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講述

第229章 講述

「千里還有這能耐?沒看出來。」隨風與王齊道、千里行二人打從遊戲一開始就認識,他還真不知千里行有這樣的本事。

「是人就有他的閃光點,你不知道那只是因為你沒發現而已。」王齊道說完喝了口酒,「而千里最為出彩的地方,從來就不是計謀或武力。」

「這我知道,他是地圖通嘛!我們團現在練級的地方還是他幫忙找的呢。」隨風表示對於千里行的能力深有所感。

「你到底還想不想知道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了?」一再被他搶白,王齊道有些不願意了,偏頭斜眼看著他。

「你說,你說。」隨風立馬認慫,態度也極其恭敬。

「話說當時我們面臨三大傭兵團布下的天羅地網……」

隨風一時沒忍住吐槽道:「哪有三大,頂多兩個又十分之一——」話說一半,瞥見王齊道投射而來不善的目光,趕忙舉手投降,隨後有在嘴上做了的拉拉鏈的動作。

「當時雖然我已經猜到他們是想通過圍困我引蛇出洞,將整個勾陳傭兵團拖入到一場看似必敗的戰鬥中去,但說實話我那時候並沒有什麼應對的辦法。」

……

時間倒推,回到兩個小時又四十多分鐘前,斯科特城外墓地。

釋放了靈魂的王齊道四人站在墓地中,沒有任何動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王齊道的身上。

「這次,我是真沒辦法了。」灰暗透明「靈魂」狀態下的王齊道聳了聳肩,一攤手表示自己也無計可施。

「要不咱乾脆下線,然後再找個沒人的時間點上線。」安然給出了她目前以為最好的建議,「就像師傅你之前在一輪游參加競技場比賽時一樣,我們錯開遊戲上線高峰期,並且分時段,分地點一個一個復活。」

「目前來看除了刪號和等待團里的救援外,貌似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眾人對安然的提議皆表示附和,只有王齊道不發一語。

因為他知道對面三個傭兵團既然選擇動手,那麼必定是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因此斷然不會讓他們如此輕易便矇混過關。安然所述的辦法他不是沒想到,可還是那句話:不要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你能想到的其他人也能想到。

總而言之他並不看好安然的提議,當然他也不會言明。因為他知道對方主要針對的是他,安然等人說句不客氣的話,完全只是添頭而已,還是可有可無那種的。嗯~若真算起來安然貌似也全非毫無用處,再怎麼說有護妹狂魔安得廣廈千萬間在,他段然不會對安然坐視不理,而他一動勾陳傭兵團勢必受到牽連。不過更可能的是對方抓大放小,嚴防死守他,或許還有安然。

就在幾人開始商討何人,該於何時、何地復活之時,嬌花卻忽然開口道:「千里發來消息,說他想到一個辦法可以一試。」

……

於子丑之交(凌晨兩點左右),日出於聖心湖之上。湖上雲霧熙熙而散,霞光若宣上潑墨,山林孤城皆入紅帳。

此間孤城(斯科特城)中,玩家三五而聚,其間有一「矮牆」閃爍若干虯曲幽綠光帶。

玩家皆一手撫牆,牆前一暗色氣旋樹立而生,擴散間有綠色閃電一閃而逝。

看似詭異的場景,可對於《盛世》玩家而言卻是早已經習以為常,這正是進行「召喚儀式」時所發出的景象。

在卡斯特城傭兵酒館前的三岔路口處,此時數十台「電視機」次第排開,正滿負荷地將一個個遠在天邊的人召喚而來。並且隨著新的召喚師玩家的加入,不斷有新的「電視機」被憑空召喚而出……

「好美啊!」手扶「電視機」正在進行召喚儀式的一名女玩家,注意到了周遭的變化,不禁感嘆起來。

「這有啥美的,不就是天上掛了個紅燈泡。」一旁一大個青年,撓了撓腦袋憨憨地說道:「俺上次和老叔去城裡,他帶我去洗頭,裡面點的就是紅燈泡,照得整個屋子都是紅的。」

「喲,鐵柱你還去過那種地方。給我們說說,你去那裡都幹了啥?」旁邊一人猥瑣地笑著問。

「你傻啊,洗頭房除了洗頭還能幹啥?」

被傻子給鄙視了,猥瑣男也不惱,反而繼續調笑,「那你洗的是哪個頭?」

「俺沒洗,因為俺是光頭。」鐵柱摸摸自己錚亮的腦袋,一臉的得意,「後來算賬的時候,俺老叔給了那老闆好幾百快錢,俺在那裡又吃瓜子又喝茶,最後一分錢沒花。」

「你老叔花的錢是找你借的吧?」此時一個人影從氣旋中走出,在顯出身形的同時隨手脫下了身上的黑色法師長袍,來人顯然多少聽到了些他們的對話,於是隨口接了一句。

「你咋知道?」鐵柱一臉的震驚。

「因為我上次和我朋友去洗頭最後也是我付的錢。」對方身有同感地上前拍了拍鐵柱,然後俯身低聲說道:「下次記住千萬不要再和你老叔一起去洗頭了,要洗頭可以找你旁邊的這位。」

「你說劉家嫂子?」鐵柱看了眼之前發出感嘆的女人一陣搖頭,「不去,每次去幫劉家嫂子幹活她總脫我衣服。」

「哦~」周圍幾人皆拉長了音調,一臉怪異地看向女人。

「哦什麼哦,你們要死啦,我那是看他把衣服弄髒了,知道沒人給他洗,打算幫他洗乾淨了。」劉家嫂子趕忙解釋起來,隨後又看向來人,「你這人瞎湊什麼熱鬧,該幹嘛幹嘛去。」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人群開始騷亂起來,有人高呼:「注意,注意,目標出現,各單位注意封鎖自己所在的區域。

注意,注意……」

「行了,不和你們說了,我要去匯合隊友了,拜拜了諸位。」來人向幾人揮手作別,然後瀟洒轉身離去。

……

王齊道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舉壺喝酒,然後就那麼看著隨風不再言語。

「你看著我幹嘛你倒是接著往下說啊?」隨風見他只是盯著自己,不滿地催促起來。

王齊道卻是翻了個白眼,有些不耐煩地道:「然後,我與其他人匯合,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回城了。」

「這就完了!?」隨風聽完他的講述,人卻是更懵圈了。就好像一個窮屌絲,本平平無奇,可卻追到了一個白富美做女朋友。朋友問起他是如何追到女神的,他卻說:很簡單啊,我看上她,然後向她表白,她答應了。

沒有什麼英雄救美,沒有勵志圖強,更沒有某富二代跳出來……一切平淡、順利成章得讓等待吃瓜的群眾有打人的衝動。

此刻隨風的內心,不提也罷。

「你那是什麼表情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王齊道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反倒不幹了。

對於一個講故事的人(無論它是作者、編劇、導演,還是什麼評書藝術家等等)而言,或許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受眾在看完,聽完他的故事後一臉的迷茫了。哪怕你明明寫的是一部喜劇,最後看過的人都是一臉的驚懼。亦或科幻片被拍成愛情片,戰爭片被拍成了愛情片,動作片被拍成了愛情片……

一句話:是好是壞,你總得有點反應吧!

一臉懵圈算什麼回事,自己說得不夠生動,描述不夠清晰,用詞不夠生動?王齊道僅僅自我懷疑了三秒,然後就否定了心裡的各種猜測。

「你真是我遇到過最差的一個聽眾,非要我將一切都說明白,你難道不會自己腦補一下嗎?」已稍顯醉態的王齊道,搖晃著酒壺道。

隨風無語了,你自己表述不清楚,還怪我不會腦補!?

「算了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你就問好了。」王齊道勉為其難地擺擺手。

隨風忍住想要吐槽的衝動,「所以最終你們其實是趁亂逃出來的?」

「你這話說的,什麼叫逃,我們那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走出來的。」王齊道已經醉眼朦朧了,舉著酒壺在空中畫了一個圈,人也險些向後倒去。

「對,你們是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離開的。來,喝!」熟悉他的隨風知道,趁著王齊道微醺正是問話的好時候,「你們不是都死了嗎,那你們是怎麼製造混亂的?」

「你傻啊!不是還有千里嗎。他事先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穿上一件法師長袍,打扮成我的模樣。然後找了個一看就知道周圍有盜賊埋伏的房間,在約定的時間突然現身,弄出一副我撿屍體復活的樣子,之後他們不就亂了。」

隨風很想追問「一看就有盜賊在埋伏」,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不過一想,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還是當沒聽過好了。

於是點頭表示認可了他的解釋。確實作為一個團隊,一個人撿屍復活代表著團隊中的其他人也可能復活了。而為了找出所有人,可不就得雞飛狗跳一陣嗎。

「不對,還是有問題。」旋即隨風又想到了什麼,「最關鍵的一個問題,你們與那三個,嗯~兩個傭兵團應該是處於敵對關係的吧?」隨風一時不查,差點把自己傭兵團也算進去了,還好及時改了口。

王齊道卻全然不在意,「你是想說敵對關係玩家間才可以看到的血氣之光吧?」

敵對玩家間是可以看到對方身上閃著紅色光暈的,這種現象玩家給它起了個很貼切的名字「血氣之光」。當然血氣之光除了會在敵對玩家間出現外,紅名玩家身上同樣會出現,而且是所有人可見。

因此通常情況下看到身上帶有血氣之光的玩家,大多少玩家都會選擇干就完事了。

而且血氣之光雖然很淡,但卻十分容易分辨。所以隨風很難相信,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竟能不掀起任何波瀾地安然脫身,除非那些人都是瞎子或者紅綠色盲,不過顯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剛才就沒有用心聽我說話,我已經說過了。」

「有嗎?」隨風努力回想,卻沒有任何印象。

「紅燈泡,紅燈泡!算了,以你的智商不能奢求過多,我和你直說吧。千里有一次,偶然發現在日出之時,朝霞照射在聖心湖升起的雲霧之上,會發生一種奇妙的現象:聖心湖周邊無論是建築還是樹木、花草都會被染上一層紅色。人嘛,自然也不例外,而且這層紅膜顏色更深,恰好能掩住血氣之光。」

「你這麼說我不就懂了,原來你們是佔了天時之利,這才讓你們得以矇混過關。」隨風瞭然。

「不然,今天心情好教你一招:若想成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王齊道對著他搖了搖手指,「天時就不說了。地利,有千里在還用我再過多解釋嗎?至於人和,在人數上我們肯定比不了;質量嘛,當數量差距太大完全沒法比較之時,拿質量說事那就是在扯蛋。但別忘了對方是三個傭兵團,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彼此間的熟悉程度有限,事實上別說是三個傭兵團就算是一個傭兵團我覺得都夠嗆。你自己就是團長,你敢說你能認全團里的所有人嗎?不能,這就給了我們鑽空子的機會。」

王齊道說的雖然明明白白,可隨風還是總覺得漏了些什麼,「傭兵徽章……當我沒說。」

隨風剛想下意識問出口,但隨即便收住了。原因嘛,很簡單就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現在遊戲里藏傭兵團徽章已經成了玩家在野外必備的技能之一。

雖然身為一團之長,聽說自己的團員在野外也需要藏徽章時心裡挺不是滋味的。但站在普通團員的角度去想,藏徽章這種做法雖然看似很跌份兒,但確實能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那句話怎麼說的:逃避很可恥,但很有用。

「所以這就是你們逃出來的全過程:藉助卡斯特城日出時的奇異現象,掩蓋身上的血氣'之光;利用對方人員間彼此不熟識,巧妙選擇在召喚儀式所形成的召喚點復活,假裝是被召喚而來的玩家,達到魚目混珠的效果,最後再藉由千里所引發的騷亂順勢離開現場,並最終回城徹底跳出包圍圈。」

「不愧是當領導的總結能力就是強!既然你想問的都問完了,那麼慢走不送。」前腳還在夸人,後腳王齊道便開始趕人了。

「別啊,我還有問題沒問呢?」隨風也不廢話,「我來之前得到消息,展齊旖旎去找了我是誰,並且從聚寶盆買了大量物資,你們這是打算幹嘛?」

「你說幹嘛?」王齊道沒好氣地道:「你的如實彙報,無意中給我們挖了那麼個坑,我們總得想辦法填上吧。」

「所以你們還是打算和天下霸者他們硬碰硬?」隨風有些吃不準了,明知山有虎,還上杆子往上送,這顯然不是他「仙人」的風格嘛。可如若不然,那他又打算做什麼?

「來,咱再走一個。」隨風打定主意,今天非得把他灌醉,然後好從他嘴裡套出話來。

「來,干!」王齊道很豪爽地一口將剩餘的酒喝完,然後倒頭便睡,嘴裡還嘟囔道:「不行,我醉了,我要睡會兒。」

「等等,最後一個問題,你說和朋友去過小紅屋,還是你請的客……」

一陣白光閃過,隨風被王齊道踢出了空間。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依然保持著一副坐姿的隨風陡然出現在之前的木屋後門處。

然後,「靠,仙人你他娘的居然裝醉!」隨風再輸口令,聽到的卻是系統冰冷的提示音:「對不起,你輸入的口令不正確。」

……

「躲在一旁看了那麼久的戲,該出來了吧。」王齊道雙手向後撐地坐起身,仰著腦袋沒頭沒腦地喊了一句,隨後頭一轉看向了田地中的唯一建築——一座用於休憩的小涼亭。

江一龍從亭柱後走出,也不過去,反而就在亭子中坐下,並拿出一壺酒,開始自飲自酌起來。

王齊道手一用力人便站起,邁步向亭子走去。只見他行走在並不寬敞的田埂上,腳步卻是輕快又平穩,哪兒有一點醉酒的樣子。

「你就這樣裝醉騙一個老實人?」江一龍隨口替隨風打抱不平道起來。

「我哪騙他了,遊戲里酒醒的快而已。倒是你,一個大男人聽牆根,你好意思嗎你?」王齊道回懟道。

「你可以不把我當一個大男人看,我不介意的。」江一龍沒臉沒皮地道。

王齊道可沒那時間陪他鬥悶子,「說吧,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那些視頻什麼時候停?順道聽聽你和隨風都在說什麼。」

「多大點事兒,就讓他們繼續發唄。」王齊道一屁股坐在他對面,伸手便搶過了他的酒壺,就著壺嘴就喝了起來。

「我是怕那幫小子玩嗨了,弄出些什麼幺蛾子。」

「比如說?」

「也沒什麼,就是弄出個關公戰秦瓊,穆桂英與呂布談戀愛什麼的。」

「你在逗我?」

「你覺得呢?」

「字面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他們是真想弄出關公和秦瓊來。」

「……」王齊道沉默片刻后展顏一笑,「不錯,有創意,我喜歡。」

「行,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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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游蜃世之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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