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雲月星懸回馬槍

第21章 雲月星懸回馬槍

是夜,雲掩月,雲藏星

城外的兵營之中,一道身影在房屋的陰影中快速的穿梭著。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沈山河

在一處窗戶底下停下了身形,微蹲,聽著裡面兩人的交談

「小馬哥死的不明不白的,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一人開口說道

「這樣殺死小馬哥,定是深仇大恨。要是在軍中,只有叛軍之罪才會割首。誰和小馬哥這麼大仇呢」另一人開口說道

「小馬哥為人多好啊,雖然是副巡檢,對咱們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在咱們清水縣,和小馬哥有仇的,我還真想不到」

「你的意思是清水縣外?」

「對,前幾天那個站在百里香樓頂的人,就不是清水縣的。肯定不是,咱們縣沒有這麼厲害的人。聽回來的幾個小兄弟說,那箭射的,都能百步穿楊」

「那就是前仇嘍,真有這個可能啊。這小馬哥十歲那年突然來到我們這,說不定那人就是小馬哥十歲之前的仇家」

「嗯,對,年齡上也差不多。也有可能啊,是上面有些人要小馬哥死...」

「什麼意思?」

「小馬哥來這裡二三十年了吧,當上副巡檢之後,就沒有升職過,怎麼想怎麼都像是流放」

「你這一說還真有這點意思,哈哈。小馬哥要是算流放的話,咱們是不是算是流放了一輩子」

「咱們都是黃土埋了脖子的人,混吃等死嘛。小馬哥和咱們不一樣,小馬哥年輕,武藝高,人又好,哪像咱們啊」

「可惜啊,天有不測風雲,咱們這樣混吃等死一輩子,也比小馬哥好多了,至少平平安安的」

「這話說的在理,你說要是小馬哥知道那人肯定會尋仇的話,這些年是不是每天都得提心弔膽的,這滋味...」

「這滋味不好受啊。誒,我記得小馬哥上次給咱們帶的那個小珠子,會發光那個。我找當鋪看了,你知道多少銀子嗎」

「我哪裡知道,我把它藏家裡了,晚上偷摸拿著用。這種一看就知道很珍貴的東西你還敢拿出來,露白,真是,真是老糊塗了」

「我知道,財不露白嘛,可我就是想知道能值多少銀子,看能不能當個像樣的傳家寶。一把老骨頭了,誰還能拿我怎麼樣,頂多被搶走唄,再不濟,就是個死唄。爛命一條,沒事。那珠子,這個數」

「五十兩?」

「五百兩」

「我滴個乖乖,五百兩,咱們一年才賺十兩銀子,這夠咱們干五十年了。傳家寶,足夠足夠了」

「當鋪的說了,這珠子叫夜明珠,晚上照亮用的,他說我這顆有寒氣,還有土氣,打趣我這老頭子盜墓去了」

「盜墓?」

「是啊」

「小馬哥一年的俸祿也就五十兩吧,送咱們這兩顆珠子,價值超過了一千兩,當鋪那些人,最能忽悠人,這兩珠子很可能超過了兩千兩」

「他隨意的送給我們,一點都不在意。現在想想,小馬哥在兵營的時間很少,出現總是神出鬼沒的,該不是真是盜墓賊吧」

「不,不可能,你以為從軍那麼容易呢。祖宗八代都給你查的明明白白的,盜墓賊當不了兵」

「那這珠子....」

「可能,可能從軍之後盜墓的唄」

「老哥,有空咱也出去轉轉」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我還想再多活幾年呢。那玩意太危險了,想著都瘮人」

「活人還能怕死人不成,黃土都埋了脖子了,怕啥。剛才不還不怕別人搶了珠子再殺了你嗎」

「你不怕你去,我還想多陪兒孫兩年呢。死也要有個死法,我可不想像小馬哥那樣橫死。死了有屍體還好,鬼啊魂的,可能啥都沒了,我可不去」

「行吧,等我回來,氣死你,你可別眼饞」

「你真要去?」

「當然了,我可不想就給兒孫留下一顆珠子」

「那你去吧,回來喝酒」

「老哥,膽量越來越小了啊,不去就不去吧,回來喝酒。要是年輕啊,我肯定不會幹這種蠢事,賭命啊。來,喝酒」

「咳,年輕時候你都不想著賭命,邋裡邋遢的,老了想著賭命了,更賭不起嘍」

「你也甭笑話我,你不和我一樣。我還比你強呢,我現在敢賭命,你不敢吧」

「對,我不敢,你厲害,你比我厲害。厲害的一打仗就有病」

「不不不,你厲害,一打仗就摔斷了腿」

「還是你厲害,玩個劍都能把自己的臉給划傷了,那麼長,那麼深一道口子」

「沒有你厲害,抽個煙袋能把自己家房子全給燒沒了,咋沒把你給燒死呢」

沈山河聽著兩個老頭的互相打趣,輕輕地翻窗而入。兩個醉醺醺的,滿臉通紅的老頭

躡手躡腳的來到了小桌子前面,手掌如刀,同時打在了兩個老頭的後腦袋上,伸手托住兩個老頭的腦袋

讓他們以舒服一點的姿勢倒在了小桌子上,房間里燭火搖曳的,放屍體的地方,怪嚇人的

喝了一口桌子上的酒,沈山河差點就吐了出來,太辣了,不過咽下去之後暖洋洋的。沈山河輕輕地掀開了馬巡檢身上的白布

一件一件的脫下馬巡檢身上的衣服,死的真的很乾凈。這個深度,真的極有可能是琴弦。是馬巡檢之前就和青燈教有仇呢還是那處墓地呢

馬巡檢到底是來自於哪裡呢,知曉了這一點就有可能知道他到底和青燈教有沒有仇,沒有仇就好辦了

若是有仇,青燈教殺他是因為仇恨還是墓地,可就不好說了。要想讓青燈教罷手,必須弄明白青燈教要的是什麼

世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解鈴還須繫鈴人。馬巡檢,就是那個系鈴人,或許不是這個事件的起因

但絕對是至關重要的一步,不然不會到了殺人這個地步。楚星絕說了那麼多,大概的意思就是朝廷與江湖誰也不敢輕易動手

動手的後果太嚴重了,能讓青燈教這麼做的,絕不是琴衣或者木青衣的個人行為

如果是個人行為的話,此時的青燈教為了避免與朝廷對立,肯定已經把琴衣和木青衣交了出去

琴衣的故事他沒有聽過,不過木青衣,捨棄了大好前途投奔青燈教,肯定不會感情用事而讓青燈教萬劫不復

如果是琴衣感情用事的話,此時的青燈教應該在全力追殺琴衣,木青衣很有可能就是青燈教派來殺死琴衣的

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這樣,這消息應該早就傳到清水縣了,怎麼說青燈教已經儼然是江湖第一門派

關於它的消息一定是散播最快的,這裡距離皇城又是這麼近。如果有消息,肯定早就漫天飛舞了

那就是青燈教必須殺死馬巡檢,一個門派必須殺死一個人,這個人應該是掌握了讓這個門派生死攸關的東西

之前那兩個老頭說的私仇,不可能。那就不用去管馬巡檢的身世了,至於這麼多年沒有升職

肯定也不是上面有誰要殺馬巡檢,朝廷用江湖的人殺朝廷的人,這樣做的人是得有多愚蠢

這不是給江湖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打擊朝廷嗎,要說是嫁禍,還真有可能

對啊,馬巡檢這麼多年沒升職,被青燈教盯上了,殺掉,嫁禍給朝廷

像馬巡檢這樣的人就會人人自危,危險就會有舉措,有動作就有機會,就有可能會亂

這樣的嫁禍,越亂越說不清,百口莫辯。官場可能就會出現極大的變動,至少會涉及兵部和吏部

回馬槍,回馬槍,馬不回頭槍回頭

回馬槍,回馬槍,槍頭掉轉膽氣高

回馬槍,回馬槍,豪氣沖雲向死生

回馬槍,回馬槍,死生莫問顧生死

沈山河的腦海里不禁回想起了師父唱過的歌謠,師父的房間里擺著一個槍匣,但從未見師父用過槍

青燈教是不是要用回馬槍,沈山河不確定,不過幾率蠻大的。他現在更想做到的是讓青燈教遠離清水縣

讓清水縣和往常一樣,不受干擾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雖然不知道清水縣以前什麼樣子,反正就是不受干擾就行了,沒有清塵衛和青燈教的日子

現在清水縣還沒有受什麼影響,一旦時間長了,肯定會受影響,所以必須有一個結果讓他們各回各家

這裡一定不能成為是非之地,如果馬巡檢真的是盜墓賊的話,那盜的應該是什麼洞天福地吧

要不怎麼能讓青燈教殺死他呢,那到底是馬巡檢找到了什麼,青燈教沒有搶到,還是青燈教早就佔據了那裡,被馬巡檢撞破呢

不管是哪種,都會被殺人滅口。沈山河倒是更為相信馬巡檢是被青燈教當做了一個引子,而不是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可以影響一個門派生存的墓地什麼的

這墓地聽著太扯淡了,就像是楚星絕說的,最後都是人與人的爭鬥,最本質也是人和人的爭鬥

非要找個什麼借口,穿上點什麼衣服隱藏起來。人呢,總喜歡把最初的想法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生怕別人輕易就發現

不累嗎,發現了又能怎麼樣呢。生活又不是兩軍交戰,還要用些謀划計策什麼的,本本真真的多好

青燈教要真想用回馬槍,還真是要穿上點衣服。人呢,是真的複雜,就像是書上一樣

不到最後關頭,永遠不會攤牌,不到最後關頭,你永遠不知道最初的那一點想法,那一點決定了所有行為的種子

就像是一朵花,一片一片的剝下所有的花瓣,你才能欣賞到花芯的美麗和孤單。在此之前,每一片花瓣都是偽裝

沈山河想要做一個花芯,可這些天來,他發現很多人都有著花瓣。只有花芯的,或許只有薛鴻徒那樣的人吧

沈山河慢慢的給馬巡檢穿上衣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兵營

月破雲,星懸空,天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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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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