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涼薄無恥

廳里，一個美貌婦人端坐首位。

身穿一套深碧色斜襟暗紋盤扣冬襦裙，一對碧玉釵在髮髻間瑩瑩生輝，柳眉如黛，眼如秋水。

儘管略上年紀，仍看得出年輕時艷若桃李的美麗。

這便是秦碧玉了。

見沈兮進來，她忙起身：

「兮兒，你……」

相比她的端莊精緻，只穿一件素白長袍襖的沈兮實在慘淡，比丫鬟還不如。

眼神在女兒身上轉了一圈，秦碧玉毫不掩飾失望：「你這是怎麼弄的？出嫁前，娘不是勸過你嗎，皇太孫尊貴無雙，高不可攀，能嫁給九王爺也是福氣一樁，讓你好好伺候，怎如此不聽話？瞧瞧這臉，王爺打的嗎？我的小姐喲，人家是王爺……」

早從原主記憶里得知沈父一心求功名，沈母懦弱自私，沒想到……

涼薄至此！

見女兒落難，半句安慰都吝嗇！

過來幾天，一直想辦法保住小命的沈兮第一回想起二十三世紀的父母。

他們是鼎鼎有名的科學家，一個研究天體物理，一個醉心生物科學。

儘管工作繁忙，疏於陪伴，他們仍算得上不錯的父母，至少不會像原主父母這般自私。

沈兮忽然覺得原主其實很可憐——

除開一副美貌皮囊，其它什麼都沒有。

桂嬤嬤瞧見沈兮落魄如斯，嘴上越發刁毒：

「沒想到以二小姐的美貌，也得不到王爺歡心！這可怎麼辦呢，來之前，老爺可是千叮嚀……」

「桂嬤嬤這是什麼話？」

沈兮冷眼望過去，「什麼美貌？什麼歡心？聽這意思，王爺是好澀之徒嗎？如意院再如何破落，也是九王府的院子，你一介下人，在這裡指指點點，這麼能幹，怎麼不上天呢？不管父親叮嚀什麼，母親在此，輪不到你來來傳達！」

這一番教訓，讓秦碧玉和桂嬤嬤全呆了。

原來的沈兮跋扈，罵人如潑婦，句句帶臟，今天居然說得有理有據！

秦碧玉也琢磨出點意味來，瞪一眼桂嬤嬤：

「兮兒，嬤嬤老了，別和她一般見識。年關將近，官吏考核在即，你父親的意思……」

「讓我去求王爺給父親弄個考核優等？」沈兮一語中的。

「是。」秦碧玉瞟一眼門外，溫柔拖住她手落座：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王爺不得寵，也是王爺，只要他給吏部……」

沈兮抽回手：「我拒絕。」

秦碧玉沒料到她答得這般乾脆利落，一時怔怔無言。

立在旁邊的桂嬤嬤先開口：

「二小姐拒絕是什麼意思？老爺的前途……」

「字面意思。」沈兮淡淡斂眉，微微紅腫的臉散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迫人氣勢：

「還有，我如今是九王妃，請嬤嬤注意稱呼！」

知女莫若母，秦碧玉覺得女兒變了。

從前她也有強硬蠻橫時，但絕非此刻寒霜一般的清冷疏離。

桂嬤嬤還想再說，她忙使眼色，說起另外一樁大事。

「行，你說拒絕，便拒絕吧。兮兒，王爺既對你動手，想必還是記恨那日之事。每每想起你在王府孤單一人，也沒個得力幫襯，娘這心總是懸在嗓子眼，怡兒和你素來親厚，若把怡兒送進來，你們姐妹彼此也有個照應，如何？」

沈兮被這話驚呆了。

自己才進來幾天，居然就盤算把沈怡送進來？！

他們何止涼薄，簡直無恥！

她勾唇冷笑：「這是父親和您的意思，還是三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