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與夜同黑
龍山並不覺得這個世界都欠他的，他只是在冷漠的看著這個世界，終究，他的世界所留戀的東西一點點消失了，如果最後一絲的留戀也沒有了，那這個大陸上也就沒有人應該好好的活著了。
「眾生生來就是罪孽，既然是罪孽，那麼就都該死。無論是男女老少，修士，平民，仙族，神族，還是聖地，神地，都是一些罪人。」
「這些假惺惺的人族，早就該死了。整個世界，就應該是一片夜空，也只有這一片夜空，才最真實。」
「光明之下的世界，那些醜惡的嘴臉，讓我噁心...........」
他的臉上出現了絲絲黑氣，也是這個時候，天黑了，夕陽落下了山，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龍山雖然一身白衣，可他身在夜色裡面，卻顯得那麼和諧，彷彿他就是這一片夜色，他的眼睛里漆黑一片，他抬手，輕輕的抹了一下眼睛，他靜靜的抬頭，視線彷彿超越了重重阻礙，直視整個大陸，向上，再向上，他彷彿看到了天空的盡頭，有一個巨大的棺材。
「至尊...........別來無恙。」
突然之間，天空中的玄棺動了起來，一抹極致的黑從天而降，落入了龍山的眼睛里，他的眼睛看起來更深邃了。
不知道怎麼的，天突然變得很黑，天空中一時間電閃雷鳴，一時間下起來了傾盆大雨，可無論雷電多麼兇猛，卻沒有一絲雷電敢在龍山的頭頂上出現.........
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臉上頭上衣服上，他並沒有去躲開，也沒有用靈力驅散這雨，他只是靜靜地站著，像是一個雕像，沒有人知道，其實龍山也用陰陽鏡看遍了登天路上的所有感悟！一路直上數萬階........
不只是蘇陽的崑崙鏡作弊，龍山這個葯神鼎都沒有毀滅的陰陽鏡更是不遑多讓，龍山那一次登山，也引起來許多人注意，卻很少有人明白，他的恐怖比起來蘇陽也不遑多讓。
一整條幾萬階的登天路上的感悟，全部融會貫通，龍山該多強？無論九嬰皇朝派了多強的人去追殺他，最後都消失了.........
有的被殺了，有的被渡化了..........
龍山把那些感悟消化了多少？
從他擊殺了聖王就知道..........他的領悟比起來蘇陽還要多很多，領悟力的話，龍山在試煉塔的時候，破解了千年的陣法，得到了陰陽鏡，並且在蘇陽之前讓陰陽鏡認主！
而且在玄天宗的時候，龍山陣法，劍法，術法幾乎都精通，他的領悟力有多恐怖，不用多說。
大雨還在下，淋濕了他的身體，他的眼睛里一片黑暗，然後是死寂，他就樣獃獃的看著天上的玄棺，彷彿想到了什麼。
良久良久。
他渾身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突然收回了目光，然後看著天山，道:「宿命嗎？」
他笑了起來，有些苦澀，也有些茫然，還有些疑惑，五味陳雜，他的腦海里多了一些什麼，這讓他領悟了許多東西，讓他獲得了許多東西，他彷彿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上一個輪迴，他是誰？
天上的雷電更強烈了，他長長嘆息一聲，「終究你還是選擇了去天山........蘇陽，為了還你救周月一命，我就不急著回去揭穿你了，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等我回去天山時，就是你的死期！」
龍山說完，收回來了目光，他其實早就猜到蘇陽會去天山，因為他們是宿命之敵，他對蘇陽的研究比起來蘇陽對他的研究要多無數倍！
因為蘇陽當做宿命的是神族，他當做宿命的是蘇陽，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便是如此。
龍山的下山，成就了蘇陽的上山，這是安排，冥冥中的安排，龍山不信命，蘇陽也不信命，可有的安排與緣分因果，不得不信.........
倘使龍山不下山，蘇陽上山就是送菜.........
..............
天山上，蘇陽突然怔在原地，他莫名其妙的摸了摸眉心，輕聲道:「怎麼感覺後背涼嗖嗖的，好冷。」
他突然覺得這個天地的夜色黑了許多，不知道怎麼的，他突然有些煩躁，突然覺得自己開始了心悸恐懼，他想到了以前看到的一片無盡的黑，想到了那個在黑暗吞噬下瘋狂逃竄的大陸，想到了那個定在了陰陽黑白交界處的玄棺，想到了以前經常出現在他夢裡的那個身影。
那個身影，叫做至尊。
至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的夢裡了。
他的恐懼，也很久沒有了。
蘇陽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蘇陽停了下來，心有所感的道:
「這夜比尋常的時候要黑了許多，而我在夜色里尋找了許久的燭火，快要找不下去的時候才恍然，原來燭火併不在夜色里，而在你的心中，只有相信燭火的人，才能找到燭火，只有想要成為燭火的人，才能照亮整個夜空，於是停下了腳步，把自己化身成為了一片夜色，與夜同黑。」
「為什麼是與夜同黑，而不是照亮整個夜空？」守路人問。
實際上這登天路上的天，從來沒有黑，只是蘇陽卻覺得這天黑了，只是蘇陽感受到了這黑。
蘇陽悵然的搖頭，苦笑道:
「心中有燭火，照亮的是別人的夜空，而我的夜空依舊是黑的。」
「可這一片夜空終究多了一些燭火，總比純粹的黑要好！」守路人答。
「既然我的心中有了燭火光明，整個夜空黑白與我何干？人的光是有限的，照亮的地方也有限，整個世界都要黑了，我照不亮整個世界，我唯一能照亮的只有我自己。」
「那就讓這夜一直黑？」守路人反問。
「照不亮夜空，就讓它一直黑吧。」
蘇陽抬著頭，若有所思，他心裡突然有些害怕了..........
這種害怕他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或許他除了前世，還有更前的世？蘇陽有些恍然，突然的感應，讓他總覺得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天，要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