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解放天性
說完,男人又懶懶躺了回去。
然而沈兮的心,卻再也平靜不下來。
她轉眸,愣愣看向優雅拾起一卷書的司不遇,下意識就問:
「你……想起什麼了嗎?」
天知道,這一句話以前老九最愛說
他總會在任何時候都告訴自己,別擔心,別愁,別慌,有他在呢。
聞言,俊容如仙的男人清淡抬眸:
「枯骨說的那些,我全都想不起來,但……」
「但什麼?」悉悉索索坐過去,沈兮充滿期望的看著他。
「但我覺得,入京的路且還長著呢,你要這麼一路心情不好,實在影響我的心情。所以,你最好別再哭哭唧唧,否則我不能保證方才的事不會再重複發生。你不是說過嗎,我現在就像個陌生人,你大概也不願和一個陌生人卿卿我我吧?」
「!!!」
你就不能說是關心我嗎?
撒個小謊會掉肉?
沈兮嗤了聲,也學他靠著軟枕躺下去,枕著雙臂說:
「你是不知道,枯骨心思縝密細膩,之所以做個決定,肯定也是猜到吳八娘沒那麼好平息。他是為了你,或說為了我才下的決定。可以說,他一生到今天為止都在為了你付出,說真的,我真希望他能得到屬於個人的幸福。」
司不遇默不作聲。
見他如此,反正也無事可做的沈兮開始像講故事一樣講著這些年枯骨和夜梟的點滴……
包括他們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
少頃,說累了,她輕輕閉上眼睛打算小憩。
這時候,始終沒有作聲的男人忽然又輕又低的開口:
「八娘重情重義,果敢磊落,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女子,就是……書讀得少了些。」
沈兮聞言,不由得彎了彎菱唇。
她知道,這話,是他特意說給自己聽的.
相處這麼久,她總算找到和從前類似的點滴,那就是……
不管他如何毒舌欠揍,在不經意時,他會悄悄流露出關心。
這,就夠了!
至少證明,即使失去記憶,他也慢慢開始在乎自己的感受。
長途跋涉一月有餘。
終於又看到京城巍峨古樸的城門,沈兮和半夏激動不已,包括夜梟,都有些微微的興奮。最平靜的,莫過於一襲白衣的司不遇。
司不染和司不離親自出城來接他,當兄弟兩揣著萬分激動的心情想擁抱上去時,墨發被秋風捲起的男人腳步微移,直接躲過,嫌棄道:
「都是男人,沒必要抱吧?」
一身龍袍的司不染:「……」
司不離則半疑半驚的問:「弟妹,九弟這……」
沈兮忙向兩人解釋:
「皇上,七哥,請勿見怪,他……」
神奇得好像傳說的那些,為了以後能平靜生活,她早已經全部隱去,因此只是諱莫如深指指自己腦袋,示意司不遇尚未完全恢復,「有些記不得從前的事,而且現在說話什麼的和從前有點不同。」
儘管在位多年,司不染依舊溫潤:
「原來如此。無妨,人回來是最重要的!」
「對對對,人回來最重要!」司不離笑著附和。
「我不太喜歡這京城,乾燥,寒冷,且比較吵,沒打算長住。」在如今司不遇的眼裡,眼前的皇帝和一旁羸弱的男人完全陌生,既然陌生,自然有什麼說什麼。說著,他還拉起沈兮的袖子,將她推出,「她也說過,我們不會長住於此!」
「……」
沈兮要被這個不懂察言觀色的傢伙氣死了。
又硬著頭皮對兩人解釋一番,她不由分說拖著司不遇走向角落:
「你能不能行?」
「你問的什麼事行不行?」
「……」
沈兮覺得頭好痛,「他們一個皇帝,一個親王,咱們現在啥也不是,能不能有點眼力見兒?就你這什麼話想說就說,從前在黑風寨怎麼沒被人打死呢?我告訴你,從現在起你就給老娘裝啞巴,別說話!有話,也給我憋著!」
「行,我還不樂意說呢。」
說完這句,司不遇還真乖乖噤聲了。
不管司不染司不離說什麼,他都微笑頷首,一副配合的模樣。沈兮見狀,感覺頭更疼了,因為他的微笑越來越僵硬越來越瘮人,天啊,好懷念從前什麼都能遊刃有餘的老九!現在這個,除開武藝更高強,臉保持原樣,其它方面,堪稱低配!
司不染很有心,安排他們住的地方是從前的昀王府。
看得出,特意修繕打掃過了。
一屋一樹,和從前並沒有太多改變。
待飲宴完畢他們回宮,沈兮特意領司不遇去如淵院走走看看。
甫一進門,司不遇的臉色就變了。
無數不在的熟悉氣息撲面而來,像張開漫天大網,將人生生包圍住,使得他呼吸受阻,頭也隨之痛起來。敏銳的沈兮很快發現他的不對勁,忙喊來半夏和斷刀將他攙扶回如意院,施針后再做了一系列常規檢查。檢查結果很無語,這人居然發燒了。
只能給他用了些退燒藥,明天計劃去周府的沈兮無奈搖頭:
「瞧你這樣,明天我還是一個人去吧。」
第二天,她將病嬌託付給半夏和斷刀照料,領著夜梟去了周府。
許久不見,周謙微微發福了。
劉姝呢,可能懷著身孕,也稍顯富態。
不過,沈兮知道這兩人都是幸福肥,衷心替兩人高興。
尤其他們一雙兒女,五歲的大兒子聰明懂事,三歲的小女兒軟糯可愛,萌得她的心都要化了。得知司不遇忘卻所有且變得和從前不同,穩重成熟的周謙唏噓道:
「從前的王爺和皇上都活得不自在,如今的他,總算自在自由了。」
一語,如醍醐灌頂。
仔細一想,可不是么?
從前的老九從不隨便懟人,最初是不敢不能,後來是不行不得。
不管謹小慎微的親王還是後來大權在握的皇帝,他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如今,他算是……
解放天性了?
想到這,沈兮回府的心情比去時輕快許多。
回到如意院,半夏擔憂的道:
「爺的燒還沒退,主子,他燒這麼久,該不會……」
「理論來說,成年人是不會燒壞腦子的,沒事兒,他應該不習慣京城的寒涼了,我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