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梟雄
明亮潔白的單人病房中。
一個雙鬢髮白的老者躺在床上,身上插著各種針管,周圍密布著各式各樣的醫療機器:呼吸機、心電圖機、腦電監護儀。
噠噠噠噠噠。
各種精密儀器混雜在一起運作,發出了蒸汽車間般的低吼聲音。
門外則是傳來陣陣的爭吵聲音:
「你們哪個敢拔我父親的呼吸機,我跟你們拼了!」
「你們試試!」
有人在嘶吼。
而陡然間。
在病床上如被冰凍住身體僵硬的老者的兩條蒼眉,陡然間挑了挑,緩緩睜開了眼睛,激射出兩道寒光。
很快。
他迷茫地望著周圍一切,露出了驚疑之色:「難道……我又回來了!」
這老者,正是曾經在商界叱吒風雲的張海雄!
十年前,他莫名陷入昏迷,竟然魂飛異界,踏上了修真之路,並憑著過人膽色,歷盡千年,一步步成為驚天動地的「星辰老祖」,只可惜在飛升渡劫里被金雷轟成齏粉。
他都以為徹底完了!
萬沒想到,他竟再一次回到了地球都市。
而地球的時間,僅僅過去了十年而已,他也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十年。
十年悠悠光景,時過境遷,想當年他創立的商界傳奇「張氏集團」,因為群龍無首,所以一再衰敗,如今已是苟延殘息,甚至欠下了一大筆屁股債。
更重要的是,集團臨近申請破產,支付不起這天價醫療費,醫院方面提出要「請」老爺子離開,但誰心裡都明鏡似的,老爺子一旦離開了病房,就得進棺材!
為了這件事,張海雄的三兒子「張學文」,正跟醫院人士在激烈爭吵,甚至都快要動手了。
張海雄迷迷糊糊中,聽出了是三兒子的聲音,心中一震,大抵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他眼珠子里迸發出了凌厲之色。
……
門外。
張學文梗著脖子紅著眼睛,對著那七八個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發吼:「試試!你們試試拔我父親呼吸機!」
他像一頭怒極了的野獸。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保安隊長面露陰沉之色,搖頭道:「張公子,沒你這麼胡鬧的!你們付不起錢,還賴皮不走,丟不丟人?」
「你滾!」張學文把所有涵養都丟了,為了父親,他敢把皇帝拉下馬,他吼道:「你讓李院長過來!他答應過我們長期治療的。」
「哼。」保安隊長冷笑起來了,從懷裡掏出了一份文件,遞了過去:「你自己看看!驅逐令是李院長親自簽署的,你找他還有用?」
張學文起初不敢相信,但接過了文件,定睛一看,腦袋裡嗡嗡的,兩眼發黑,腳都有些站不穩了,顫聲道:「李光亮你這個卑鄙小人……」
保安隊長擺手道:「張公子,讓讓道兒吧,醫院裡裡外外這麼多人,事情鬧大了,你們張家更加臉面過不去是不是?」
「滾!」張學文把文件捏成了一團砸在了保安隊長臉上。
保安隊長臉色騰地就漲紅了,咬牙道:「給臉不要臉,哥幾個!把這小子掄一頓再報警,媽的!」
一聲令下。
就見七八名保安擰眉瞪眼地沖了上來,兩三下就將張學文給摁在了地上,拳打腳踢。
這一頓胖揍。
打得張學文鼻子孔里流血,眼角都腫了,抱著頭只是慘叫,狼狽不堪,嶄新的西裝上全是深深的腳印。
「走!把姓張那老不死的呼吸機給拔了,送他上西天。」保安隊長撇了撇嘴,大步就要走進病房。
「別!別!」張學文瘋了似的撲了過來,雙手抱著保安隊長的腿,跪了下去,哀求道:「求求你,不要拔我父親的呼吸機……求你了!」
「你他媽的煩不煩人。」保安隊長大為不耐煩,抬起了皮鞋鞋尖,猛踢張學文的肚子。
啪啪啪!
連踢了七八下。
張學文這種文弱書生,哪裡扛得住,被踢得嘴角都溢出了鮮血,痛得他蜷縮成了一團,淚水地眼眶裡旋轉著,但死死抱著保安隊長的大腿,不肯鬆開。
「呀!這小子真夠固執的,是你自己找死!」保安隊長從腰間里抄出了那條灰色警棍,就要往他腦袋砸下去。
這種警棍,斯巴達公司出產,由合金鋼鍛造,前端有一粒粒鼓起來的錐兒,殺傷力很大。
這一棍下去,張學文至少得躺床三個月。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猛聽得有人威嚴斷喝道:「住手!」
這一喝聲。
不亞於天上打了一個霹靂,在眾人耳朵里嗡嗡炸開。
保安隊長停住了手,眉頭一皺,扭頭去觀望,正正看見那擺滿了醫療儀器的病床前,站著一名蒼眉倒豎的老者。
這老者,年近六十了,臉色有些發白,但身材挺拔如泰山,雙肩開闊能跑馬,兩隻鋒利的鷹眼,盯著誰,誰就得冒涼氣!
正是一代梟雄「張海雄」!
「什麼!」保安隊長嚇得臉色巨變,倒退了幾步,顫聲道:「你……你……你醒來了?」
張海雄此時此刻,眼珠子都噴著衝天怒焰。
他沒想到!
自己昏迷的這段日子,還有人敢如此對待他張某人的兒子!
尤其是張學文,這可是他家老幺,是心頭肉!
「父……父親?」張學文伸手擦去了眼角的鮮血,瞪大了雙眼,顫聲道:「父親!父親!」他撲了過去,放聲痛哭,說道:「您終於醒了!您終於醒了!」
張海雄心裡也是百感交集,股股暖流湧來,一伸手將兒子給拽了起來,沉聲道:「好孩子,有為父在,你什麼也不用怕了!還有……」
他話鋒一轉,雙手揪著兒子的衣領,四目對視,正色道:「我們張氏子孫,絕不跪外人,也絕不容外人欺負!懂嗎?」
張學文熱淚盈眶,重重地點了下頭道:「是!」
「你站在一旁,為父替你出一口氣!」張海雄聲音森然至極,讓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