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明盛蘭曾答應韓雁起案子結束后領他在桐城遊玩,可桐城確實是小地方,能夠稱得上是古迹的地方加起來半天就能遊玩完。是以韓雁起十分鬱悶的表示,在路上玩賞玩賞算了。

前文從未說到明盛蘭的武器,韓雁起也滿心疑惑,明盛蘭不是個高手么,怎麼不用武器?他問了齊眉,齊眉覺得好笑,你都不知道,竟來問我?齊眉道:「你竟不知道的,那你來猜猜,他用的是什麼。」

韓雁起道:「劍?」

齊眉道:「可曾見明捕頭隨身帶劍?」

韓雁起道:「軟劍?」

齊眉道:「你盡可以去摸摸明捕頭腰間啊。」

韓雁起道:「袖裡劍?」

齊眉失笑,道:「你是非認準了他用劍嗎?」

韓雁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只是想,萬一真是用這些呢,還是一個一個猜盡了。」

齊眉道:「你倒謹慎,不對再來。」

韓雁起又猜到:「弓箭?」

齊眉道:「不對不對,還是不對,你得往小巧了去猜。」

韓雁起道:「小巧?那……鞭子?」

齊眉笑道:「鞭子那是你,這傻小子,你前一二十年是活在山裡邊么?連明捕頭用的什麼武器都不知道。」

齊眉忽然想到什麼,指著一顆梨樹,道:「忽如一夜春風來……」

「這個我知道,」韓雁起笑著道:「千樹萬樹梨花開嘛。」

齊眉道:「那你說這滿樹小巧可愛的梨花像什麼武器?」

韓雁起愣了半天,道:「哪有武器生的這個樣子?」

齊眉搖搖頭,道:「你可真是沒救了。」

明盛蘭道:「還是我自己來說吧,我用的,是暗器。」

「暗器?」韓雁起瞪大了眼,道:「你不是捕頭嗎?」

明盛蘭道:「怎麼,捕頭就不能用暗器了?」

韓雁起道:「那不是『暗』器么,我覺得捕頭應該用的都是刀劍這樣的武器吧,暗器,那不是……」

明盛蘭道:「哈,我用的可正是暗器呢,用劍的,是楊意。」

韓雁起看了看楊意一絲不苟的擦劍的樣子,喃喃道:「我怎麼覺得你像賊,楊意才像捕頭……」

明盛蘭悠然道:「這便是教你一個道理,人不可貌相。」

齊眉道:「我看你真什麼都不知道,江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韓雁起理直氣壯的道:「我本來就不是江湖人。」

齊眉心中暗道:是啊,你不在江湖,可江湖有你的傳說啊!她哪敢說出來,只道:「你一定也不知道明捕頭有個招式的名字。」

韓雁起道:「這個我知道。」

齊眉道:「哦?」

韓雁起指著那梨樹,道:「不就是千樹萬樹梨花開么?你剛剛說過的。」

齊眉愣了半天,才「噗」的笑出來,樂不可支的道:「我雖然想說你傻,但你還真猜對了,明捕頭那一手暗器功夫,射出去的暗器最多時能讓你全身找不到一寸好皮膚,就叫千樹萬樹梨花開。不要看名字漂亮,其實兇險無比啊。」

韓雁起道:「武器兇險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凶不兇險。」

明盛蘭撫掌稱妙,道:「說得好,這世上許多人都只看了表層,不知可怕的不是兵器,而是人心。都說刀兵有靈,可再兇惡的兵器,在心存善念的人手裡,也是濟世安國的利器,再怎樣正直的兵器,到了心存惡念的人手中,那也是徒增殺孽。重要的不是兵器,是心。」

齊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腰上的短刃。

韓雁起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一直默默無聲的楊意驀然出聲,道:「心正,則兵正。」

明盛蘭暗暗打量韓雁起,他向來看不起的就是為娼者,世人都道笑貧不笑娼,可在明盛蘭心中,貧賤不能移,因貧為娼,那便是連做人的尊嚴都不要了,根本不是一個人。

一開始便在心中對韓雁起存了一點不喜,途中多有壓抑,先前總覺此人歡場多年,還一副天真無知的樣子,不是心機深沉就是缺心眼。

現下看他樣子,說的話,又很合自己意。再想到之前破蒙離案時他也不失靈泛,心地十分善良,難不成他其實是有苦衷的?明盛蘭雖鄙視娼妓,卻不是鄙視那些情義雙全、不得已才墮落歡場的妓子,反而慕其高義。

又鄙夷,又覺親近,實在是矛盾無比。

思及此處,明盛蘭便故作無意的道:「我們下個落腳處是金蓮縣,縣中多妓館,你們到時可要去見識?」

齊眉掩著口笑道:「哎呀,明捕頭,你怎麼可以當著我一個女子的面說這些話呢?」

明盛蘭似笑非笑的道:「齊大姐何必在意呢,我只是說去見識見識那裡的……繁華罷了,又不是要做什麼。何況以齊大姐的閱歷,這些事應當是司空見慣的吧?」

齊眉氣得不輕,一扭頭不說話了。

明盛蘭道:「如何?雁起。」

韓雁起道:「那地方……有時花樓好么?」

齊眉臊眉搭眼的道:「喲,弟弟,沒想到你也挺大眼界呀,時花樓……你可聽過一句話,天下風月,八分歸揚州,揚州風月,八分歸時花樓。這時花樓,哪裡是一個小縣城的妓館能比的。」

韓雁起道:「這樣啊……那也沒什麼好去的了。」

明盛蘭僵了僵,道:「雁起,我聽聞那裡的妓子不但愛俏,而且愛財,你對此有什麼看法呢?」

韓雁起道:「很正常啊。」

明盛蘭道:「正常?」

韓雁起道:「對啊,他們賣身,別人來買,自然要付錢的。我以前在時花樓,逢年過節,初一十五,也有許多人送禮送金呢。」他是想起每每逢年過節,時花樓,甚至揚州其他一些妓館的頭牌,都要備好禮金,恭恭敬敬的上門來,磕三個響頭,口稱公子,奉上禮品。

至於買賣一事,韓雁起不曾入世,但也從師父口中知道,這世上買東西,都是要給錢的,就連那些花魁頭牌,逢年過節的送那麼些東西,不也是因為他指點了他們床技么。遂有此一說。

可聽在別人耳中,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明盛蘭倒還沒什麼,齊眉就先把嘴張得溜圓,瞠目結舌的驚叫道:「時花樓!你!你……時花樓……」

韓雁起奇怪的道:「齊大姐你怎麼了,是時花樓啊,揚州那個。」

「不是……你……你不是……」齊眉說不出順流話來,指著韓雁起,眼睛瞪得老大,好半天才道:「你……你是時花樓的人?!」

韓雁起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道:「對啊,我自幼就在那裡長大的啊,下次你去揚州,我可以帶你去時花樓玩兒啊。」

齊眉欲哭無淚,道:「我還以為你是……原來你真的不是江湖人啊!」

韓雁起摸不著頭腦,道:「我本來就不是啊。」

齊眉這時再一想,是啊,有那麼好的「技巧」,除了是掌刑人,是小倌也能說得過去啊!那麼……那麼明大捕頭怎麼會和一個小倌走在一起?還是這麼個……這麼個一下傻頭傻腦,一下賊壞賊壞的小倌?

想到這裡,齊眉看兩人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明盛蘭正為韓雁起的回答鬱悶呢,他差不多已經確定了,韓雁起就是個缺心眼,怪不得技巧那麼好也沒能在時花樓繼續待下去。

齊眉這麼一看,明盛蘭沒好氣的道:「看什麼看?」

齊眉曖昧的笑了笑,道:「沒什麼,沒什麼,明捕頭,這是雅事兒啊,你放心,放一百個心!我絕對不亂說!」

明盛蘭就是用頭髮絲兒想也明白齊眉在想什麼,陰著臉道:「你不要亂猜,我和他沒什麼。」

齊眉用力點頭,道:「對,沒什麼!」

「說說下一個落腳點。」楊意淡淡的開口,將即將爆發的慘案壓下了。

明盛蘭忍著一肚子悶氣,道:「我也是好些年前路過的那裡了,金蓮縣,地方不大,妓館倒真的很多。」

齊眉道:「金蓮縣,怎麼起了個這個名字?真是香艷啊。」

明盛蘭道:「因為那裡盛行三寸金蓮,不但歡場女子以金蓮小足爭纏頭,就是良家女子,也是金蓮裹得越好,嫁的就越好,故名金蓮縣。其實原名並不是金蓮縣,只是因為這地方風俗,大家便戲稱金蓮縣,也就慢慢定下此名了。」

齊眉嘿然道:「這倒是個怪地方,裹小腳那多難受啊,不要說練輕功了,走路都是問題呢。我見過那裹小姐的姑娘,走起路來一步三晃,我一頓飯了,她都沒走出十米遠。」

韓雁起道:「齊大姐,這你就不懂了,三寸金蓮的妙處,正是一步三顛,風情自在足間啊。」

齊眉嘟囔道:「路都走不穩,還在什麼足間不足間的。」

韓雁起道:「錯錯錯,那是你見的姑娘沒纏好,史上曾有李後主寵姬吳月娘,金蓮起舞,真正的美不勝收,又有東昏侯的潘妃,步步蓮華,這些,才是真正的妙足。」

明盛蘭想起韓雁起同自己說的名器的知識,忽道:「該不會,這足中,也有名品?」

韓雁起一點頭,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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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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