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二十節 首鼠兩端左虎衛

第十章第二十節 首鼠兩端左虎衛

「父親!」

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司徒超身前三丈處,卻是從後方趕來的司徒沉劍。

「浴血劍」對著兒子點點頭,「後面都解決了?」

言下之意便是後面的那些摻雜著烏合之眾的殺手們,四十來人,沒想到司徒沉劍來的如此之快。

「逃走了幾個匪首,其他人基本上不會再追來了。」

司徒沉劍如實相告,他沒費多大精力去追殺窮寇,回來保護父親才是正經事。再者說,拖著幾十斤重的大槍,去追那幾位一流高手,不被反殺才怪呢。

「司徒少俠好本事!」

饒是如此,司徒沉劍的戰績也讓穆成這等江湖宿老交口稱讚,剛剛山神廟那一幫匪徒,可不全是烏合之眾,裡面到底摻雜了多少一流殺手,戰力是如何的恐怖,大家是知道的,若非如此,怎會讓己方從三十幾人到只剩下這不到十人了,雖說是被襲殺,但在山神廟時,大夥也是做了充分的準備,像滑車、連弩這種軍中殺器都用上了,還是損失慘重。即便剛剛司徒沉劍隻身阻敵,是佔了地勢和兵器的便宜,這戰力也是相當傲人了。

這時,楊連湊到司徒沉劍跟前,把剛剛錦衣衛變節和沈家兄弟巧計偷襲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後面的路越發難走了!」司徒沉劍嘆了口氣,「剛剛父親就不應該讓那劉坤溜走……」

「是啊,疏忽了。」老司徒也有一些懊惱,「小心謹慎了一路,眼看就抵達京城了,誰想差點兒在這裡翻船。雖說是老夫看錯了沈丘……」

司徒超看了看手中長劍,忽然語氣堅定起來,「但畢竟他們是打著仗義相助的江湖旗號,總不能見面就砍了吧!老夫一輩子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仗劍殺人,不需要這等下作手段!」

「司徒就是司徒!」

穆成挑起大拇指,回想起他們這一輩江湖人當年縱橫江湖時的歲月,這才是一直以來他印象中的「浴血劍」司徒超!

「剛剛這劉坤,是什麼來路?若真被他走脫了,可就有些麻煩了。」司徒沉劍問道。

「我聽說過此人,前方不遠『四花寨』的寨主,擅長暗器和長槍,特別是飛刀和飛針,名列二流,在河北武林小有名氣。」楊連說到。

「憑他胯下健馬,現在已經追不上了。事到如今,更改路線已經沒有意義了,無論如何都要走下去,即便前面是龍潭虎穴。」

「父親說的不錯,」司徒沉劍接著道,「雖說現在大致的猜測是對方老巢就在京師,但話說回來,京師乃是大明朝都城所在,那人又是皇氏正溯,在那裡豈能沒有任何根基?所以,前面既是危險,也藏著無限生機。」

司徒四將並穆成、田青等人點點頭,確實是這麼一個道理,大明太子爺來到京城,怎麼說也算這奢豪城池的半個主人,斷斷沒有被外人隨便打殺了的道理。

雖然知道兒子的話有安慰眾人鼓舞士氣的成分在,司徒超還是予以肯定,「沉劍說的是,咱們這就出發,看看這些魑魅魍魎還有什麼上不得檯面的手段!」

「司徒前輩,司徒少俠,」田青上前抱拳道,「我二人是不是仍需要遮掩行藏?」

司徒超捻須略作思考,「田少俠還是不要露面的好,畢竟劉坤走時尚未看破二位真身。」

田青抱拳應諾,轉身回到馬上,再次與古如秀恢復了灰袍遮身的裝扮。

眾人收拾好沈丘的屍體,將各自的兵刃馬匹再次檢查一遍,這才往前走去。

此時已是將近正午,深秋的日頭已經不那麼熾烈,司徒父子一行十餘人走的並不快,畢竟其中有好幾個傷員。

走出七八里地,地勢眼見得變得平緩,已經出了山林,逐漸進入京畿附近的平原地帶,再往前走便是直隸腹地了。

忽然,左側管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司徒超等人臉色大變,此時已經無地勢作為依仗,若來者不善,這回可就不好善了了。

司徒父子對視一眼,調轉馬身,將穆成等傷員並田青二人護在身後。

「前面的人停下!」

隨著馬蹄聲的臨近,眾人勉強能看清來者的裝扮。身著鐵甲,胯下駿馬,手持長槍,烏泱泱兩百多人,是大明朝制式裝備,只是不清楚到底是哪一路兵馬。

為首之人身體健碩,比之一般兵將即便騎在馬上還高了將近一尺。

兩方距離十餘丈,為首的將領已經開口大喝,要求眾人停下。

在崆峒山腳下,司徒沉劍見識過成建制的部隊的攻擊力,確實非武林草莽可比,自己這幫人又大多數有傷在身。若這幫軍漢心懷敵意的話,憑自己跟父親二人,勉強可以突圍,但勢必就顧不上其他人了。

司徒沉劍眼睛一縮,注意到這支軍隊居然還配置了強弓硬弩,不由心中警聲大作,右手摸向腰間長劍,同時掃了一眼拆作兩截掛在馬鞍上的長槍。

司徒超眼睛毒辣,自然知道這幫人不好惹,用眼神示意兒子不要輕舉妄動,稍微一提韁繩,策馬往前走了兩步。

「老夫燕山司徒千雲,不知這位將軍有何見教?」

這時眾軍漢剛剛勒住馬匹,動作齊整如行雲流水一般,在距離司徒超三丈處停了下來。

「本官乃直隸左虎衛指揮使焦桐,因近來江湖人士紛聚直隸京畿,受兩府官長委託,帶兵巡查所屬各府縣。你等自何處來,往何處去?為何擅持刀兵?」

「回焦將軍的話,老夫乃燕山千雲山莊莊主,年初因瑣事奔西北龍城,近來欲返鄉,這才邀請了龍城龍威鏢局眾位好漢護送。」

「司徒千雲?鏢師?」焦桐緊盯著司徒超等人,特別是後面兩個灰袍遮面的,目露疑惑。

「這些人因何受傷?」

「在路上遇到了幾次山賊剪徑,多虧這幾位壯士相救,小老兒才能殘喘至今。」

司徒超謹慎的回答道,司徒沉劍在後面暗暗著急,老爺子怎麼喬裝說謊都不像鄉間的土財主,這一身英雄氣概怎樣都遮掩不住,若是楊連沒受傷的話倒還好說,他能挑起這事兒來。

果然,聽到司徒超的回答,焦桐眼中的猜疑並未散去。

這時,後面一個小校策馬上前,在焦桐身側低聲說了幾句,後者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司徒沉劍耳力驚人,隱約聽到「書信」、「都指揮使」、「布政司」等詞語。

果然,焦桐抬起頭來,目視司徒超,右手已經按在腰間刀柄上,「前武林盟主司徒超,司徒前輩,久仰!」

「呵呵,將軍客氣,」司徒超輕笑一聲,挺直腰腹,收起先前老弱的姿態,「老夫早已退隱江湖多年,金盆洗手后這世上便只有千雲山莊的老朽司徒千雲了,浴血劍早已不復存在。」

聽見司徒超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焦桐臉色更加難看,卻也沒有立即拔刀相向,安坐馬上眉頭緊皺,似乎在權衡其中利弊,虎目張合之間時不時掃過兩個灰衣人所在的位置。

時間沉默,司徒沉劍、穆成等人緊抓住兵器,灰袍下的田青二人也悄悄把手放到腰間。

對面焦桐身側的小校見狀抬起左手示意,二百兵士齊齊挺槍張弓,嚴陣以待。

局勢眼見緊張起來,司徒超也不由得探手抓住斜掛在馬鞍上的長劍劍柄。

「呔!太行山下幾起血案肯定是爾等所為!」小校突然戟指前方,大聲喝道,「來人,速速將這些江湖匪類擒拿!若有抵抗,格殺勿論!」

司徒沉劍等聞言,立即拔出隨身兵器,司徒超也將佩劍抄在手中,暫未拔劍。

「喝!」長槍兵一聲齊吼,整齊劃一的上前三步。

焦桐似是突然被部下的聲音驚醒,猛回頭,「放下兵器,不得放肆!」

「指揮使,他們……」小校趕緊指著司徒超等人給自家將主解釋。

「啪」的一聲脆響,焦桐左手揮起,一巴掌打在小校臉上,將其打落馬下,「張平,你大膽!」

小校落馬後立即翻身半跪在地,不顧嘴角鮮血,抱拳道,「屬下知罪!」

因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現場忽然之間恢復安靜。

「司徒大俠,你等可帶有路引?」終於,焦桐再次對著司徒超開口。

司徒超等人面面相覷,江湖中人誰帶這東西!雖說大明立國之處,確定了非常嚴苛的路引制度,但百十年過去了,誰還拿它當回事。

「假若諸位今日拿不出路引的話,說不得本官就要公事公辦,將幾位請到我虎衛大營暫時做客了,等調查清楚諸位身份再做打算。」

聽到此處,司徒超等人立時明白,這位焦桐指揮使想要和稀泥了。將他們軟禁起來,坐看風向,不管哪一方想要接手,都要好好思量一下,自己也好向上峰彙報,等待抉擇。

但是,司徒超等人哪裡還有時間去左虎衛大營「作客」。

司徒超略一沉吟,將寶劍掛回馬鞍,將手探進懷中掏出一物,「我等卻是帶有其他證明身份的文書。」

小校張平站起身,抬手略一擦拭嘴角的血跡,走到司徒超跟前,將那物件拿到手。往回走兩步,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封蓋有私章的信件,待到看清楚私章的歸屬時,不由雙眼圓瞪。

突然,張平雙手一搓,將新建撕得粉碎,「大膽匪類,居然敢偽造都指揮使大人的印信!」

不管信件是否偽造,張平這種行為卻是毀壞證物無疑了,指揮使焦桐頓時臉色鐵青,回頭略作示意,四名親兵上前,將張平摁住。

張平並未反抗,自知剛才自己的話並沒有多少說服力。

「呵呵呵,這位張將軍好眼力,」信件被撕毀,司徒超並未生氣,「剛才的證件確實不是真的,那只是老夫不成器的莊客抄錄的,真的在這裡。」

受傷的楊連打馬上前,將一封帶血的書信放到司徒超手中。

這時的焦桐信不過任何人,在張平焦急的目光中徑自催馬上前將信拿到手中,也未打開,只是認真辨認了一下信封上的私章和信封口的火漆印記,然後將信還給司徒超。

「既然司徒老先生是將軍故友,那本官也就不好阻攔了。」焦桐回歸本陣,回頭說道,「前方路遠,諸位各自珍重!」

「多謝將軍體諒!後會有期!」司徒超帶著眾人抱拳謝過,掉轉馬頭,繼續前進。

看著司徒超等人走遠,焦桐對著帳下兵將大喝,「本官巡視本州,路遇江湖歹人,校尉張平英勇殺敵,不幸殉國。待本官報告上峰,記敘軍功,厚加撫恤。」

「將軍,饒命!」張平登時磕頭如搗蒜。

「哼!饒你性命?等你害死本部將官兵士?!自作主張的蠢貨!斬了!」

焦桐臉色鐵青,若不是司徒超作為老江湖有些手段,這次真被這蠢貨坑慘了,得罪了冷將軍的人,就等同於得罪了整個大明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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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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