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裂隙(二)
不習慣用毛筆畫人像,我乾脆叫文葉幫我找了支鵝毛,仿製歐洲中世紀的鵝毛筆,蘸著墨汁在紙上作畫。宣紙蘸上墨汁就蘊開,很難畫出我要得感覺,一連畫了好多張才覺得像樣點,等我徹底從兩張大作中抬頭,這才發覺行風已經在我身邊不知站了多久。
「你怎麼想起來用鵝毛作畫?雖然不及我們的毛筆,倒還真有意思。」行風捏著我的鵝毛筆,心事重重。
「毛筆實在畫不好,你也見識過我的毛筆字,歪歪扭扭,所以不得已才想出這麼個法子。」我伏下身去吹乾墨印,「行風認識這兩個人么?我在八王府遇見的。」
在暮王府的日子越久,似乎就越依賴行風,有時一人獨自想起他,心底總有些東西蠢蠢欲動。
「恩,一個是八皇子的謀士,一個是八皇子的堂弟吧。」行風繼續把弄著我的鵝毛筆,「你怎麼見到的?這兩人一直站在八皇子的身後,見過的人少之又少。」
「王府碰到的,覺得他們很不錯,本想交個朋友呢,看樣子,可惜了。」我隨手把畫揉成一團,拋入盆中,點上火摺子,我還不想主動去沾染那些是是非非。
我一直覺的入東院不是巧合,每晚聽到的呻吟聲怕也是人有心為之,悠揚那日的行為也太過張揚,彷彿是為了刻意吸引我,以及這些日子悠揚和解憂彷彿是過分的熱心,刻意的擋住我對東院其他男寵的結交,沒想到他們兩人的角色居然如此重要。看樣子,八皇子對我還真不是一般的重視,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
行風正拿著我的鵝毛筆在紙上寫著玩,還沒等我把那些失敗作品一同燒完,他就放下了筆,「還是覺著毛筆來好用。」
「那是,我要是能把字練好,打死也不用這破羽毛。」我隨手抽出一支毛筆,「不介意我荼毒一下你的眼睛吧。」順帶一臉無辜的看著他。練字能靜心,於他於我都好,我實在是不敢想象能一眼就瞟出八皇子暗藏人物的行風究竟在朝中處於什麼地位,一直以來,我都過分簡單的認為朝中敬暮王府僅是因為暮王爺是齊文帝的寵臣,暮王府掌握著大部分的經濟命脈,可是現在看來不止如此,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八王爺的一切安排大部分是因為行風呢?
「不對,這個字應該這樣。」行風認真的握住我的手指點我。
我斂回心神,專心練字。
聚財樓。
暮行雲一手翻賬本,一手五指飛快的撥著算盤。
「元寶,進來。」門外守著的元寶立馬震起精神,看樣子哪個該死的又把賬目弄錯了,這下子又要挨批了。果不其然,一進門,幾本賬冊首先投懷送抱。
「這幾個掌柜的怎麼當的?那麼明顯的錯誤還在,居然還有個做假帳,膽子夠大,元寶,你說最近我是不是太放鬆你們了,嗯?」最後的那個嗯字帶著明顯的聲調,這是主子憤怒的標誌,完了完了,又要被主子想著法兒玩了,元寶想到這兒就兩腿發軟,上次那個數字遊戲玩的元寶是雙眼發花,連著好幾天無論看到啥東西都是由數字組成的,就連半夜夢裡也是數字漫天飛,那個滲的慌啊。
「下去吧。」
??主子居然今天沒玩?元寶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抬頭仔細瞅了瞅主子,主子一臉的不耐煩。
「還不快點下去,該怎麼做自己知道,別在來煩我。」以往整人時眼中出現的精光不見了,剩下的只是疲憊。元寶不由的一陣心疼。慌忙抱起冊子退了下去,主子的煩惱不是他能解決的,他能給的只是還主子一個安靜思考的天地。
累!暮行雲靠著圍欄望著樓外的景色,為什麼感情不能像數字一樣算的那麼清楚?世人都以為他偏好斂財記賬,事實上有誰知道這是因為財富,數字是這個世上最容易算清楚弄明白的東西。他這一生若沒有什麼意外,只怕都要在算計中度過了,既然如此,為何不選算的清楚的數字,算計著對自己好點。只是意外,想到這目光不禁又瞟像柳院,那個人算不算個意外,應該是吧,他的出現不禁打亂了長久的布局,還攪動了暮王府一池春水,恨么?手無意識的撫上檀香扇,本想把他放入八王府,借八王爺之手使他遠離暮王府,沒想到他就這麼毫不在意的說出在八王府所受的待遇,使得原本計劃發生歪曲,反而大哥和小妹對於他的感情又深了幾分。想著手又捏緊了幾分,為什麼,為什麼始終狠不下心去派人殺了他?是不忍心么?不知道。但自己是嫉妒他的,畢竟他擁有自己所嚮往擁有的東西。閉上眼,努力平下自己的情緒,可是心裡還是不斷的有為什麼冒出來。罷了,丟下手中的扇子,還是去他那裡走走吧。
「大公子。」何管家從門外跨了進來,畢恭畢敬的稟告,「八王府的王總管來了,一進客廳就跪著不肯起來,說是來請罪的,請大公子和蘇公子責罰。」
「你先下去吧,等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去。」行風仍是握著我的手努力教我。
「是。」
轉眼房內又只剩下我們兩個。
「行風?」
「恩?」
「心靜下來了么?」我努力和手下的毛筆搏鬥。
「你怎麼知道……我以為我掩飾的很好,沒想到……」行風滿是驚訝。
「不是你掩飾的不好,只是我感覺太敏銳了。」我沒抬頭,剛行風一鬆手,手下的這個字又給寫花了。
「我……」
「我曾說過行風若是想說那我便會是個好聽眾,你若不想說,那麼我也便陪你靜靜呆著。」不待說下去,我便截斷了他的話,「若不是王管家過來,我是決不會問你這句話的,我只是不想你為我帶著怒氣處理的有失偏頗。」
「唉,月,若是三妹能像你一樣就好了,今天她跑到楓院鬧了一場,把我們氣壞了。」努力剋制自己想擁眼前人兒入懷的衝動,大略的和他說了下剛才發生的事。
「說到底,還是因我而起,不過蓮落這次也的確太衝動,畢竟年輕氣盛,而且你們又一直那麼寵著保護著她。」我閣下筆,細看了一眼他身上,「還好沒弄髒你的衣服,你還是去客廳吧,讓王管家等太久也不行,蓮落的事你也別放心上,她說不定現在就在後悔說過的話呢。」
「要和我一道出去么?」享受著眼前人為自己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暮行風心上是說不出的喜悅。
「我現在做會你的小廝算是你替我去客廳的報答好么?我不喜歡這些事。」我眨巴眨巴眼裝著可憐,在他面前似乎撒嬌也變的自然而然。
「好,反正你現在身體也不好,理由也好找。」淡然的氣質,靈動的眼睛,暮行風再一次為這矛盾的綜合體而沉醉,「那你自己先練著,我處理好再回來陪你。」
淡淡墨香環繞著一室寧靜,桌前那個淡定的身影正在專註於手中的筆,暮行雲一進來煩躁的情緒就奇妙的被安撫了,於是他也就這麼傻傻的站在門口發獃,究竟是怎樣的生活才能成就如此的淡定,彷彿周遭的事務都不存在,這個世界只有他,一切的一切都影響不了他。
又寫壞了,我皺了皺眉頭,荒廢了幾十年的毛筆果然用起來力不從心,看樣子日後又多了一樣消遣——練字。
「切,原來那麼丑。」實在好奇他的字,撿起來一看不由的想笑,都道是字像人,卻沒想到他的字就像剛學會寫字的雛兒,歪歪扭扭,難道他從來不曾練過字,也虧得他讀了那麼多書。
「你怎麼會來這?」這兄弟倆還真像,前腳出門後腳就進來,只是這個弟弟實在是讓我頭疼,不知該用什麼態度對他,似乎我們一直都是那麼的不對盤,索性也不在理他,低頭研究起手裡的字帖。
「你的手實在太僵硬,放鬆,我不是讓你把筆給放了,筆要握緊,手腕放鬆。」為什麼明明那麼通透靈動的人練起字來就是那麼笨的要死呢,暮行雲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抓住淺月的手,慢慢的引導,「你真是笨死了。」
不是我笨,如果你也像我一百年不寫字,只用指尖,你也來試試看怎麼靈活用你的手腕,無聲的翻了翻白眼,跟隨著行雲的指點,我越發認真的寫練起字。
「不教了,教你比我小時候練武還累。」暮行雲一肚子火氣,「說了是手腕,不是手指,笨死了。」這個人總是能打破自己的偽裝,惹的自己生氣。
看著他一臉怒容,我暗自嘆了口氣,一百年養成的習慣果然不是那麼容易改的,「你過來有什麼事么?」
本來是很隨意的一句問話,暮行雲聽完以後臉色黑上了一大圈,居然忘記自己為什麼而來,怒氣不由的再升上幾分,直愣愣的丟出一句,「我討厭你。」
我呆了呆,望向他,他的眼中多半是憤怒,還帶著些許怨恨。
暮行雲第一次被人盯的不自在,忍不住移開了目光。
「晚些時候你去看看蓮落吧。」我實在不知說什麼是好,將目光挪回桌上。
沒人說話,我回過身望去,行雲已經走至門口,身影在門口頓了頓,「我是真的很討厭你,離開我們暮家好么?」聲音低低的彷彿在壓抑著什麼。
「好。」
沒有詢問沒有質疑,只有雲淡風清的一聲好,暮行雲的心思百回千轉,最終只能說了聲謝謝疾步跨出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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