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七的話
()那邊。
唐銳正追著三個師兄追出了嚴家灣,追到了柳家潭,李老就寄住在柳家潭村長柳建華的家裡。
這邊。
嚴澈抱著小八爪魚一樣的小道士,跟在嚴老爺子身後,走進了霧戌山莊的遠門兒。
看到嚴澈抱了一個奶生生的小娃娃進院兒,趙翠花「咦」了一聲,放下掃帚:「小叔,這是誰家的娃娃啊?」
嚴澈正要說什麼,可是小道士摟著他的脖子緊了緊,小小的身子也僵硬起來……嚴澈知道是小傢伙緊張了,連忙輕輕拍著小傢伙的脊背,低聲安撫道:「不怕不怕,這是我的家人。」
孰料到小傢伙聞言,不但沒有真的放鬆下來,反而猛地抬頭,用那雙烏溜溜水汪汪的眼睛似委屈,更似譴責地看著嚴澈:「師傅……嗚嗚……原來你真的下山找了師娘,你真的不要小七了,對?」
嚴澈一梗,老爺子哈哈地笑了起來,伸出手指點了點小傢伙的鼻頭,笑道:「人不大丁點兒,你怎麼總心念念你師傅下山找師娘不要你啊?」
或許一路上看到嚴澈對老爺子的恭敬,小傢伙也沒感覺到老爺子的惡意,偷瞄了一眼有些尷尬的趙翠花,摟緊嚴澈的脖子,認真地對嚴老爺子說到:「老爺爺,師祖說了,修行要清心寡欲,要靜心凝神,所以師傅總念叨著下山找師娘,這是很不好的,很不利於修行的。」
嚴老爺子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小傢伙的腦袋,不再言語,徑直往竹方向走去。
看著老爺子的背影,嚴澈對趙翠花抱歉一笑:「嫂子,這個娃娃不知道是不是和家裡人走失了,咳嗯……剛才和老祖過去灣頭,看到我……就這樣了。」
似乎又從嚴澈的語調中感覺出無奈,小傢伙纏得嚴澈更緊,急急道:「師傅師傅,不要不要小七,師祖說了,小七已經有能力下山找你,所以小七才下山來找你的!」
嚴澈嘴角一抽,尷尬地看著趙翠花。
趙翠花好似也看出這個小傢伙的腦子,似乎……嗯,有點那啥,只是憐惜地看了小傢伙一眼,對嚴澈道:「進屋去,我看著小傢伙估計也餓了。」
說話間,趙翠花心中一軟,想起了小小年紀就離開自己的嚴家陵,伸出手,準備愛憐地摸一摸小傢伙的腦袋,卻不料被小傢伙靈敏地躲了過去。
趙翠花手一滯,小傢伙卻張嘴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啊——師傅,師傅,師祖說了女人是老虎,我要被老虎吃了!!哇——」
「怎麼啦?哪家娃娃?」
在嚴澈和趙翠花徹底死機的時候,門外傳來嚴江的聲音。
兩人回頭,正好看到進門的嚴國強和嚴江父子倆。
嚴國強看到嚴澈懷裡的小道士,一愣:「三兒,這是誰家娃娃,穿得真少奇怪。」
小傢伙也看到突然「冒」出來的兩個人,也是一愣,哭聲哽沒了,本來在嚴國強打量他時,他也在打量嚴國強,卻不料嚴國強的問話一出,小傢伙就炸毛兒了,胖乎乎白嫩嫩的一根小短指頭直直指著嚴江嚴國強,喝道:「你,你真沒禮貌,你們真是好沒禮貌,你們該喚我做道長,道長!」
這下,發愣的人變成了三個。
嚴澈無奈地搖頭,摟回因發飆而張牙舞爪的小道長,哄慰道:「是是是,小道長,別生氣,啊。」
小傢伙聞言,開始炸起的毛兒立馬焉了下去,撇著嘴,十分委屈地看著嚴澈:「師傅~~你以前都喊我小七的,你以前都喊我小七的……」
好嘛,一句話不對,眼看小傢伙又要泛濫了,嚴澈趕緊摟著小傢伙就是一頓誆哄:「啊,是是是,小七,是小七啊。」
小傢伙滿意了,揉了揉濕潤的眼睛,小短手一伸,又摟住了的嚴澈的脖子,還在上面蹭了蹭,喃喃道:「師傅的味道……」
嚴國強和嚴江兩口子回過神,抬頭一看,摟著嚴澈脖子的小道長……居然已經睡著了。
趙翠花想要接過小傢伙抱著,卻發現小傢伙即便睡著了,小胳膊也死死環著嚴澈的脖子,在嚴江丟了個眼神,示意她去灶房后,也就作罷了。
倒是嚴澈無奈地看了看懷裡睡著的小傢伙,在嚴國強的帶領下,爺兒仨跟在老爺子背後也進了屋裡。
老爺子看嚴澈懷裡的小傢伙不再折騰,接過嚴江遞上來的茶,抿了一口:「娃娃睡著了,把他抱去屋裡睡著!」
嚴澈想想,這麼抱著也不成個事兒,於是招呼一聲后,抱著小傢伙回了自己的房間。
嚴澈離開后,嚴國強這才壓低嗓子問道:「五爺爺,這個孩子……」
老爺子微微皺眉:「剛才三兒陪我準備去狀元祠,一到灣頭,這娃娃就從五六米高的樹上跳下來,巴著三兒就不放手了。」
嚴江微微一驚:「孩子的大人呢?」
老爺子放下茶杯,搖搖頭:「這孩子抱著三兒就喊師傅,看樣子不像是跟大人走丟了,而是自己來這邊兒的……嗯,開始李老幾個學生也在,好像怎麼哄也沒把人從樹上哄下來,倒是三兒一過去,那娃娃自己就跳下來了。」
「大榕樹上?」嚴國強咋舌:「孩子沒受傷?」
聽到這裡,老爺子微擰的眉頭擰得更緊:「這才是問題所在……五六米高的枝椏上跳下來,別說是人,就是家養貓也不敢輕易這麼跳下去,這娃娃下來不但沒事兒……看情形,以前經常這麼做的。」
嚴江笑了,道:「不會小小年紀就會輕功?」
嚴江話音一落,就發現自家老子和老爺子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一驚,忙道:「呵呵,嗲,老祖,我去灶房看看。」說完就跑了。
嚴江也出了房間,屋裡就剩下嚴國強和老爺子。
「五爺爺,你想說什麼?」事關自己兒子,嚴國強一改往日憨厚模樣,臉上全是沉著精明。
老爺子望了嚴澈房間方向一眼,半晌才開腔:「這娃娃……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嚴國強皺眉。
「指不定,還真是一位小道爺。」別說嚴國強,就連老爺子說完后,眉頭也使勁皺成了一堆兒。
「老大說的玩笑話……」嚴國強斟酌著說辭。
老爺子擺擺手,打斷了嚴國強的話:「說不準。」
看出嚴國強的擔心,老爺子安慰道:「看這娃娃一直喊三兒做師傅……怕是真的和師傅走散的孩子,別著急……等娃娃醒了套套話不就明白了?」
「……也只有這樣了。」嚴國強點點頭,低著頭盯著幾桌上的茶杯開始發獃。
抱著小傢伙回了房間,本以為把小傢伙輕輕放到床上就行了,卻不料這不知是缺乏安全感,還是缺乏對「師傅」的信任,小傢伙死活也沒放開摟著嚴澈脖子的手。
無奈之下,嚴澈好氣又好笑地陪著小傢伙躺到了床上……難得的睡了一次提早的午覺。
說來也奇怪,原本這些日子一直有些警醒的嚴澈,這一躺還真的睡得十分香甜。
感覺有人在自己臉上戳啊戳,嚴澈才睜開眼,發現小傢伙笑眯眯地正拿著胖呼呼的手指在戳自己的臉。
「師傅,你醒啦。」小傢伙見嚴澈醒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里透著喜悅,小嘴兒卻癟著:「師祖說師傅是睡仙,小七也覺得是,小七喊了師傅半天也不醒。」
看著小傢伙可愛的模樣,嚴澈心生戲虐,伸手就在小傢伙胖嘟嘟的小臉上一掐:「是么?也不像是誰拉著我不給走。」這小孩子的臉,掐起來就是舒服,難怪小時候總被嬸子她們掐。
「……懂~」臉被嚴澈掐得變了形,小傢伙吐詞也不清晰,不過小眉毛一皺,開始反抗:「系傅,懂~」
聽到小傢伙還在喊自己師傅,嚴澈不由得鬆了手,道:「小傢伙……」
「師傅,我叫珍七,你叫我小七。」小傢伙抗議。
「好好好,小七。」嚴澈給炸毛的小貓兒順了毛,繼續道:「那小七,我問你,你為什麼喊我師傅?」
小傢伙歪著腦袋看了嚴澈半天,道:「你是師傅,當然喊師傅啦。」末了還給一個迷惑不解的表情,伸手摸嚴澈的額頭:「師傅,你怎麼啦?」
嚴澈被這麼小傢伙這麼一鬧,心裡有些訕然,拿下小傢伙的手,頗為無奈地道:「小七,我真的不是你師傅。」
雖然知道小傢伙接下來可能又要哭,嚴澈也不打算就這麼一直哄著人家小孩兒,這跟拐孩子有什麼區別?
被小傢伙瞪了半晌。
嚴澈準備再接再厲給小傢伙解釋時,小傢伙耷拉下了腦袋,道:「我知道。」
聞言一怔,嚴澈訝然地看著垂頭的小傢伙:「那你為什麼一直拉著我喊師傅呢?」
「你和師傅像,長得像,味道也一樣……」小傢伙說著說著開始扭開身,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接背對嚴澈,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什麼?
而嚴澈,眉頭已經皺到了一起,心裡尋思著小傢伙的話:很像?!我確實長得像娘,但是……還有人和我生得相似不成?
「小七。」輕輕地掰過小傢伙的身子,嚴澈溫語道:「跟叔叔說,你從哪裡來,為什麼會來這裡,好嘛?」
小傢伙看著嚴澈,點了點頭。
小傢伙說他叫珍七,一直住在挲彌山。
挲彌山上住著白頭髮白眉毛白鬍子,最疼他的師祖、一輩子沒穿過乾淨衣服,卻總會給他送好吃的邋遢大師伯和總是想著下山要給他找師娘的師傅。
珍七今年八歲,雖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但是從小跟在師祖、大師伯和師傅長大,還是十分受寵。
珍七不知道師祖的名字,也不知道大師伯的名字,卻總聽見師祖和大師伯喊師傅作存芳,因此在知道對面和師傅相似的人叫嚴澈時,他就知道不是師傅了。
珍七和師祖幾乎沒下過山,以前,他的師傅存芳也沒下過山,可是等到珍七能幫著照料山裡的藥草時,師傅卻一聲不吭地離開了挲彌山。
存芳雖然性子冷淡,但是卻極寵珍七,若不然,存放不會將在野地凍得半死不活,還是嬰兒的珍七帶回挲彌山養育長大……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珍七從小就喜歡粘著冷冰冰的存芳,最後師祖不顧想收珍七為徒的大師伯的意願,還是把珍七給了存芳當徒弟。
存芳確實不是一個好師傅,還在山上時,珍七人生的第一步還是大師伯帶著邁開的,但是……珍七開口第一句喊得卻是「師傅」。
珍七說,為此大師伯罵他「以貌取人」,並「離家出走」了一個月。
可是,有一天珍七醒來,找遍了挲彌山都找不到存芳的影子。
師祖說:「存芳下山了,要去找一個女人。」然後又鑽進了屋子開始修鍊。
大師伯說:「你師傅給你找師娘去了。」然後開始抱著珍七,誆哄珍七撇棄那個只知道給他找師娘的師傅,改投自己這個寵他的好師傅。
珍七在師祖屋前哭了,說要去「找師傅」,珍七跪了一天一夜,師祖才從屋裡走出來,丟給珍七一卷小冊子,讓珍七學會了裡面的東西才能下山。
於是……珍七果真拿著師祖給的小冊子開始了修鍊,這一修鍊就是兩年。
這兩年裡,存芳從未回過挲彌山。
兩年後。
也就是上個月。
珍七終於還是被師祖放行,讓他下山找存芳。
本來珍七是開心終於能下山找師傅了,可是……真下了山,珍七就茫然了——他不知道到底上哪裡找師傅。
就在這個時候,珍七搭上了一班車……跟著巴士來到了靈渠鎮。
下車后,又跟著一對一路上疼愛孩子的夫婦來了嚴家灣,才有了嚴澈與他相遇的那一幕。
聽著小傢伙條理清晰,卻又有些古怪的講述,嚴澈大致知道小傢伙為什麼來到嚴家灣,估計是跟著來嚴家灣旅遊的一家三口來的。
只是……「小七,為什麼你說我和你師父長得像,味道一樣?」嚴澈問出疑惑。
小傢伙……珍七掰著小手指,偷瞄了嚴澈一眼,猶豫不決:「我告訴了你,你不許把我帶去賣了哦。」
嚴澈黑臉,點點頭:這孩子從小都受什麼教育啊?!
小傢伙得到了保證,眉開眼笑地爬到了嚴澈耳畔,輕聲道:「澈叔叔,我告訴你哦,小七很厲害,能聞著師父的味道找到師父。」
好嘛,敢情真是一隻小狗。
看嚴澈挑眉看著自己,珍七以為嚴澈不信,忙道:「真的真的,澈叔叔,小七的本事很厲害的,師祖都說小七是千年難遇的奇葩。」
千年難遇?
這些人都怎麼教導孩子的啊?!
「啊啊,澈叔叔,真的,小七沒有撒謊。」珍七急了,倏地站了起來,拉著嚴澈的手就跑出了房間,來到了霧戌山莊大院門口,指著鄔子盪的方向,大聲道:「澈叔叔,我聞到那邊有古怪的東西,很可怕,真的。」
嚴澈一愣。
珍七又道:「那裡死了一個被燒得很慘很慘的漂亮姐姐,姐姐的靈魂被那個古怪的東西拘了起來,可是姐姐一點也不反抗,不過,那個東西和澈叔叔身上的一個味道很像。」
嚴澈這下是整個人驚住了,抓著珍七的小胳膊,急道:「小七看到那個姐姐了?姐姐長什麼樣子?」
「澈叔叔……疼。」被抓疼的珍七嗚咽起來。
嚴澈醒覺自己的失態,忙鬆開鉗住珍七的手,一臉歉意地幫珍七吹著氣「痛痛飛」,一邊道歉承認自己不該這樣。
哄好了珍七,珍七一副「我小人不計大人過」的模樣,指著鄔子盪方向繼續道:「澈叔叔,小七『看』不到姐姐的樣子,卻聞得到,而且還能聽見姐姐在說話。」
嚴澈整個人僵在原地。
珍七沒看到嚴澈的模樣,繼續指著遠一些的平梁山道:「澈叔叔,那邊也有一個壞東西,很大很大的壞東西。」
「什麼壞東西?」嚴澈下意識地問道。
珍七小眉頭一皺,道:「就和山背後的那匹壞狼一個味道,不過,這個不是狼,比狼厲害多了,是狼人哦。」
若是從前的嚴澈,恐怕珍七一席話只被嚴澈當成小孩子胡言亂語,但是,如今不同,自從在雞冠山遇見可怖的巨龜巨蛇大戰,得到神奇的天元珠之後,嚴澈就不再是以前那個「唯物」思想了。
更何況,珍七說鄔子盪……或許也是道聽途說……但是,上次平梁山之行,嚴澈就敏銳地感覺到了危險……珍七說什麼?狼人?!
以前的嚴澈不信,如今的嚴澈卻相信……有了能說話的巨蛇巨龜,有了神奇的天元珠,有了能加速植物成長的碧水,還有懷孕的小銀,陡然長成「巨型」的大膽……等等等。
嚴澈深深地相信,這一切,不是虛妄之言。
傍晚,春秋兄妹放學回家了。
沒想到珍七第一次放開嚴澈,居然纏上了沈秋。
沈春不樂意了,好不容易家裡有個比她小的弟弟,卻不料弟弟碰都不要她碰,原先只賴在嚴澈身上,在看到沈秋之後,又賴到了沈秋身上……沈春很受傷。
嚴澈謹慎小心地問珍七:「小七,為什麼這麼喜歡沈秋哥哥呢?」
珍七卻一臉無辜地道:「秋哥哥不是澈叔叔的兒子么?秋哥哥身上有澈叔叔一樣的味道,也和師傅很像啊。」
嚴澈怔愣地看了一眼溫和地抱著珍七的沈秋,這才發現……沈秋這孩子,真的越來越像自己了。
夜幕降臨。
藤子都抱怨「新來的」霸佔了嚴澈所有的注意力后,被神色有些複雜地嚴澈趕回了房間。
而珍七卻在為難「到底跟秋哥哥睡呢?還是跟澈叔叔睡?為什麼秋哥哥不跟澈叔叔一起睡呢?」對藤子都紅果果的嫉妒眼神仿若無物。
是夜。
墨夜無月。
嚴家灣灣頭的燒烤攤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熄了這一片最後的一盞燈,攤主人是要打烊關門,準備休息了。
步入深秋的風,帶著一陣陣的涼意襲向嚴家灣,襲向霧戌山,襲向霧戌山山頂的草亭。
風過。
一個黑影停在了草亭中。
「啊啊,小七寶貝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了?」黑影不滿地嘀咕著,然而,卻十分警戒地打量四周:「乖乖,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古怪,古怪,太古怪了。」
「咦?」黑影望著嚴家灣宗祠的方向,低呼出聲:「好傢夥,這裡居然又兩千年前的陣法?!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管他什麼地方,先把我的小七寶貝帶回山再說,NND,老頭子下手真狠,不就是跟丟了么?嘶——要不要下死手啊?哎喲——嘶——」黑影一瘸一拐地開始順著山路往下走,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自言自語:「好你個万俟存芳,自己下山了,還想拐走我家小七寶貝,魂淡魂淡!活該你找不到女兒,活該你……嗚嗚……小七寶貝怎麼就不肯做我徒弟啊……」
「哼哼,你以為你還是幾千年前的慈烏王子啊?你慈烏一族早就滅的光光的,還找女兒?哼哼……嘶——死老頭,老子都活了幾千年了,你還打老子屁股……」黑影捂著屁股,繼續往山下走,嘴卻一刻也不得停歇:「嗚嗚……該死的万俟存芳,找屁的女兒,估計早成化石了。」
「咦?」一到山腳下,黑影頓住腳步,看著竹方向動了動鼻子,再次輕呼出聲:「乖乖,這裡怎麼有存芳那魂淡的味道?不對,難道是……」
黑影在黑暗中皺起了眉頭,盯著竹方向:「小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味道被吸引到了這裡的?……不對,真的很不對,這個地方……」說話間,黑影閉眸凝神:「好奇怪的味道,這裡……怕是存不長了,不管,先把我家小七寶貝帶走,這樣的地方……呆不得。」
黑影一閃。
即刻閃進了嚴澈居住的房間,看著珍七乖巧地窩在嚴澈懷裡,奇怪地打量了嚴澈一眼……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黑影後退兩步,驚呼:「靠,怎麼……怎麼……怎麼……万俟存芳怎麼在這裡?」
「大師伯?」
黑暗之中,珍七揉著眼睛,從已經「睡死」的嚴澈身邊爬了起來。
「哎喲,我的小七寶貝,想死大師伯了。」黑影說話間,手一伸,珍七已經在了他的懷裡。
「大師伯,你好臭。」珍七扭開臉,伸出兩隻小胳膊,死活抵擋著黑影湊上來的臉:「大師伯,你肯定一年沒洗白白了。」
「啾——」黑影最終還是在珍七臉上狠狠地咀了一口,滿意地開始把珍七在懷裡一陣蹂躪:「小七寶貝,跟大師伯回挲彌山。」
珍七搖搖頭,指了指嚴澈,道:「大師伯,澈叔叔對小七很好,小七要留在這裡。」
黑影皺眉看了一眼「睡死」的嚴澈,道:「不行,小七寶貝,你師祖可是說了,要大師伯帶你回山。」
珍七委屈地看著黑影:「師祖說話不算話,不是答應小七下山找師傅的么?」
黑影可管不得那麼多,抱了珍七就往外跑:「小七寶貝聽話,這次大師伯幫不了你,是你師祖讓大師伯帶你回去哦。」
「等等。」珍七眼看距離竹的位置越來越高,揪住黑影的鬍子,指著竹道:「大師伯,大師伯,幫一些澈叔叔和秋哥哥。」
黑影滯在半空,看著珍七:「怎麼了?」
珍七指著竹道:「小七在澈叔叔身上聞到了死氣,但是秋哥哥很奇怪,小七居然除了澈叔叔和師傅相同的味道之外,什麼也聞不到。」
「聞不到?」黑影暗驚:「小七寶貝,你是說你聞不到輪迴的味道?」
珍七點點頭。
黑影頓了頓,空出一隻手,就在嚴家灣與霧戌山上空畫了一個弧線,跟著就出現了一層肉眼看不見的透明罩子,籠罩在其上空。
「小七寶貝,這裡很奇怪,大師伯只能這麼做。」黑影歉意地親了親珍七。
「唔……」
夜。
依舊寧靜。
仿若什麼也不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