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思量
關平很快便知道了新野的難處。
關平確實天賦異稟，第一次騎馬出門需要周雄牽著，不久后，便可以自己走了，再然後便可以飛奔疾馳。
出的城去，縱馬馳騁，不在話下。
這些日子，關平便騎著馬在城外撒歡，每天吃了早飯出門，日落方歸。今日，待日落後，夜色漸濃。
關平這才與周雄，李飛等少年回到了侯府。
侯府大門敞開，有一失了右臂的傷殘老卒在門前眺望。見得關平等人回來，連忙上前說道：「小將軍，夫人已經備好膳食，只等小將軍回來了。」
然後這老卒隱晦的瞪了一眼哼哈二將，周雄，李飛，埋怨這二人不管好小將軍。哼哈二將卻也是無可奈何。
卻是關平策馬飛奔，他們在後頭追之不及。每一次需要好久，才能尋到關平，勸關平回家，關平又是不聽，每日便只能這麼晚了。
關平不需要別人扶持，便翻身下馬，落在地上。將馬韁交給了周雄，對老卒說道：「知道了。」
然後關平步入了侯府，來到了大堂。來到大堂后，關平便見劉氏坐在主位上，關羽不在。
關平不以為意，關羽經常在軍營，不怎麼回家。關興還小，自有奶娘服侍吃飯。平常吃飯，便只有劉氏與關平二人。
「母親。」關平雖然每次錯過飯點，但是對劉氏卻是十分尊重，上前躬身行禮。
「平兒可算回來了。」劉氏絕口不提關平錯過飯點，滿面笑容道。然後便命侍女去端飯上來。
漢代分坐，分餐。不久后，侍女便各自端著一個大盤子上來，放在了劉氏，關平身前的案几上。
關平低頭看去，一尾大鯽魚，一些肉，一點鹹菜，兩大碗飯。別看他年紀小，但是力大無窮，食量驚人。
這麼點膳食，只夠八分飽而已。
關平悶聲扒飯，很快就將膳食吃完，連一粒米都沒剩下。
劉氏吃的少，準備的膳食也少，比關平早吃完。見關平放下筷子，劉氏便說道：「平兒，你父親去漢水捕魚去了，臨走前交代我。讓你去上學，明個兒你可不能再乘馬撒歡了。」
關平皺起了眉頭，記憶中很清楚。孫乾，簡雍教授的都是正經學問，譬如說左傳，六韜之類的。
這些書平世，自然是有用的。但是亂世，卻是沒甚大用。學來沒什麼意義。再則，關平立志做一個正經的衙內，鬥雞走犬，逍遙快活。
而這也很容易，只要關羽不丟了荊州，入益州不失了龐統，張飛不被部下殺害，再教好劉禪，以蜀漢實力不說北上中原，還於舊都，偏安卻是不難。
富貴一生，逍遙自在。
關平卻是不耐煩學習這些知識的。
不過劉氏雖然慈愛，但外柔內剛，加上此事是關羽交代的。關平便知道，不去是不行了。
明日再說吧，藉機作妖，被趕出來才好。
自思量，關平卻忽然意識到關羽居然要去漢水捕魚這件事情。「父親居然要去漢水捕魚，是軍中錢糧不足用嗎？」
關平順藤摸瓜，便猜測新野情況不好，脫口而出道。
倒是讓劉氏楞了一下，繼而欣喜關平竟有如此急智。眉眼含笑點頭道：「我不太清楚，但是從你父隻言片語中也得知，新野缺糧。你三叔帶弓手去狩獵，你父親帶士卒去捕魚，補貼軍用。」
關平聞言嘿然一笑，說道：「關羽捕魚，張飛打獵，倒也是奢侈。」
「平兒，你怎可如此對你父，你叔無禮。」劉氏卻是鳳目一瞪，嗔怒責怪道。
「母親我錯了。」關平趕緊道歉。
劉氏卻開始念叨，不可如此無禮云云。關平聳拉著腦袋聽了，完事後逃也似的離開了。
關家人口頗多，關羽養了許多傷殘老卒在府中，又有周雄，李飛等少年。
但是女婢卻十分少。只有劉氏身邊有女婢，關興有個奶媽。
關平日常起居也是少年們伺候，當關平回來後天已經黑了，房間已經亮起了油燈，周雄早就在等了。
「小將軍，熱水已經燒好了。」周雄彎著腰媚笑道。
雄壯少年，上馬馳騁，彎弓射兔，未來也能成一員戰將。卻是猥瑣，眼裡只有小將軍，卑躬屈膝。
關平看到周雄，有時候便覺得恨鐵不成鋼。
不過算了，周倉是關羽部曲將。而周雄也是我私人騎從。周氏父子是我關家的身邊人，如此也是正常。
「那洗澡吧。記得搓澡的時候多用點力，今天著實是出了不少汗，身上黏糊。」關平說道。
「諾。」周雄應諾道。隨即，關平便在周雄的伺候下搓澡完畢，一身舒暢的躺下。
十月寒冬，冷的徹骨。像是李飛這樣的，晚上躺在被褥中哆嗦不止，需要有人一起才能暖和。
但是像周雄，關平這樣天賦異稟的，卻是鑽入被褥便暖和起來了。關平躺下后，周雄吹滅了油燈，自去睡覺了。
關平卻是沒有立刻睡下，而是陷入了沉思。
史書上稱，劉表既用劉備，也防著劉備。果不其然啊。
要想成就大業，什麼最重要？
錢糧！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是劉備有足夠的錢糧，便可以有辦法多招募民眾，多養兵丁。
但這對劉表是個大威脅，所以劉表給劉備錢糧少，只能讓劉備養個三千兵馬，半死不活。
這樣既可以讓劉備做牛做馬，守備新野這個荊州門戶，又可以不長大起來，威脅到主人的地位。
養獵狗打獵，不可喂之飽腹。
如此而已。
但是之前也沒有讓關羽，張飛去打獵，捕魚的地步啊。莫非是劉表給的錢糧越來越少了，連三千兵馬都養不起。劉備不得已，才如此作為嗎？
真是慘啊。
要知道關平就靠劉備這條大腿了，而且劉備對他也不錯嘛。所以也挺心疼大耳賊的。
想起此事，關平更有了一些想法。
歷史上建安六年到建安十三年是劉備的雌伏期，以後自不必說，一飛衝天。但若能得到錢糧，讓劉備的日子好過一些。
那麼新野大撤退也不至於那麼慘了，當陽戰敗，徐庶失了老母，於是方寸大亂，北指曹操了。
劉備失了兩個女兒，差點連老婆都不保，幸好趙雲扶持甘夫人，阿斗回來。
劉備與諸葛亮，張飛等數十騎走。若非張飛據水斷橋，嗔目橫矛曰：「身是張益德也，可來共決死！」
當真是張飛人生巔峰。
也使得劉備免於被殺。
若是不管不顧，那這一幕還是會發生。我倒是沒事，家人也沒事。但是徐庶出問題了，而且敗的也太慘了。
如果我想辦法弄得一些錢糧，讓劉備多聚斂兵丁民眾，沒準便可以起蝴蝶效應，改變大結果。
關平如此一想，便有了決斷。
但隨即又發愁，怎麼才能搞到錢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