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五味陳雜
面對著周月的慘狀，蘇陽有些複雜，簡單的幫她處理了一下傷勢，這才發現她的經脈被破壞了，好在被破壞時她還不是皇者，所以她的丹田還在。
雖然有著王者修為，可她經脈被毀滅，無法通過靈力，自然無法施展武技，修鍊的路自然斷了。
「為什麼要救我。」
周月再次問道。
或許是經歷了一次生死，她現在變得淡然了許多，或許是沒有從蘇陽的眼睛里看到那些嫖客噁心的眼神，或許是蘇陽幫她治療好了簡單的傷勢。
蘇陽有些頭疼，總不能告訴周月，我就是蘇陽，救你是覺得你可憐？是有些內疚？
又或者是他鄉遇故知，就算是這個故知是敵人，也會顯得很是可愛？
這些都是屁話，蘇陽敢肯定，周月如果知道他就是蘇陽，那周月會毫不猶豫的自殺。
人在外面，多凄慘都無所謂，最怕的，還是被熟人看到自己的凄慘，就像是妓女總喜歡濃妝艷抹，人最落魄最卑微時，總想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沒有人認識。
這其實是和衣錦還鄉一個道理。
「他們太過分了，讀書人當然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更何況我覺得你是一個善良的人，你不應該受到這樣的遭遇。」
蘇陽終究是選擇欺騙周月。
周月頓了一下，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謝謝。」
「不客氣。」蘇陽有些尷尬。
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沉默。
周月嘆息一聲，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對著蘇陽道:「我們從這裡分別吧。」
看蘇陽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她又道:「你救我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我這輩子很難報答你了，我一身賤骨頭，也不敢奢望太多，對了，我叫做周月。」
破廟裡的兩人，顯得有些孤獨，一個落魄的女子，一個丰神如玉的書生，兩人都感慨著，這些相遇。終究不是童話。人世間，最難出現的，也是童話。
蘇陽點了點頭，他自然不會有什麼大慈悲之心能把一個曾經的仇人帶在身邊，即使這個仇人很慘，可救她一命，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你今後怎麼打算？」蘇陽問道。
「打算？」周月一愣。
「不知道啊，那個青樓是回不去了，也不能再修鍊，我這麼多年也沒有學會什麼營生，二十多年唯一學會的修行已經路斷，才發現我好像一無是處了。」
她笑了起來，笑得比哭還難看，「人最慘的時候，就是你賣自己都沒有人要，更別說是得到尊重，我們其實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值錢，以前的自命清高，都顯得很是可笑。」
蘇陽眼皮子顫了一下，感覺心裡受到了震動。
這得多慘才會有這樣的體悟？
蘇陽開始質疑自己，當初這麼對一個女人，是否錯了？即使這個女人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敵人。
「你覺得我很可憐對不對？」周月看著蘇陽。
蘇陽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周月還不算慘的話，誰才慘？
或許是突然有一個人願意聽她說話，她話漸漸多了起來，告訴蘇陽她的故事，包括玄天宗，包括蘇陽自己，包括龍山，包括她身敗名裂后的遭遇。
得知龍山死了以後，她就消失了，遠離了玄天宗，她想走得遠遠的，結果蘇陽勢頭太盛，她又害怕蘇陽會殺她，在屏障沒了以後，一個人又輾轉到了中州，這個過程，吃了許多苦頭，後來，迫於生計，去賣藝為生，卻沒想到開始了凄慘的人生。
那個九嬰皇朝的貴人，給予了她人生最大的恐懼，從高高在上的天才女子，到落魄人人輕賤的紅塵女子。
她的一生，經歷的一切，讓人唏噓。
「或許我早就應該死了，可人就是這樣，越是該死越是怕死，即使生得再慘，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都會恐懼，都會有一種求生的渴望。生而為人，我很抱歉沒有過得很好，可這世人，誰能過得很好？兜兜轉轉，我苟延殘喘了那麼多年，無論多慘，都堅持了下去，心裡就在想，再堅持幾天，或許就變好了呢？」
「可是啊，我心中的美好，都沒了，龍山死了，我的家人，以我為奇恥大辱，都不願意認我，至於朋友？以前我刁蠻任性，哪有什麼朋友，今天我太慘了，我忍不住了，我想要殺了她們，卻被你救下來了。」
「為什麼要救我呢，我好不容易才鼓起來勇氣，就這樣沒了.......」
她喃喃著，像是一個失心瘋。
很可笑，蘇陽卻沒有笑，也笑不出來。
「你還恨蘇陽嗎？按理說，沒有蘇陽的那一次錄像石，就沒有你以後的遭遇，他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蘇陽很好奇，周月對自己的恨有多強烈。
卻沒想到周月卻是有些複雜的搖頭。
「恨他幹嘛？蘇陽是怎麼活下來的，我和龍山最清楚，若是我在他的位置，面對生死仇人，我會比他更狠，蘇陽還是太仁慈了，龍華都沒有死，我也沒有死。」
「我的一切，更多的還是自作自受，與他無關。至於龍山的死，我說不恨是假的，可這仇人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選擇了敵對，就要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蘇陽會死的，不過與我無關了，他只是做好他分內的事情，我為什麼要恨他？」
周月想到了許多，卻不知道，她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蘇陽，那個造成她凄慘人生開端的罪魁禍首。
蘇陽得到了意外的答案。有些發怔。
周月不恨他。這出乎他的意料，讓他更是惆悵，更是覺得有了一些罪惡，如果周月恨他，他可以更心安理得。
人終究是如此，人心也是如此，很是複雜也很是莫名其妙，蘇陽也是如此。
除非人真的無情，這也是修士想要念頭通達的原因。
「你要是恨他多好。」蘇陽喃喃。
「啊，什麼？」周月詫異。
「我是說，我可以幫你修復你的經脈。」
蘇陽立即改口。
繞是周月心如死灰，此時眼睛也重新燃燒起來希望！
只要她的經脈重新接起來，她就是一個王座，她至少不會那麼慘。
「你.....需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