的噬陣蟬還在努力，但九犀大陣周圍沒有發現一個蠱教弟子的存在。縱使蘇衛位於平流境，可以全觀峨眉，他也沒有發現蠱教強者的氣息。

這並不是說明蠱教沒有來人，只是來了些蟬。因為蠱教強者或許已經突破到了宗師境。宗師境的氣息，蘇衛可不好覺察。

但不管怎麼說，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抓緊時間，只要乾坤之力足夠強大，肯定能挑破九犀大陣。

終於，百鳥朝鳳槍中的乾坤之力飽和了。

原本，這個過程更為快速。但因為槍中的乾坤之力流向伏虎劍的原因，這個過程延緩了。

九犀大陣內依舊是氣息隔絕，因此，蘇衛無法握槍。

但平流境上的蘇衛可以，他伸出右手，撥動虛空，便將一縷乾坤之力落在了百鳥朝鳳槍上。

然後，一聲鳳鳴出現了。

……

多年前，姜太公曾經在岐山垂釣，以等明君出現。至周武王現身後，一隻金鳳從岐山而出。

太公喜曰，鳳鳴岐山，興盛之兆。

今日，鳳鳴峨眉，在許多人眼中，自然也是吉兆。

隨著這聲鳳鳴，百鳥朝鳳槍的槍尖脫離了地面，然後槍頭朝上，伴隨著紫色的光芒激射鬥牛。

鬥牛之位在南方，蘇衛通過玄識發覺，九犀大陣的南部已經被噬陣蟬啃食了不少。

破陣，自然要破最虛弱之處。

因此，蘇衛以乾坤之力控制百鳥朝鳳槍朝著鬥牛位襲去。

「轟。」

隨著一聲巨響，峨眉山似乎迎來了重重驚雷。

這巨大的響聲在被九犀大陣困住的強者耳中，就是喜慶的鞭炮的聲。

只是隨著響聲消散后，一切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不，變化還是有的。

是在外部。

隨著巨響結束后，那些啃食陣界的噬陣蟬紛紛掉落，居然全部死了。

這是怎麼回事？

一時間，眾人紛紛詫異。

蘇衛也是。

但位於陣眼的峨眉八長老沒有驚訝，反而無比喜悅。

因為這個變化是他們推演而來的。

……

在於蘇衛看來，百鳥朝鳳槍可以從外部破開九犀大陣，便可以從內部破開大陣。

他想得沒錯，只是動手慢了。

當八大長老看到飛來峰上的百鳥朝鳳槍后，便立即通過劍音傳話制定了一個陰謀。

當然，這個陰謀在八大長老心中，完全是神機妙算。

原來，八大長老擔心陣中的強者利用百鳥朝鳳槍破陣，赫然臨時變動陣界，將其置換到了另外一種形態。

這便是九犀大陣的第三種變化。

這種變化不再以陽光點燃幽冥氣息來殺死陣中之人，而是利用九犀根基，來吸收陣中的能量。

八大長老這麼做，其實也充滿了危險。

因為第三種變化一旦發生，若是外界有人強勢破陣，陣法極有可能被攻破。

好在，蠱教的教主沒有趁機動手。

也許，對方在等噬陣蟬將陣界啃食一空。

可惜，他也想錯了。

隨著百鳥朝鳳槍之上的乾坤之力灌入九犀大陣，巨大的力量頓時將成千上萬隻噬陣蟬殺死了。

等到九犀大陣吸收完乾坤之力，八大長老立刻將陣法恢復了之前的變化。

連續換陣，讓八位長老筋疲力盡。

至此，他們再也沒有變換九犀大陣的力氣了。

只是這陣還需要換嗎？

雖然八位長老不曾領悟乾坤之力，但也知道百鳥朝鳳槍的秘密。既然陣內有人挑動這把槍，無疑，那人用的就是乾坤決。

現如今，有乾坤之力作為九犀大陣的能量，八大長老根本不需要擔心什麼。

相信就算那位蠱教教主來了，都難以破開這座被注入規則之力的陣法。

而且，等到天亮，陣內強者悉數死去后。八位長老還可以依靠這座大陣，將傷勢養好。

至於再之後，那就要跟蠱教以及蜀國王室好好的算賬了。

八長老雖然信心滿滿，但心中也有一絲寒意。

那就是他們真的無法想象，九犀大陣裡面居然困著一位領悟到乾坤之力的強者。

還好，這強者先前不曾動用乾坤之力，不然的話，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