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此去五千年，歸來仍是少年

太行山脈。

「嗤！」

一道紫色閃電如同利劍一般，撕裂蒼穹。

緊接著，數十道紫色閃電噴薄而出，交織成一片密集的電網，每一道閃電都有成年人的胳膊般粗壯。

突然，在那片紫色電網中間，湧現出一顆黑色的流星。

那顆黑色流星接近於地面的時候，轟然炸裂，化作無數的碎片，紛飛而去。

「何方神聖，竟然在我華國渡劫！」

「這渡劫方式夠霸道，夠強橫的，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莫非是從崑崙界的化境強者？」

不少華國的修真大能趕往流星墜落的地方查詢，但是並沒有發現渡劫之人。

一天後，江城市。

「咦，這裡是什麼地方？感覺好熟悉。」

蕭辰昏昏然地站在一個老舊的小區樓下，連個門衛都沒有，樓房外面的防盜窗也是銹跡斑斑。

樓下，有一隻黃毛狗正懶洋洋地趴在草叢的一角上，曬太陽，並不斷地晃動著尾巴。

旁邊幾個四五歲的小孩湊在一起玩彈珠，不亦樂乎。

「叔叔，你是誰呀？」一個咬著阿爾卑斯棒棒糖的小胖子瞅著蕭辰，直愣愣地問道。

蕭辰還沒有回答，只聽到一個驚雷般的大嗓門：

「狗剩，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千萬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萬一他要是把你拐賣掉怎麼辦！」

只見一個胖大嬸快步走來，十分警惕地盯了蕭辰兩眼，然後抱著小胖子，像是躲避瘟神一般，趕緊離開了。

蕭辰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他現在衣衫襤褸，身上破破爛爛的，頭髮凌亂，像是雞窩一樣，臉上也髒兮兮的，滿是灰塵。

完全就是一個乞丐模樣，他這個樣子要是不被嫌棄才怪。

「這不是綠汀雅境，我居住的小區嗎？想不到五年過去了，我又回來了！」

五年前，蕭辰被人從後面一鐵棍打暈，還被丟入了附近人工湖的湖底，頻臨死亡。

就在意識快要消散的時候，他被偶然路過的六道仙尊救了一命，並被帶入了軒轅仙界中。

五千年的時間，蕭辰從啥也不會的修仙菜鳥，一躍成為至高無上的北冥仙王，睥睨天下，橫推星空萬族，成為軒轅仙界的一方巨擘。

不曾想，最得意的弟子華雲峰趁自己在閉關渡仙劫的關鍵期，背叛了自己，引入佛門，魔門，劍門等一眾頂尖的高手圍攻自己。

那一場大戰歷經七天七夜，未分勝負，蕭辰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最後自爆而亡。

「華雲峰，百花仙子，六指琴魔，無量壽佛，劍尊者，等我重返軒轅仙界之日，便是諸逆臣身死之時！」

蕭辰試著運轉丹田，體內一絲真氣都沒有，功力盡失。

「我在軒轅仙界所修鍊的真氣，元神，神通，法寶，都隨著我那場自爆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所以，我又成為了一個凡夫俗子。」

但是他並不沮喪。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當初我在軒轅仙界也是一無所有，到最後還是修成了北冥仙王，現在回到地球，不過是重走一次回頭路罷了！」

在軒轅仙界渡過五千年，而地球不過才過去了短短五年的時間。

「五年不見了，婉清，你還好么？是否另嫁他人？」

蕭辰喃喃道。

一想到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溫婉清，他的目光就變得溫柔起來。

「婉清，即使你另嫁他人，我也不會責怪你，我也還會遵守之前對你許下的承諾，守護你一生一世的！」

蕭辰不由地加快了腳步，朝著小區的深處走去。

「綠汀雅境1棟2單元1101。」

蕭辰望著自家的門牌，心臟「噗通」地跳個不停。

「她，還在嘛？」

蕭辰按門鈴后，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頭髮，擦去臉上的灰塵，並捋順了衣角，盡量讓自己的樣貌顯得整潔一點。

以前在談戀愛的時候，蕭辰就十分在意自己在溫婉清心中的形象。

「誰呀？」

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打開了門，一時之間，她有些怔住了。

「媽！」蕭辰淚眼滂沱，緊緊地擁抱住眼前的女子。

儘管這五千年，他成為了一念之間，便可以決定諸天萬界，億萬人生死的北冥仙王，但是在母親面前，他依然是一個孩子。

「辰兒，你是辰兒！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林霞頓時淚如雨下，母子倆抱頭痛哭。

「兒子呀，這五年的時間，你到底去哪裡了，怎麼都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嘛！」

「我——」

蕭辰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辦回答母親這個問題。

「媽，其實，我，我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現在才回來。」

「回來了就好。事情我們慢慢再說，趕快進來吧！」

林霞看出了蕭辰的難言之隱，便不再詢問，她用手絹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十分開心地說道。

「老媽要比五年前看起來蒼老了不少，雖然實際年齡只有五十二歲，但是看起來卻有六十多歲，兩鬢的頭髮都已經泛白了。」

蕭辰心中十分心疼。

「想必我不在的這幾年，她的日子過得並不好吧。再者，老爸也不在了。」

「嗯，媽，婉清呢？她出去了嘛？」

蕭辰朝著房屋裡面望去，目光十分熱切地。

一提到溫婉清，林霞頓時神色大變，正準備開口的時候，一個嬌嫩的聲音忽然響起：

「奶奶，你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了？我保護你！」

一個小腦袋從門口探了出來，雙眼如同明亮的星辰一般，清輝流瀉，還梳著兩個衝天辮。

「她是——」

蕭辰覺得這個女孩的樣貌非常像溫婉清，他心臟跳動個不停。

「媽，她是——」

林霞十分寵溺地抱起了小女孩，忍不住親了一下她那肉嘟嘟的臉頰，眼裡全是愛意，笑著說道：

「辰兒，她是你和婉清的女兒，嬌嬌！」

「什麼？」

蕭辰頓時愣在原地，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林霞又繼續說道：「辰兒，你消失的時候，婉清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

蕭辰驀然想起，自己離開前一個月，確實和溫婉清發生了關係，因為兩人都準備要結婚擺酒席了，所以也沒怎麼做防護措施。

「這是我女兒？」

蕭辰忽然大笑起來。

他在仙界殺伐果斷，君臨星空，仙王一怒，伏屍百萬，手上沾染億萬人的鮮血，這數千年的時間，早已經練就不喜不怒的心性，不曾想自己還有一個如此嬌小，可愛的女兒。

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柔化了。

「嬌嬌，快叫爸爸！」

林霞引導蕭嬌嬌。

「不，我不叫，他不是我粑粑！」

蕭嬌嬌縮進林霞的懷裡，拚命地搖頭道。

「乖，聽奶奶的話，叫爸爸！」林霞再一次引導。

「不，他不是我粑粑，我沒有粑粑！」

蕭嬌嬌噘著嘴，倔強地說道。

似乎被逼急了，她眼角里噙滿了淚水。

林霞無奈，只好對蕭辰說：

「辰兒，嬌嬌還小，比較認生，你回來了，就抽空多陪陪她吧。熟悉了，自然會叫爸爸。」

蕭辰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十分的內疚，自責。

嬌嬌出生這四年多的時間，自己竟然一天都沒有陪過她，沒有一天盡到過做父親的責任，沒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小孩子本來就認生，她現在怕自己也實屬正常。

「辰兒，你現在全身上下都是臭烘烘的，還是先去洗個澡吧，然後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這樣也神清氣爽一點。」

進屋后，林霞提議道。

蕭辰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將全身的污漬沖洗得乾乾淨淨，換上一身五年前買的休閑服，然後將鬍鬚颳得乾乾淨淨的。

他望著鏡子前的自己，面色白凈，兩鬢的眉毛如同利劍一般，一雙眼睛如同火炬一般，熊熊燃燒。

這和之前的形象，完全是判若兩人。

蕭辰洗浴之後，便一直駐足在他和溫婉清的主卧室里，房屋的擺設，和他五年前離開之前，一模一樣。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床頭那張兩人合影上，他望著照片上那個溫潤如玉，笑靨如花的女子，淚流滿面。

突然，他發現門口有個小腦袋正怯生生地望著自己，似乎想跟自己說話，卻又不敢。

「嬌嬌，快過來，來粑粑這裡！」

蕭辰擦去眼角的淚水，笑道。

蕭嬌嬌搖了搖頭，然後快速地跑開了。

客廳中，蕭嬌嬌從書包中拿出白紙和蠟筆，也不知道在畫什麼。

蕭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蕭嬌嬌，眼睛里儘是柔意。

小傢伙那楊柳一般的眉毛，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白裡透紅的小臉蛋，和溫婉青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見白紙上畫著三個小人，左邊是一個長裙飄飄的長發女子，右邊是一個滿臉鬍渣的男子，他們牽著一個穿著淡黃碎花裙的小女孩。

「嬌嬌，畫的真好看，來，告訴粑粑，你在畫什麼呢？」

蕭辰湊過來，語氣十分溫柔地問道。

這個時候的蕭嬌嬌也不怎麼害怕蕭辰了，她指著白紙，笑吟吟地說道：

「我在畫一家人，這個是粑粑，這個麻麻，這個是嬌嬌！」

蕭辰忍不住親了一下她的小臉蛋，問道：「嬌嬌，你麻麻呢？」

蕭嬌嬌忽然停住手中的筆，擦了擦眼角，回答道：「我麻麻被壞人帶走了！」

蕭辰一怔，問道：「被誰帶走了？」

蕭嬌嬌剛要回答，忽然身體一側，暈了過去。

「嬌嬌，你怎麼了？」蕭辰大驚，一把抱住蕭嬌嬌，他發現嬌嬌輕微地抽搐著，鼻子流血不止。

林霞聽到呼喚聲，趕緊從廚房裡沖了出來，手裡還拿著鍋鏟，鍋鏟上沾有一根還未炒熟的土豆絲。

「嬌嬌得了尿毒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