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跳

他之所以敢離開的保護目標的身邊，就是因為早就在汪諼草身上放了追蹤器。

而現在屏幕上顯示的結果是，她竟然出現在了二三層之間。

汪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什麼促使江諼草離開安全的五層。他只是決定安全之後，一定要親手打爛她挺翹的小屁股。

汪眾立刻調出監控視頻，發現從左側船舷進入游輪的傭兵，已經靠近二三層的通道，他來不及趕在他們前面。

汪眾馬上侵入了游輪廣播系統：

「小時候喜歡翻牆的姑娘，請注意。請注意。你現在需要冷靜一下，需要冷靜一下。提示是，你摔斷的那支手，摔斷的那支手。」

風雨籠罩的海面上，五六艘大約二十米長的小型炮艇正沖向游輪的這一側。雖然與這艘巨型的游輪比起來似乎不算什麼，然而游輪上沒有攻擊姓的炮台等武器，對於這種海上進攻，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

船舷之上，擁有武器的警衛正在向下方射擊，然而沒有重型的武器，似乎威力也不怎麼明顯。對於游輪之上第一次見到這種真實戰鬥場面的人們來說，眼前的情景，無疑有著格外驚人的震感。

波猜，泰國人，綽號海鯊，作為火眼傭兵團的首領，眼前的他，心中有些興奮，又有些煩躁。

這一次劫持雲夢號游輪的大規模行動，參與的並不止是他一個傭兵團，由高天原牽線，好幾個大的雇傭兵團、游擊組織都參與了這次進攻，畢竟船上的富豪超過百名，這次的行動一旦成功，可以得到的錢足以支撐起一個小國。

然而，雖然船上的火力不足，眼前受到的阻力，卻是出奇的巨大，況且其餘有兩個傭兵團已經挺進到第二層的船艙，雖然目前他的人也將要突破上去，但慢了一步，就意味著將來分錢的時候，他們要少分一個百分點。

「干，你們這些兔崽子們還沒上去嗎，要快！要快！否則那些傢伙吃肉，你們就做好喝湯的準備吧，我之前說過了，從側面繞上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獨狼！你們這幫婊子養的還在什麼什麼地方！？快給我回答。」

「老大，我們已經到位置了，正準備上去，你……」

對講機那邊的人說到這裡，陡然間傳來「砰」的一聲槍響，隨後對講機那邊沒了聲音，微微怔了片刻，海鯊再度按下說話鍵：「出什麼事情了？被伏擊了嗎？」

片刻后，那邊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老、老大，我們遇到了襲擊……」

「對方有多少人？獨狼呢？他怎麼了？」

「對、對方只有一個人，狼哥他……已經死了。老大，我們要追嗎？」

「他往什麼方向去的，我會叫其他人過去堵他，你們按照原計劃行事，小心點，如果他們還有埋伏，就衝上去！」

「好的，老大。那個人他……好像是向著你的方向衝過去了……」

一片狼藉、凌亂，船體之中一片黑暗，各種桌椅、傢具被打得粉碎，餐廳、各個休息室中玻璃門窗如今只剩下了一個框架，細碎的玻璃滿地都是，到處都是爆炸的焦黑或者彈孔的痕迹。

偶爾有裸露在外牆的電線射出光芒，發出「滋滋」的響聲，打開了槍上的強力照明電筒，以海鯊為首的十多人緩緩前行在通道之中。

行至一個岔道口，海鯊做了個手勢，指示著手下兵分兩路，身邊的人才剛剛踏出，後方陡然傳來「嘩」的一聲響，幾道電光直射過去，只見一根電線從通道上方吊了下來，勒住了他們走在最後那人的脖子，一根細鐵棍直刺下來，直接穿過了他的頭頂。

「上面！」

霎時間，十餘支槍的火力怒吼而出，光芒在通道上方刷的走開，片刻之後，這陣射擊才停了下來，黑暗之中只有遠遠傳來的槍聲，那頭頂被刺穿了的屍體在空中搖晃，彷彿是在諷刺著眾人的無能。

沿著原路回走幾步，電筒照在天花板上，然而只能看見彈痕累累，卻沒有任何的血跡。一名傭兵從那天花板被掀開的地方探進頭去，電筒一掃，隨後，槍響了。

屍體從上方掉落，額頭之上，一個清晰的彈孔。

「追！殺了他！」耳聽著槍聲是由過道轉角處響起，頓時間，如雨的槍聲又咆哮起來，一群人追逐過去，幾乎要將整個上方的天花板都掀翻起來，然而，又一輪掃射之後，那上方似乎還沒有任何反應。

十多人戒備在那通道之中，電筒的光芒來回巡弋著通道的兩端，海鯊深吸了一口氣：「遇上高手了，大家小心……我們這麼多人，一定要在這裡幹掉他！」

叮鈴

這聲音本身並不大，但對刀口舔血的傭兵來說，是能瞬間讓他們全身汗毛炸起的聲音。這是手雷握片彈飛的聲音！

轟隆不止一枚高爆手雷在船艙里爆炸。整艘船都能感受到這次巨大的震動。這也為什麼，汪眾之前一直不願意使用手雷的原因。太招搖了，會讓很多人都盯上他們。

但現在不能再顧忌這些了。一團藍黑色的光芒出現在了四層。汪眾腦中一陣刺痛，這是危險的信號。這團光芒給他的感覺要比樓上那位女皇更危險。

一個名字從汪眾腦中蹦了出來，青岐重森。他高天原最強的殺手之一，甚至有亞洲殺手之王的名號。

在他身後的光芒之中，汪眾隱約看到了無數的哭號冤魂。一團極光迎上了藍黑色的光團。亞洲第一殺手對幽暗天琴女皇。怪獸級的對決！

汪眾衝進三層的一間廚房中，直奔角落裡的冰櫃而去，江諼草就在裡面。拉開鐵門，他下意識地向旁邊一躲。砰砰砰

下意識的反應救了汪眾一命，子彈只擦破了他的肩膀。江諼草一臉驚恐地看著汪眾，手中還死死的握著已經空倉掛機的手槍。

汪眾慢慢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我來了，不用怕。」

江諼草哇的一聲撲進了汪眾懷裡，眼淚鼻涕決堤一般。汪眾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嘴上一邊安慰心裡一邊自嘲。今天一次挂彩，竟然是傷在一個菜鳥手裡。

感覺江諼草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汪眾揉著酸脹的額頭問她：「還能走嗎？」

諼草委屈的回答：「不能，腳崴了。」

就在這時，汪眾腦中又一陣刺痛。他立刻轉頭看向頭頂，視線穿透幾層艙壁，找到令他頭疼的源頭。

哇靠

哇，是因為看到了一個女人，生生撕開了厚實的船艙艙壁。毫不保留的女王納塔麗，真的如同一位下凡的女戰神。

而靠，則是因為就是這位女戰神，現在並沒有在對戰中取得優勢。她竟然被對面的青岐重森壓制住了。

上面不能去，那兩個怪物正在拆船。下面也不能去，火力有明顯優勢的傭兵已經佔領了下兩層。那隻剩下一個方案了。

「諼草，你看過人猿泰山嗎？」

「啊？」

風雨之中，長長的繩索從船舷上扔了下去，將兩側的火力壓製片刻，汪眾回過頭去：「江諼草，害怕嗎？」

「我、我我不怕……」

「那麼抱緊我！」話音未落，汪眾的左手已經抱住了她，隨後，兩人從船舷之上沿著繩索飛躍而下。

雙腿在空中猛地一絞，纏住了那根繩索，飛速降落的同時，汪眾右手上的槍口對準了下方小型炮艇的甲板，扣動了扳機，在那裡冒出頭來的三個人當場被擊斃。

落地第一時間，把諼草塞進能夠避開輪船上方射擊的小型炮台後方，汪眾飛快地衝進了炮艇的內部房間。

接著，又是驚心動魄的槍擊聲，子彈飛射的火光，似乎震動了整片空間，躲在那炮台的後方，江諼草咬緊牙關，身體不住地在顫抖。

先前說是不怕，但實際上，此刻她已然處於極度的恐懼當中。

這種遭遇戰，汪眾還從沒有吃過虧。他能看到裡面的人，衝進去之前就已經有了計劃。而裡面的人只能靠反應和經驗。

不久之後，艙室里的槍聲停了下來，整艘小型炮艇開始在水面上移動，汪眾的身影出現在艙口，對著游輪上方掃射片刻，猛地沖了過來，抱起江諼草返回船艙。

將她放在前方還算乾淨的座椅上，從前方的玻璃向外望去，有兩艘船似乎是發現了這邊的異常，正從不同的方向靠過來。

汪眾立刻利用這上面的發射器放出求救信號，這樣一來，海軍就會趕過來，只希望上面還能撐過去一兩個小時。

坐在座椅之上，江諼草默默地望著汪眾在控制台的鍵盤上飛快地操作，撥弄著按鈕，拉動操縱桿。

炮艇在飛快地加速。陡然間，一側傳來爆炸的轟鳴，船體猛地搖晃起來，但想來是一發炮彈飛落在了船體側面的海水中，沒有被直接擊中。

回頭望去，視線穿過了後方的艙門，那座上半截依舊散發著迷人光芒的豪華巨輪從視野中緩緩遠離，隨後，船身又是一陣晃動，後方的船隻跟了過來。

「還好，他們都想著搶錢，只有一艘船跟過來了。」

就在江諼草點頭間，又一發炮彈在船體一側炸開。汪眾專註地將炮艇行駛到最高速度，船體中有些儀器被子彈打壞掉了，顯然令他很是忙碌。

眼見他來回跑動，不時還得跳過那兩具屍體和血液的情況，江諼草從座位上下來，強忍住噁心將一具屍體奮力拖到一邊。

去拖另一具屍體時，汪眾站在那兒斜望著她，目光中似乎有抱歉，也有驚訝和讚許，江諼草彷彿得到了鼓勵一般，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拉完屍體之後，她從船艙後方找出一塊布來，將地上粘稠的血跡奮力推開，雙手上也弄得黏糊糊的，她抿住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或是吐出來。

相對於汪眾在做的事情，自己做的這點算是什麼呢？

兩人就在那不斷顛簸的船身之中來回奔忙，炮彈偶爾飛過來，落在船體一側爆炸開，汪眾也偶爾抽空跑去船艙後方的炮房，裝彈射擊這些東西，終究得他自己來。不過開炮不比射擊，在漆黑顛簸的海面上，似乎誰都沒有太好的準確度。

不過，這樣的運氣自然不可能永遠持續。

大約二十多分鐘之後，雲夢號的輪廓已經遠遠看不見，汪眾才跑進炮房后不久，轟的一聲巨響在船身上炸開。

頓時整艘船上的燈光、電子儀器都為之一黑，駕駛艙前方的一塊玻璃直接被震碎掉。

江諼草被這陣衝擊影響，砰的一聲撞在了旁邊的一堆儀器上，渾身上下都在疼。掙扎著爬起來，她努力地向著後方的艙房門口走過去，那扇門也在同時打開了，汪眾從裡面沖了出來。

「江諼草，沒事吧？諼草！」

「嗯，我沒事，就是……撞得有點痛……」

確定了江諼草沒事之後，汪眾望著整船忽明忽暗的儀器，前方碎掉的玻璃，試著操作了幾個地方，隨後皺起了眉頭：「竟然互擊了，船應該不會爆炸，但是引擎之類的全都癱瘓掉了，這下子……」

他說話的片刻間，江諼草看見了後方漆黑的海面上升起的火焰，那艘船似乎是直接斷成了兩截，相對來說，自己的這艘居然還沒有沉，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汪眾，我們沒事了嗎？」

「呵，至少暫時沒事了，但是船的引擎開不動，無線電似乎也壞掉了，現在只能隨波逐流，最怕這個時候會有人過來…」

調試了幾樣儀器，終於船艙之中的兩隻燈泡再度亮了起來，望著前方玻璃碎掉的地方灌入的風雨。

汪眾嘆了口氣，「不過能安全就好，後面有兩間船員的休息室，你全身濕透了，我們過去看看有沒有你可以換上的衣服，順便洗個澡。」

這艘小型炮艇全長將近二十米，甲板堅固，內里的設施倒也算齊全，一側的房間雖然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但還好位置較高，不至於讓這艘船就此沉沒。

不過，那幫雇傭兵生活糜爛，船上的衣服多半都有許久未洗。汪眾與江諼草翻箱倒櫃方才找出幾塊乾淨的白色毛毯。

確定了船上的存水足夠兩人喝上半年之後，汪眾將剩下的一點電力接在了熱水裝置上，讓江諼草洗了個熱水澡。

在海上淡水便相當於生命，雖然現在的存水看起來多，但誰也不知道在這艘大部分裝置失靈了的船上，他們得漂流多久。

不過江諼草今天才受到了驚嚇，崴了腳又淋了雨，汪眾無論如何不希望她弄出什麼病來。

在江諼草洗澡的時間裡，汪眾將幾具屍體扔下船，拿出幾個桶放到甲板上去接雨水。

大概檢查了船內船外的大部分裝置，結果並不樂觀。汪眾開啟異能，能夠清楚的看到損壞的部分。絕大部分都無法修復。唯一還有希望的，就只有無線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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