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 痛仰
蘭瀾今天很詫異。
時間似乎又回到了她和李耳剛認識的那個晚上。
李耳穿著合身的正裝，梳著清爽利落的髮型，那雙被眼鏡封印的漂亮的灰色瞳孔熠熠閃耀。
就像是皇家的貴公子。
今天是蘭瀾的生日。
她覺得今天怪怪的。因為今天早上她遇到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人。
她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可是卻對這個人有著與生俱來的熟悉感，親切而溫和。
那個年輕人高高瘦瘦的，面容冷峻、氣場十足。站在別人面前很有壓迫感。
「蘭瀾，生日快樂。」
年輕人丟下這句話就走了，蘭瀾也沒來得及問對方的名字。
「可能是哪個想追求自己的男孩子吧。」
蘭瀾心裡這樣想。
可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
晚上，當她想去找李耳一起吃完飯的時候，李耳卻直接找了她。
蘭瀾下了樓，看到了面前的李耳。
又是那個俊美的少年。
蘭瀾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俊美這個詞。第一天晚上的那個李耳讓蘭瀾無法忘記。
其實蘭瀾早就發現了李耳的不同，可是蘭瀾也沒有太在意。她以為李耳這樣做是在為自己壯膽。
看來李耳只有在這種正式的時候才會這樣。
李耳伸出手，想要去牽蘭瀾的手，
「瀾瀾，生日快樂。」
蘭瀾紅著臉把手遞了過去。
李耳瞬間單膝下跪，親吻了蘭瀾的手背。
這一舉動讓蘭瀾更加害羞了。他們只是一對青澀的小情侶罷了，哪會這麼多花樣。
「走吧，我們去吃飯。」
李耳真的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和平時那個呆萌羞澀的小男孩不同。此刻的李耳就是個溫文爾雅的紳士。
蘭瀾就是那個專屬於他的公主。
飯後，李耳拿出了為蘭瀾準備的禮物。
蘭瀾打開盒子，是一雙精緻的系帶高跟鞋。
「一個女孩子，在她成年之後應該有一個男生，為她親手穿上一雙屬於自己的高跟鞋。這便寓意著那個女孩子真正的長大和成熟了。」
李耳一邊說，一邊拿起鞋子。
他脫掉了蘭瀾的那雙帆布鞋，還有那雙可可愛愛的粉色小襪子。
蘭瀾的腳很小，只比李耳的手掌大一點點。
李耳托起那雙白嫩的小腳丫，盯了很久。盯得蘭瀾臉色發紅。
他們戀愛很久了，可是最多兩個人就是牽牽手，親親臉蛋和擁抱。沒有更多的肢體接觸了。
可是今天，李耳卻摸著自己的腳，為自己穿上高跟鞋。
「真漂亮，就像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快別說了。」蘭瀾臉紅到耳根。
李耳幫她把鞋子穿好后，扶著她站了起來。
蘭瀾沒有穿過高跟鞋，第一次走路就像蹣跚學步的小娃娃。
「從此，你就是屬於我的公主了。」
蘭瀾很感動，她沒有想到李耳會花這麼多心思來為自己過生日。
這個禮物很有寓意不單單是蘭瀾的成熟，更是李耳對蘭瀾無盡愛意的交融。
那晚，蘭瀾親吻了李耳的嘴唇。
那晚，他們終於擁吻了彼此。
那晚，月色映照出他們的影子。有月神為他們牽線，那份愛必將是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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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耳睜開了眼。
他昨天很早就睡了。奇怪的是這一覺自己並沒有做那個讓自己痛不欲生的夢。
他夢到了蘭瀾，夢到了蘭瀾在哭。
那個漂亮的女孩，穿著一身白色長裙，跪在一個自己看不清的景象前哭泣。
他想去安慰她，抱抱她。可是自己動不了，也說不出話。
他只能靜靜的看著蘭瀾哭的梨花帶雨，撕心裂肺。
李耳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死了的話，蘭瀾會不會也這麼傷心呢？
總之，這麼夢依然讓他很不舒服。
下床洗漱。
當他拿起牙刷準備刷牙的時候，李耳突然發現牙杯的底下壓著一張紙。
「你好，李耳。
很榮幸，我們都叫李耳。
很不幸的是，我們兩個人之間只能存在一個。」
「我曾經想過，我們明明就是一個人，為什麼還有分成彼此呢？
這些年來本應是咱們兩人一起受的苦，全讓我扛了。其實這沒什麼，畢竟我存在的意義便是這個。」
「可是為什麼你要逃避呢？明明我們是一個人啊！」
「我無數次幻想，當我替你遭完這趟罪，你就會記起我，讓我和你一起生活。我們可以一起去對抗所有的不公。我將這些痛苦當作信仰，因為我們是同一個人。」
「可你似乎忘了我，還是說你根本不想和我共存。」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當初的你要創造我呢？」
「我不想再替你受苦了，活著本來就很苦了。現在的我也想享受這個世界。我也想熱愛這個世界。我也想被這個世界所愛。憑什麼我來受苦，你來享福？」
「李耳值得被愛。被愛的人不能只有你，也得有我！」
「你每天做的那些噩夢，都是我回去之後所遭受的。」
「可當我出來的時候，遭受的不也是那些嗎？我寧可被那些怪物殺死，也不想體會現實的骯髒和虛偽，還有那種無力感。」
「你所給我的，我也會讓你體會。」
「外面的空氣真的很清新，比那些腐臭的屍骨好聞百倍千倍，不是嗎？」
「我觸碰過外面的土地，濕潤且散發著芳香的泥土和迷宮中的牆磚哪個更好？」
「我真的很嫉妒你。哪怕世界拋棄了我們，你還有蘭瀾的愛。而我卻是一直被拋棄。我只能在你的不記得的『記憶』中受苦，而你卻在現實中過得快樂。這就不公平。」
「如果世間沒有公平，那就讓我來創造公平。」
「如果生命失去了意義，那麼生存就是最大的笑話。」
「李耳，我不愛蘭瀾。我只是嫉妒你有人愛，而我卻在記憶的流層中苟延殘喘。」
「現在，我也要讓你體會那種痛苦，那種孤獨，那種無力。」
「別輕易死掉啊李耳，跟我一樣，把所有的痛當成信仰。來看看我為你準備的一出好戲。」
「那個叫蘭瀾女孩子真的很漂亮，完美無瑕。」
「那個叫李耳的，也該換換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