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處理後事
阿難這兩日將屋子打掃一遍,到了壽材店,讓那老闆挑了一副上好的棺木,又置辦了壽衣紙錢,花了不少銀子。人活一世,終了撒手人寰,就圖個能夠體面地離開人世間,到了陰曹地府那邊,上面之人給燒夠了紙錢,身上好有盤纏賄賂那些陰差,讓自己的陰陽路好走一些。
阿難的這位「老母親」生前總是談及此事,看看整日忙碌的阿難,卻提點他,若是真的到了自己歸天那天,且不要大費周章,她不想生前是阿難的累贅,死後還要讓阿難背上重擔。阿難只是在一旁聽著,也不答應,心中早就盤算好,到時候一定要風光大葬。
陳婆知道此事,也趕來幫忙,這可省了阿難不少的事,畢竟對於操辦喪事,阿難也是頭一遭,什麼風俗忌諱是一概不知。忙裡忙外,兩日總算讓「老母親」入土為安。
「阿難啊,你母親剛去世,我老婆子本不應該現在就跟你提,這你借我的老婆子的錢便不用還了。而且家有喪事,也不易婚嫁,給你說親的事咱們可以等上一等,不過老婆子我會繼續為你留意。人老了就是吃苦受罪的命,你娘走了對她來說未必就是一件壞事,你啊莫要太過傷心。」
陳婆緊緊握住阿難的手,話語間,雙眼落淚。阿難心中感激,對陳婆笑道:「陳婆,我明日就要離開蘇夜城,到外面謀個營生。您老放心,欠您的錢,等他日我會分毫不差還給您。」
「為何要走啊?阿難,雖說蘇夜城只不過是一座小城,但畢竟是家鄉不是,縱是外面天大地大,又哪比得上在這裡。再說,你一人背井離鄉,到了別處又該投靠何人?還是留下來吧,若是賣布生意不好做,那就跟著我老婆子賣豆花,現在我老婆子也老了,干起活來大不如從前,家中又無男丁,你來也是幫了我老婆子大忙。」
阿難搖搖頭:「陳婆,這次出門,不僅是要到外面闖一闖,也有其他緣由,等日後我回來,再與您老慢慢說。」
見阿難主意已定,陳婆也不再勸:「那我老婆子也不再勸,既然你要遠行,人都說窮家富路,若是身上沒有銀兩,我老婆子還有一些,你先拿著。」
阿難急忙勸阻陳婆:「陳婆莫要擔心,此次有一位故友前來尋我,我與他一同離開。若說銀兩,他那裡倒還有一些,我這兩年與陳婆您一同擺攤做生意,知您攢下一些積蓄也不易,您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傻小子,我老婆子已經是快要入土的人,又哪裡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快收好。」陳婆一繃臉,將荷包塞到阿難的手中,阿難見陳婆執意如此,也好不收。
「那我就收著,陳婆,日後我不在蘇夜城,可就無人幫你從山上擔水,您老就找個徒弟,不僅可以傳下手藝,還能有個照應。」
「知道啦,知道啦。」說著,陳婆又開始流淚,對阿難極為不舍。
等將陳婆送回家中,陳婆又再三叮囑阿難許多事,阿難在一旁笑著直點頭。他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阿難搬了一個木凳,坐在院中。
回想起兩年來的點點滴滴,阿難微微一笑。雖然生活平淡無奇,每日就是織布賣布,閑時便打掃院子,做一些木工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倒真好像他原本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草民,既沒有練過武功,也沒走過江湖,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愛恨情仇。有的只是如流水一般平淡卻令他心安的生活。
他望向頭頂的圓月,今日剛好是陰曆十五,月亮猶如一輪碧盤,要掛夜空之中,繁星點點,似在對人細語。
「荷衣,你定會喜歡這樣的日子。」阿難喃喃自語。
在屋外卻有黑影攢動,阿難正想的入神,對此絲毫不知。那幾個黑影趴在屋頂,緩緩移動身體,看向阿難,見阿難沒有察覺,其中兩人便沖向阿難。
眼見他們手中匕首就要刺進阿難的脖頸,阿難卻嗤笑一聲:「你們這些人倒是會挑時候。」
阿難舉起雙手,手指夾住刺殺之人的匕首,輕輕一折,匕首應聲而斷,那二人不退反進,一人揮拳,一人出掌,阿難將手指之間的斷刃向後一丟,兩道鮮血噴射而出,那二人捂著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
屋頂之上的其他人,見那二人沒有得手,紛紛沖向阿難,阿難站起身,身子輕輕一側,躲過一人,隨即消失在原地,抓住一人的胳膊,用力一甩,砸向另外一人,二人撞在牆壁之上。見二人一時無還手之力,他撿起地上的這段的匕首,走向那二人。
剩餘一人則棲身襲來,阿難伸手一抓,扣住那人的脖子,就這麼將此人橫提,摔在地上。阿難將他踩在腳下,手中匕首甩了出去,又是兩道血花綻放。
此時阿難蹲下身子,看向自己腳下之人,笑著說道:「說吧,是何人派你前來?放心,只要你告訴我,我便可以放過你的性命。」
那人只是瞪著阿難,並未開口,阿難嘆了一口氣:「請相信我,我與別人不同,承諾過的事絕對會信守諾言。」
見那人還是不開口,阿難輕咦一聲,隨即扯下他的面巾,用手捏著他的嘴巴,瞧了一眼:「原來已經讓人將舌頭割斷,看來派你前來之人是一心想要致我於死地。既然如此擔心露出馬腳,那麼身份自然就好猜的多,算了,既然你沒有開口,那我也不用留你的性命。」
說著,他的手輕輕一扭,腳下之人的脖子便被扭斷。
拍拍手,阿難沉吟道:「原本想要放長線釣魚,誰知落得一場空,反倒是給自己惹了麻煩。若是之前派他們前來之人還不確定我的生死,那麼現在倒是知道我還未死。並且這次來人的武功要比上次高上不少,這也算是另一種試探,想必日後少不了麻煩。」
他看了一眼院子:「還是將這幾人的屍首解決一下。」說著他扛起兩人的屍首縱身一躍,翻過院牆,也不知道去往了哪裡,半盞茶的功夫才回來。又將剩下三人的屍首扛起,等他再次回來時,身後背著一個布袋,裡面裝著新土,將土撒在血跡之上,這才走進屋子。
夜空中的明月仍然冷若冰霜,院子寂靜,好似什麼都未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