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象牙豬

「你又有新點子了？」

堅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又忍不住期待道：「獸皮真的不能吃，難道……獸皮也可以種？」

種出一頭驚角鹿？

「不是……」

何晨無語。

精靈世界的史前人類果然都是吃貨。

就知道吃！

「總之我們先去找毛叔！」何晨道：「小迪，你先把這些東西拿去放著。」

他把懷裡的樹果拿給迪，堅也把果核遞給迪：「走。」

說著，一把提起何晨的脖子，讓何晨再次被堅熏了一番。

不過堅的速度很快，只是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個山洞洞口。

這是「毛」的山洞。

毛是一個中年部落人，原本是一名戰士，後來在某次意外中他的巴大蝶死去，而且他也斷了一條腿。

之後他便只是給部落做做普通的工作，沒有再進過森林。

而在場面累月處理屍體過程中，大家發現毛的手藝很好，不管是石碗還是石缸都做的堅固耐用，精靈皮毛也炮製的順滑無比。

後來毛就專門做這個工作了。

山洞洞口燒著一石鍋的水，裡面裝滿了驚角鹿皮。

「毛！」堅往洞內喊了一聲。

「堅你來了。」

沙啞的聲音從洞內傳來。

一個佝僂的身影慢慢的從洞內出來。

那人披頭散髮，只有左邊的腿完好，右邊的腿只剩下一半，小腿不翼而飛。

何晨沉默，原本興奮的心情稍緩。

部落多的是這樣缺胳膊少腿的人。

當然，大多數缺胳膊少腿的人都因為流血過多、感染等各種情況死了，毛算是運氣比較好活了下來。

毛撐著一根木棍，手裡還拿著一小把尖銳的石刀，看上去剛剛是正在磨製驚角鹿皮。

「怎麼了堅，還有晨，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毛笑呵呵的。

「是這樣的毛，晨有新點子了，要用驚角鹿皮。」堅解釋道。

何晨道：「只要一塊就好。」

「來吧。」毛又走了進去。

何晨和堅跟著一起進去。

洞內光線也不亮，不過挺寬敞的，最裡面平整的乾草堆旁邊，疊放著兩張已經磨製好的獸皮。

毛指了指獸皮示意何晨。

何晨上前去拿起獸皮，鼓搗了一下，弄成斜挎的包裹樣式。

「你們看，可以從這裡裝東西。」何晨比劃了一下手裡的獸皮。

「哦？」堅走上前來試了一下，眼睛一亮。

「如果再在獸皮穿一些孔，用綠毛蟲吐出來的絲連起來，就可以做的很大。」

何晨略微解釋了一下拓展用法。

堅不由點點頭，這東西確實很有用！要是縫製一個大包裹，每天帶回來的獵物都會多很多。

毛拿著包袱折來折去，一臉欣喜道：「真是個聰明的崽子！」

有些東西就是窗戶紙，捅破了就捅破了，沒捅破的話可能就會一直被蒙在鼓裡。

包袱這種東西，沒那麼複雜。

何晨之前也沒想那麼多，直到今天才想起來，而且除了獸皮背包，還可以做其他的，比如衣服！獸皮靴！

在何晨記憶里，冬天很冷，而他們只是用草葉或者獸皮胡亂系在身上，基本沒有多少禦寒作用。

每個冬季都要冷死很多人。

剛剛過去的冬季就死了好幾個。

所以他們都很寶貴自己的頭髮，不到最熱的天都不清理的，夏天把頭髮用石刀割斷一次，然後就要留到冬天，有禦寒作用。

嗯，頭髮保暖，很棒。

何晨又看向毛和堅。

「綠毛蟲的用處可大著呢！」他摸了摸頭頂的小白，小白舒服地叫了一聲。

「晨，你……你很……很……很厲害！」堅想好好表揚一下何晨，但是憋了半天也只從腦海里找出「厲害」這個形容詞。

何晨笑了笑，不以為意。

多想點形容詞吧，以後厲害的東西多著呢！

「堅叔，那我先走了，下午還要去弄些葉子和樹果，對了，這兩張獸皮我拿走了。」

……

弄好兩個包裹，何晨下午和迪採摘了一大堆樹果和各種樹葉。

不管小白愛吃的不愛吃的都通通被何晨帶了回來。

挑食可不行。

反正何晨知道那些樹葉都是沒毒的就行了。

天色將暗，何晨和迪回到了山洞。

剛把包裹放下，何晨就聽到外面亂亂的。

「首領回來啦！」

何晨和迪欣喜地對視一眼，然後開心地跑出去。

特別是何晨，他中午就吃了點樹果，現在胃裡空空蕩蕩的，餓的厲害。

翅回來了，就代表可以開飯了！

山上的人一下子聚集到半山腰處，迎接狩獵隊的歸來。

不過何晨遠遠的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沒有歡呼和笑聲。

堅、毛，還有其他人都面色哀傷。

何晨和迪也不由慢下腳步。

他們倆擠過幾個人，來到裡面。

何晨看到了一具龐大的，足足有三米高的屍體。

象牙豬！

何晨臉色凝重。

象牙豬很強大，正常情況下可能比何晨記憶中部落旁邊的那頭阿柏怪都要強。

象牙豬是小山豬的最終進化型。

象牙豬屍體前面是狩獵隊的人，最前面是翅。

翅抱著的一個人，那個男人叫石。

他的胸口有一處塌陷，塌陷上有恐怖的貫穿搶，眼睛也已經閉上，兩隻手臂軟踏踏地垂在兩旁。

那個男人已經死了，男人旁邊還有一隻巴大蝶在飛舞著，哀鳴著。

整個山腰寂靜無聲，只有那隻巴大蝶的哀鳴回想。

何晨突然覺得心情沉重，胸口像被堵上了一樣，喘不過氣來。

「石被這頭魔獸殺死了……」

翅緩緩開口，本來極有磁性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

「我們為他火葬，然後一起解決掉這頭魔獸！」

看來綠虫部落是第一次遇到象牙豬。

何晨心裡堵得慌，頭頂的綠毛蟲也被氣氛感染，一動不動地望著那隻哀鳴的巴大蝶。

小白似乎知道，那隻巴大蝶的主人離開這個世界了。

如果何晨也離開……

它不由得緊緊握住了何晨的頭髮。

感受到頭頂有些緊張的小白，何晨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

綠虫部落的眾人沉默地動了起來，有的人撿柴火，有的人去水缸取水，有的人去切割象牙豬的屍體。

而石的屍體，則是被放在最中間的一個篝火上。

石還沒有配偶，所以也沒有子嗣。

狩獵隊的人則是去一個山洞取來傷葯，給自己和自己的巴大蝶吃。

翅把石的屍體輕輕地放到木堆上后就站起身來，一直沉默不語。

原地只有何晨、堅、迪和翅留下來。

翅的頭頂趴著那隻體型巨大的巴大蝶，看上去也有些萎靡不振。

這時，何晨聽到一聲微弱的抽泣聲，他轉過身子，看到迪滿臉淚水。

迪獃獃地看著石。

那是他的叔。

親叔。

何晨在「晨」的記憶中也看到了石的身影，那是一個憨厚老實的漢子，看到什麼新鮮樹果都會帶回來，給晨和迪一人一個。

很和藹，前兩天一起出去尋找「晨」的就有他。

何晨突然轉過身，抱住了迪。

「晨……晨……他是不是我石叔……」迪獃獃地問道。

何晨不說話，眼睛里流出兩行淚水。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種撲面而來的殘酷。

這種感覺真實無比。

史前，是會死人的。

「晨……你說話……你說話啊，晨！我叔，我的石叔……」

迪聲音急促沙啞，他的淚水越來越多，然後也緊緊抱著何晨，開始痛哭起來。

石是他阿爸的弟弟，小時候經常抱他。

阿爸阿姆死後，就是叔最喜歡他了。

看著痛哭的兩人，翅走過來，拍了拍兩人的頭。

這個時代，還沒有男人流血不流淚這種說法。

難過了，當然是要哭的。

只不過像翅他們，見得多了，就不會號啕大哭了。

……

哭了一會兒，迪直接沉沉睡去，臉上還有淚痕。

堅把迪抱回山洞，然後回來和翅大致說了一下何晨今天的兩個發現。

一個是種植果樹，另一個就是包裹。

此時篝火已經升了起來，象牙豬也已經處理好，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聽著堅的彙報，翅稍微驅散了心頭的陰霾，向坐在火堆周圍的人說了何晨的發現，並且總結道：

「……所以，林子隨時會吃人！但是我們也要活下去！綠虫部落！」

「活下去！」

「綠虫部落！」

「綠虫部落！」

綠虫部落的人紛紛嘶吼，何晨也忍不住跟著嘶吼，眾人的聲音在夜空里傳播開來。

一些巴大蝶在夜晚的半空飛舞，發出聲聲嘶鳴。

小白也挺起身子揚起腦袋，學著叫：

「咩——！」

一時之間，山上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

等肉烤熟后，翅再次割了一塊油水豐富的肥肉給何晨：「你的貢獻大。」

這次何晨沒有猶豫，接過將近一公斤的肉大口撕扯咀嚼起來。

就像是在為石報仇一樣。

他知道錯不在象牙豬，畢竟象牙豬也只是自保。

當然，錯的也不會是石。

兩邊都是為了生存罷了。

為了活下去。

但是何晨還是很難受，只能通過瘋狂進食來緩解心中的痛苦。

吃到一半，迪也醒了過來。

他沉默地從洞里走出來，然後拿著翅遞過來的肉狠狠咬上去。

不像在吃，而像是在攻擊這塊肉。

「快吃吧，不趕快強大，未來死的或許就是我們。」何晨沉聲道。

迪身子一顫，然後變咬為啃，把肉撕扯下來用力咀嚼。

「叔，我有幾件事要和你說。」

何晨開口了。

翅抹了一把嘴角的油，直接揩在獸皮裙上，然後拿起下一塊肉：「說吧。」

何晨頻頻亮眼的表現，使得他在翅心中的地位提高了很多。

「第一件事，明天開始，我希望女人能留下來種植樹果，還有尋找新的糧食。」

何晨不相信附近沒有可食用的其他植物，可能只是沒發現而已。

翅沒想到第一件事就那麼重大。

要知道他們狩獵隊總共就十八個人，其中六個是女人。

直接平白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女人留下來種植和尋找新的食物，作用並不比狩獵來的小，而且女人的生理結構註定了她們不適合狩獵。」

雖然綠虫部落的女人各個膀大腰圓，看起來和肉山似的，但是個子都不是很高，而且女性在戰鬥方面天生弱於男性。

比如胸前兩個累贅就很影響戰鬥。

「嗯，讓我想想。」翅低頭沉思，不過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又抬起頭來：

「但是尋找食物這件事……以前我們試過，但是被毒死很多人，傷葯都救不回來。」

何晨有些無語。

你都是用人來試吃嗎？拜託，遍地小白鼠，哦不對，小拉達好不好？

「我們可以去抓一隻小拉達，用石籠關起來，先把植物餵給他，如果它沒有事情，我們在吃。石籠我會教你們怎麼做。」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翅大叫一聲，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何晨看著都覺得腦袋疼。

至於為什麼是石籠而不是木籠，何晨是擔心木籠容易遭到破壞。

「第二件事就是，為什麼狩獵隊不捕捉一些活的魔獸回來？」

何晨疑惑。

如果捕捉了活的精靈回來養著，日積月累之下，綠虫部落的精靈絕對不會那麼單一。

單一就意味著容易被克制。

像綠虫部落，每當來一群波波和比比鳥，比雕的種群，簡直就是災難。

而且就算不馴養，也可以就行養殖了吃肉，這樣就不用老是進入叢林了。

「捉回來沒用，很久以前我阿爸他們試過，捉回來后根本不聽話，最後基本都絕食餓死了，只有我們的綠蟲是最聽話的。」翅無奈道。

還補充了一句：「除非是小拉達，但是小拉達沒有多少肉。」

小拉達太小了。

「這樣么……」何晨低下頭想了想。

他猜測可能有兩個原因。

一是精靈只能認可一對一對戰的，只有在一對一中被打敗才會被收服。

就像前世精靈寶可夢中一樣，一對一被打敗了才能收服。

當然，不管是精靈打敗還是人打敗都可以。

何晨就記得那個火箭隊的紅髮惡魔胖揍飯匙蛇，然後收服的事。

二就是，精靈有自己的族群要保護，所以不可能心甘情願地受困在部落里。

「好吧，這個事情後面再說。」何晨只有等知曉了真實情況才能做出相應判斷。

而要知曉真實情況，只有……

「那麼接下來就是第三件事了。」

「明天我要和你們一起進入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