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有你足矣（大結局）

「晏北安，晏北安！」

衛涼歌趴在晏北安面前，努力想喚回他來，可是她知道，這已經是回天無力了。

晏北安終究還是死了，死在當初他們二人的回憶中。

於此時，草地上的螢火蟲全然飄飛而起，縈繞在兩人四周，為他點亮，生命的最後餘暉……

後來，賀蘭烈的隊伍趕了過來，收服了剩下的南疆人，並且成功將衛涼歌和紫蘿等人救了回去。

待眾人回了皇宮，衛涼歌將天山墨蓮交給了葯痴老頭兒后，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長央宮的側殿里，誰也不見。

沈雲逸來了這好幾次，可是敲門的手一抬起，就又放下，他嘆了一口氣。

「罷了。」

滑動著輪椅轉過身，沈雲逸看著正在長央宮外廊下站著喝酒的葯痴老頭兒。

「葯痴前輩。」

葯痴老頭兒轉過頭來，將酒葫蘆往沈雲逸面前遞了過來，道。

「想喝不？」

沈雲逸微笑婉拒，「晚輩不常飲酒，前輩還是一人獨享的好。」

葯痴老頭兒輕笑了聲，抬頭看了眼天邊璀璨的晨霞。

「又是新的一天了。」

沈雲逸彷彿從葯痴老頭兒這話中聽出了什麼來，眸光閃了閃，抬頭問。

「葯痴前輩，您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葯痴老頭兒自然知道沈雲逸問的是什麼，其實他也不想換血，可是衛涼歌和紫蘿等人費了那麼大的力氣，還殺了晏北安，才將剩下的天山墨蓮帶回來，他不試一試，恐怕是會讓大傢伙失望的吧。

「嗯，人選也定好了，是地牢里的死囚。」

沈雲逸點點頭，「那何時開始？」

葯痴老頭兒又喝了一口酒，道。

「晌午吧，老頭子我現下喝了點酒，想睡會兒，等睡起來后，再開始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就到了晌午。

衛涼歌此刻還在長央宮側殿里，因為她一回來就將自己關起來，誰也不肯見，所以她並不知道沈雲逸和葯痴老頭兒正在準備給白燼歡換血。

此時此刻，白燼歡所在的正殿中，正處於緊張的氛圍中，紫蘿和雲影守在正殿大門口，兩個人都著急的來回踱步。

「葯痴前輩到底有沒有把握啊，我怎麼這麼緊張呢。」紫蘿道。

紫蘿如此，雲影又何嘗不是呢。

「事已至此，也只有相信葯痴前輩了。」

沈雲逸從裡面坐著輪椅緩緩行出，他看著著急著的兩個人，笑道。

「別急，葯痴前輩心中有定數的。」

換血仍然在進行中，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葯痴老頭兒突然跑出來，滿臉都是著急。

一行人當即迎了上前。

「葯痴前輩，怎麼了！」

「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

葯痴老頭兒盯著幾人，神色嚴肅。

「血不夠了。」

「什麼，難道那兩個死士的血還不夠救主子嗎！」紫蘿著急的看著雲影，又道，「這可是仔細挑選出來的人啊，現在重新再去挑人，恐怕時間就來不及了！」

雲影也發愁了起來，「是啊，怎麼辦怎麼辦！好不容易有機會救主子，不可能就這樣中斷治療吧。」

葯痴老頭兒估計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繞是平日里淡定如他，此時也慌了神。

旁邊的沈雲逸眸光閃了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就開口道。

「我來。」

周圍幾人聞聲都是一怔，頗為不明白的盯著沈雲逸。

「沈公子，什麼？」

沈雲逸臉上帶著笑，看不出一點點的異樣。

「我的血，或許還能湊合。」

紫蘿和雲影神色一變，立即道。

「這怎麼使得，要用也是用屬下等的血。」

沈雲逸卻是搖頭，「不，你們的血不能動，而且你們也不一定符合換血條件，在尋找換血人選之前，我就用自己的血試過，正好能用上。」

說完，沈雲逸也不管紫蘿和雲影了，對著葯痴老頭兒道。

「葯痴前輩，走吧，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若是繼續遲疑，只會前功盡棄……況且，當初我父親做了那麼多惡事，我這樣做，不過是為了沈家贖罪罷了……」

最後這句話，他說的很輕，很慢，似乎只是在說給自己聽。

葯痴老頭兒盯著沈雲逸，似乎想說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你……真的想好了嗎，這可能會讓你付出生命的代價。」

沈雲逸臉上帶著微笑，輕輕點點頭，就已經自行進了主殿中。

側殿里原本還沉浸自己親手殺了晏北安的不明情緒中的衛涼歌，突然不知道是感覺到了什麼，豁然抬頭。

她快速打開了殿門，來到了旁邊的長央宮主殿。

「你們在這做什麼？」看著守在殿外的紫蘿和雲影，衛涼歌不解道。

紫蘿見衛涼歌來了，眸光閃了閃。

「衛姑娘，主子……主子……他正在換血……」

衛涼歌一驚，「這麼快，怎麼沒人告訴我！」

「屬下等見衛姑娘心情不好，就沒有打擾。」

衛涼歌盯著緊閉的殿門，有些著急，恨不得直接衝進去看看。

「多久了？怎麼樣了？」她回頭問身後的紫蘿二人。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道。

「回衛姑娘，剛剛葯痴前輩說是已經快了。」

正在這個時候，殿門突然被打開，衛涼歌幾人都緊張看去。

葯痴老頭兒第一個走出來，他雙手染血，額頭上都是汗水，可見剛剛殿中經歷了什麼驚心動魄的事兒。

衛涼歌衝上前，「葯痴前輩，怎麼樣了！」

葯痴老頭兒呼了一口氣，「那小子得救了。」

得救了！

終於得救了！

可是……為什麼葯痴老頭兒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彷彿白燼歡得救不是什麼好事兒似的。

衛涼歌有些困惑，她看了一圈眾人，不解道。

「怎麼了這是？難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紫蘿抿了抿唇，「衛姑娘，是……是沈公子……」

沈雲逸？

「雲逸他怎麼了？」衛涼歌問向眾人。

葯痴老頭兒嘆了一口氣，指了指裡面。

「他此刻正在外殿的小榻上，你去看看他吧。」

衛涼歌當即衝進了殿中，果真看到沈雲逸正躺在小榻上，他的臉色極其蒼白，好像已經到了燈盡油枯之時。

衛涼歌快步上前，「雲逸，你這是怎麼了！」

沈雲逸艱難的睜開了眼，看到是衛涼歌，扯動了唇角笑了笑。

「你來啦。」

衛涼歌目光往下，盯著他被紗布包著的右臂，紗布已經被血浸透，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也懂醫術，就這兩天發生的事兒，衛涼歌基本能推測出這是發生了什麼。

「難道，用了你的血？」

沈雲逸點點頭，臉上依舊帶著笑意。

「是啊，我這樣做，算是為當初沈家做的惡事贖罪吧。」

衛涼歌臉上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誰要讓你贖罪了，那是沈相做的錯事，他就應該自己承擔，何曾需要你來擔責了！沈雲逸，你真是太傻了！」

沈雲逸想伸手為衛涼歌擦拭眼角淚水，可是手根本就抬不起，他嘆了一口氣。

「我本來就是個廢人，出生時父親都打算捏死我，如今活了下來也是運氣好，況且活了這麼久了，人間什麼事兒都見識過了，至此也沒有什麼遺憾。」

「胡說什麼呢，我這就去讓阿東進宮，將你送回小樹林的竹屋裡休養，什麼丞相之位，我會讓人另外派人挑選，你只需要好好養身子就是了。」

說著，衛涼歌就要轉身出去吩咐紫蘿。

可是她才轉過身，身後就傳來了一道細微的動靜，彷彿是手無力垂下時發出的聲音，又好像是生命的結束……

衛涼歌的背影，頓時就僵在了那兒。

她不敢回頭，更不敢面對，雙手顫抖放在身側，緊緊閉上了眼。

窗外，有風吹過，帶著凄涼和蕭索，彷彿她又回到了曾經，她與他在回春閣的第一次相見……

大周榮慶三年，國師退位，小皇帝正式接手，以鎮國侯為輔，全權處理朝政。

世人稱，國師其實是死了，死在了前不久和南疆與西月的大戰中。

也有人稱，國師是退居山林，再也不理人間事。

這樣的流言也不算空穴來風，畢竟從那個時候起，大家就極少見到國師正式出現在人前。

不過，對於國師真正的去處，誰又知曉呢？

只知道，在這天的一個陽光明媚之時，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離開了京城，行駛在了京郊小路上。

輕晃的馬車裡，昏睡在女子膝間的男子緩緩睜開眼。

這是他昏迷這麼久后的第一次蘇醒，對於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明。

「歌兒……我們這是在哪兒？」

衛涼歌低下了頭，抬手撫著他的臉，輕聲道。

「在出京的馬車裡。」

「去哪兒？」

女子莞爾一笑，「你想去哪兒？」

男子沉吟一瞬，最後笑了。

「無論去哪兒，有你相伴，便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