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宮上
向言正迷迷糊糊間,突然身子向前飛去,「砰」的一聲,摔倒地上,疼得厲害,耳旁傳來一陣大笑聲。疼痛讓向言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被繩子捆了起來。再回頭一看,只見七個剃頭光額頭,留一條辮子盤在頭頂,光著上身,只穿一條皮褲子,全身油膩不堪的人哈哈大笑。這七人個個肌肉虯結,胸口生著髭髭黒毛,伸出手來,無不掌巨指粗。
向言又驚又怕,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抓我?」大漢甲一鞭子打來,喝道:「反賊,你有多少同夥?藏在什麼地方?老實交代,尚可活命。若有半句虛言,誅你九族。」向言一愣。大漢甲又是一鞭打來:「反賊,還敢嘴硬。」大漢乙道:「不要打了,把人交給王爺,我們定有賞賜,要是打死了,就沒有多少賞賜了。」其他幾人都深以為然。
大漢甲將捆向言的繩子的另一端拿在手裡,騎馬賓士,向言在馬後追趕不上,被拖在馬後,弄得渾身是傷。那幾個大漢看得哈哈大笑。不過幸好那幾個大漢不想要向言性命,每過一段路程,就收馬慢走。
向言在路上看到那些行人都穿著奇怪的衣服,腦後都留著辮子,十分疑惑:「為什麼這些行人都打扮得這麼奇怪?那幾個綁架自己的人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在路上行走,那些行人即沒人打抱不平救自己,也沒人幫忙抱警,反倒像很怕這些人似的。」
昨天晚上向言吃完十三歲生日蛋糕后,就上床睡覺了。半夜的時候,自己被胸口的一陣陣疼痛疼醒了。大半個小時后,疼痛突然加巨,自己直接被疼暈了,再醒過來就被這群奇怪的人綁到這奇怪的地方了。向言仔細回想了很久,始終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被綁架的。在看看太陽,現在時間也不早了,難道自己暈了很長時間?
那幾個大漢在往回走的路上看到一個小酒店,大漢乙道:「肚子有些餓了,先吃些東西在回去吧!」其他幾人都點頭說好。七人進去后,分兩張桌子坐下,向言在一旁站著。那幾人都大聲叫嚷:「快拿酒來,牛肉肥雞,越快越好。」那酒保忙應道:「是!是!」擺上筷子,問道:「客官,吃什麼菜?」那大漢甲怒道:「你是聾子嗎?」大漢甲突然伸手,抓住酒保后腰,轉臂一挺,將他舉了起來。酒保手足亂舞,嚇得哇哇大叫。那幾名大漢都看得哈哈大笑。大漢甲一甩手,將酒保摔倒店外。酒保大叫:「哎呦,我的媽啊!」眾大漢又是齊聲大笑。
旁邊一個桌上,一個小孩突然大聲說道:「喂,大個兒們,我這個朋友說他一個人能打贏你們七個。」眾人齊聲望去,只見那桌上坐著一個大漢和一個和向言差不多大的小孩。大漢丙問道:「小娃娃,你說什麼?」那小孩道:「我這個朋友說,你們欺負酒保,不算英雄好漢,有種的跟他鬥鬥。」那大漢甲怒目圓睜,對著那大漢辛道:「王八蛋,是你說的嗎?」那大漢辛也不說話,提起酒壺,向大漢甲砸去。大漢甲用手去擋,「哎呦」一聲,叫了出來。大漢丙撲將過去,大漢辛飛腳踢出,正中小腹,大漢丙登時直飛出去。其他五名大漢「混賬,王八蛋」亂罵,紛紛撲去。
向言見此,趁機向後堂溜去。突然間一根筷子飛來,正中他右腿的腿彎之中。向言右腿麻軟,摔倒在地,在也動彈不得。只是不斷聽到有人摔倒的聲音,也不知道誰勝誰負。只聽到一個老人的聲音道:「你又要給我服藥,那不是存心害死我嗎?這葯只要多服得半分,便要了我的老命。咳……咳……你這孩子,真是胡鬧。」又一個小孩的聲音:「孩兒實在不知道,以後不敢了。」老人道:「還有什麼以後?咳,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小孩道:「公公,這幾個傢伙是什麼來頭?只怕是反賊。」
老人道:「你們幾位朋友,是哪裡的布褲?」大漢乙道:「回公公的話,我們是鄭王爺府里的。今天我們去打獵,正好遇到這個髮匪。本來準備帶回王府教給王爺審訊的,沒想到遇到這兩個反賊。今天要不是公公出手擒住了這反賊,我們的臉可丟大了。」老人哼了一聲,道:「那……那也是碰巧罷了,咳……咳,你們也別驚動旁人,就把這漢子和那兩個孩子送到大內尚膳監來,就說是海老公要的人。」幾名大漢齊聲答應。
向言聽到他們說什麼「公公,大內,王爺」,又想到這裡的人的奇怪打扮,心中一驚:「難道我競然到了清朝?清朝號稱「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難道因為我沒有剃髮才被當成反賊?只是那個老太監把我要到皇宮中幹什麼?他是要跟那個什麼王爺搶功還是要讓我做太監?」想到這裡,向言心中一陣發苦。
老太監又道:「還不快去叫轎子?你看我這等模樣,還走得動嗎?」小太監答應一聲,飛奔離去。只聽到那老太監不住咳嗽,又聽到當初出言挑釁眾大漢的小孩罵道:「癆病成精老烏龜……」
過不多時,小太監走了回來,說道:「公公,轎子到了。」那老太監在連聲咳嗽聲中離去。眾大漢又叫了幾頂轎子來,又在向言口中塞了塊布,用黒布蒙了眼睛,放入轎中抬走。向言在轎中昏天暗地,又是擔心被當成反賊處死,又擔心成為太監,在七上八下的心情中行去。有時轎子停了下來,有人盤問,轎外的大漢總是回答:「尚膳監海老公叫送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轎子停了下來。大漢乙的聲音傳來:「海老公要的人送到了。」又聽到那小太監的聲音:「是了。海老公在休息,將人放在這裡便是。」大漢乙又道:「咱們回去稟報鄭王爺,王爺必定派人來謝海老公。」小太監道:「是了,你說海老公向王爺請安。」大漢乙道:「不敢當。」跟著就有人將向言從轎中抱了出來,提入屋中放下。聽到眾人腳步聲遠去,又聽到海老公的幾下咳嗽聲。向言聞到一股極濃的藥味。四周靜悄悄的,除了海老公偶爾咳嗽之外,再無別般聲音。向言手足被綁,手指腳趾都已發麻,說不出的難受。偏偏海老公似乎把他們忘了,渾沒理會。有心逃跑,繩子綁得甚緊,又解不開。
過了良久才聽到海老公輕軌叫了一聲:「小桂子!」那小太監應道:「是!」只聽海老公道:「將他們三人鬆綁,我有話問他們。」小桂子應道:「是!」向言聽到咯咯之聲,過了一會,自己手腳上的繩子已被刀子割斷了,跟著眼上黒布被揭開。向言睜眼看來,只見自己置身之處是一間大房。房間中物事稀少,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放著茶壺茶碗。海老公坐在椅子上,半坐半躺。雙頰深陷,眼睛半開半閉。此時天色已黒,牆上安著兩座燭台,各點著一跟蠟燭。燭光在海老公臘黃的臉上忽明忽暗的搖晃。
小桂子取出那大漢和向言口中的布塊,又準備取那小孩口中的布塊時,海老公道:「這小孩嘴裡不幹凈,讓他多塞一會。」小桂子道:「是!」海老公又道:「拿張椅子過來,給他坐下。」小桂子從隔壁房間搬了張椅子過來,放到那大漢腳邊,那大漢便即坐下。那大漢身邊的小孩往地上一坐,向言在一旁站著。
海老公先問向言:「你是誰?為什麼沒有剃髮?」在估計到自己來到清朝後,向言就開始給自己編造合適的來歷:「我叫向言。當初我爺爺帶我們全家去海外。三年前,我爺爺去世。我爸爸說要落葉歸根,帶我們回老家。誰知我們一登岸就被人追殺,逃了幾天後我就被抓了。」海老公點點頭,道:「大清之內,都要剃髮。朝廷有旨『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你們沒有剃髮,自然會被追殺。這樣吧,你替我做一件事,我幫你剃髮,再把你放了。」向言無可奈何,只得答應。
海老公對小桂子道:「帶他去剃髮,更衣。」小桂子帶向言去內室。內室中有一張大床,一張小床,還有幾口箱子和一口大缸。小桂子打開一口箱子,取出一把剪刀,在向言頭上亂剪,搞得向言頭上像狗啃過似的。又給向言戴了頂帽子,腦後綁條假辮子。又拿過一套衣服讓向言換上。向言心中一驚:「怎麼這衣服的樣式和小桂子的衣服的樣式一樣?海老公已經打算讓我當太監了嗎?」向言不由一陣遲疑,小桂子在一旁催促道:「快點,海老公在等著!」向言不得已,一邊換衣服一邊在心中發誓,今天晚上一定要搞死海老公。小桂子和向言出去后,海老公對向言說道:「日後如有人問你,你就說你叫小向子,是尚膳監海老公房裡的。」向言道:「是。」海老公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從包里用指甲挑出一點粉末,彈入茶杯,又倒了一杯茶,對向言道:「喝下去。」那大漢在一旁罵道:「對一個小孩子下毒,算什麼英雄好漢?」海老公微微一笑,道:「我本就是一個卑劣的奴才,下賤的苦命人,本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向言心中暗恨,被迫喝下毒茶。海老公道:「小向子,我給你下的是慢性毒藥,要一年後才發作。你替我好好辦事,到時候我自然給你解藥。」向言一愣,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話是對自己說的,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