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書有乾坤無一物

第五章 書有乾坤無一物

兩人走後,窗戶又悄無聲息的關上了。

過了半晌,陸謹睜開了眼睛,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睛慢慢地變得清亮,她微微側頭看著窗邊看了許久,好像透過窗子發現了什麼一樣。

盯了一會後,陸謹從懷中拿出一本有些破舊的書,本來線裝的繩子已經有些污跡,黑的發亮,書名那裡已經泛黃,撬開了一角。

陸謹摩挲著醫書,想把書名翹起的地方抹平整,卻不知是不是力氣過大,陸謹直接把書名一把撕下了大半。

「這是?」陸謹瞪大了眼睛,只見原本泛黃的書名被撕下后,下面竟然有一個字。

那個字原本陸謹並不認識,但是在看到的一瞬間,陸謹卻不由得張嘴輕聲呢喃道:「始。」

像是回應陸謹一樣,手中原本藍色封面的書忽然光芒輕閃,竟然消失不見了,還沒等她有任何反應,只覺眼前一黑,竟然昏厥了過去。

夢裡,陸謹身處在一片灰濛濛的世界,這世界除了無邊的灰暗,就是無邊的灰暗,往上看,灰色的,往下看也是灰色的。

死寂一般的灰色,唯有陸謹一人,漫無目的走著。

在這裡,陸謹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為什麼會在這裡,她只知道,她在尋找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前面出現了不一樣的色彩。

陸謹憑著本能,向那邊飛去,近了,更近了。

那發著金色光芒的是一本書,那書很薄,被金光包裹著,陸謹湊近后,金光漸漸消失,陸謹獃獃的看著這書。

書慢慢展開,一頁,一頁,上面有水墨勾勒的畫面,這是她從出生到現在的的記憶,

漸漸的陸謹記起了自己是誰,也多出了一段記憶,這記憶關於這本書。

這裡無生機,無規律,無邊際,一切皆無。

然,在陸謹引氣入體那一刻,這裡發生了微不足道,卻又改變本質的變化。

從無到有,這意味著開始。

像乾枯的土地生出了嫩芽,荒涼的土地終於有了生機。

無名,天地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

陸謹不明白其中深奧,但這些信息卻如同刻印在她腦海里,比自己經歷過的記憶還要深刻。

不待陸謹深想,她就醒了,一如進入那個灰濛濛世界時一樣突然。

一切好像夢一樣,但與夢不同的是,書是真的不見了。

陸謹不知所錯起來,醫書,沒了?

不不不,還在,熟悉的氣息,就在周圍,但她卻摸不到看不見了。

在夢裡陸謹沒有記憶不會思考憑藉本能,所以她不會害怕,正所謂無知亦無畏。

然而夢醒后,陸謹再冷靜也是個十歲的小姑娘,在找了一會醫書找不到后,陸謹只能放棄尋找,一是因為她覺得醫書就在她身上,只是她看不見了,二是因為她現在覺得很疲憊,幸好天還未亮,迷糊中陸謹又睡了過去。

這次無夢,睡得極其安穩,醒來時天已大亮。

沒時間讓陸謹多想,因為她起來晚了,剛整理好東西梳好頭髮,沈府就有侍女來叫她了。

院子里李晏與陳青竹早就在等她了。

陸謹看了李晏看了一會,直把李晏看的有些局促面色發紅才收回目光,笑著叫了喚了二人:「李晏哥,陳家妹妹。」

李晏與陸謹不同,李家家境尚可,李二叔就李晏這麼一個兒子,父母疼愛他,不似陸謹,她常與爺爺一起上山採藥,讀書識字,從小由爺爺照顧,雖然與父母同一屋檐下生活,卻對父母感情並不深厚,也因此陸謹才能輕易說出仙凡有別的話來。

陸謹不知道李晏這兩天與父母說了什麼,不過見李晏不再為父母的事糾結,她也是替他開心的。

李晏訥訥的點了點頭,今日的陸謹讓他更是局促了一些,不知道是清晨的光格外明亮的原因,還是他的錯覺,李晏只感覺面前不遠處的陸謹雖然如以往一樣,卻又不同了,眼神更加清亮,皮膚更加白皙了一些,總之一切都有了些變化。

陳青竹小聲的叫了聲:「陸姐姐。」

陸謹應了一聲,跟陳青竹站在了一起。

李晏不知道這些變化其實都是因為陸謹引靈入體帶來的。

不過展師姐與那個男子過來時只掃了陸謹一眼,就知道這是陸謹引靈入體成功的現象。

展師姐看了三人一眼,見三人情緒尚好,便問男子:「單師弟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男子答到:「那邊孩子多了一些,有些雜亂,耽誤了些時間,不過剛剛傳音過來也快到了。」

「嗯,走吧。」展師姐說完,手裡突然出現一片白色霧氣,這霧氣似是有形如天邊白雲,霧氣翻騰間不斷變換,脫離展師姐掌控后不斷變大,最後變成了可以覆蓋整個院落地面的巨大白雲,陸謹李晏陳青竹三個孩子皆在其中。

陸謹感覺很是神奇,白霧沒過陸謹膝蓋位置,卻如無物,然陸謹稍微屈膝用手去抓,手中觸感細膩如富貴人家絲綢衣料一般帶著些絲絲微涼,猶如實物。

李晏與陳青竹則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不敢大聲亂動,陸謹覺得自己的動作極為細微小心,卻還是被展師姐與那男子看在眼裡,不過這點小動作也不過是小孩子好奇,無傷大雅,兩人也沒有在意。

陸謹抓住了那絲白色霧氣就沒有放手,過了一會,院子里又來了十來個孩子以及三個穿著與展師姐二人一樣衣服的男子,也是那天站在台上的仙人。

所有人到齊后都站在了雲霧當中,那雲霧漸漸升起,霧變成了一面面由白霧組成的牆把陸謹三人在內的十幾個孩子籠罩在一起。

不過神奇的是霧氣留有類似窗戶的形狀,這讓這群孩子都能看見外面的景象。

陸謹瞪大了眼睛,獃獃地看著窗外的情景,此時白霧正載著她們正在騰空而起,快速遠離地面。

速度很快,卻沒有風,也沒有任何聲音傳過來。

陸謹三人本來站在離展師姐二人最近的地方,白霧最左邊,此時三個人都在窗戶周圍,不僅是陸謹在好奇的看著周圍情況,其他人也是,不過卻沒有一個孩子敢發出任何聲音。

那遠去的景象從沈家別院到整個金來鎮,起初還能看到有密密麻麻的人在地上聚集看著這邊,但隨著高度越來越高,能看到的有漸漸變小的鎮子、陸謹看到了她從來沒去過的城池陸地。

陸謹以前總覺得這些一塊塊的陸地對她來說已經是遙不可及的了,但是白霧達到了更高的高度后,這些城池也變得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形狀的山峰包圍著陸地。

陸地在群山間顯得越來越小,然而穿過了群山的高度,山也變得渺小,被山阻隔在外的景色也一覽無餘,放眼望去竟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包裹著陸地與群山,這景象如天塹一般,把陸謹與生活了十年的世界隔離開來。

這翻景象帶給陸謹的震撼如同當頭一棒,一瞬間所有的思想通通化為烏有。

原來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在這天塹一般的大海面前這麼微不足道。

陸謹聽過爺爺講過這世上山河萬里,九州五嶽,陸地之廣即使窮盡人之一生,也走不完其中一二。

然而,在陸謹剛剛看到的景像里,所謂的山河萬里通通成了巴掌大的東西。

莫名的這讓陸謹想起了那個夢。

那裡一切皆無,如果夢裡的灰色世界有山川河流陸地生物日月星辰,那她看到的,是不是與現在一樣的景色。

然而一陣晃動打斷了陸謹的幻想。

周圍白色霧氣化成的牆面突然之間消失了,這讓陸謹在內的一群孩子不安起來。

沒了屏障,雲上的景象一覽無餘。

離地不知多高的高空上,藍色的大海與天空分不清界限,陸謹他們所在的雲前卻出現了一抹與這藍相反的紅光。

那是如晚霞般的光芒,透過光芒能看出那是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卻給人一種難以言明的壓迫感。

雲很大,十幾個孩子站在一起,五人中為首的展師姐站在最前,面色凝重,她櫻唇輕啟像是在說著什麼,卻沒有一絲聲音傳出。

「呵呵呵。」一聲嬌媚入骨的笑聲從紅光中傳出:「展仙子,你師傅沒告訴過你,說人壞話會被人聽見的么。」

那女子話音剛落,展師姐原本明亮的眼睛一滯,好在她反應及時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上,才恢復清明。

只不過展師姐嘴角也滲出了一絲血跡。

展師姐一揮衣袖,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四人也恢復些許清明。

「這是,結丹期的魔修!」

「合歡宗的?」

「不,不是。」說話的人相貌平平,正是昨晚與展師姐一起的男子,此時他盯著紅光中的女子,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到:「她是源生魔宗的人,她是越!千!靈!」

「呦,讓我看看這是誰。」叫越千靈的女子道:「你不是當初被我師傅滅了門的朔月宗宗主的兒子朔鋯么,你那個宗主的娘不是號稱月下仙是什麼山脈的第一美人么?怎麼生出的兒子相貌平平資質也平平呢。」

朔鋯緊緊捏著拳頭,一向冷靜的他此時正死死的盯著越千靈,呼吸急促,想起母親死前的一幕幕他恨不得衝上前撕碎這個女人。

此時一雙冰涼的手拉住了朔鋯,那手寒意沁人,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那雙手的主人有多麼的冰冷。

然而朔鋯卻憑藉著這雙冰冷的手恢復了些理智。

越千靈不在乎朔鋯的眼神,繼續嘲諷到:「你那個娘拚死用秘法把你送到她老相好那裡,你不好好的修鍊好好的活著,怎麼還出來瞎逛呢?哦,你們正道宗門講究歷練是吧?」

「越千靈,你要打就打,何必廢話。」朔鋯眼神冰冷,一字一句的說到。

「殺你們?」在紅光里的越千靈嗤笑:「你們還不配,把你們這次有木靈根資質好的交出來,我要的是人不是你們,識趣的最好交出來,總比你們都死在這裡好吧。」

「這不可能。」一直沒說話的展師姐斷然拒絕。

「展師姐。」朔鋯冷靜下來拉了一下展師姐道:「這妖女要的是人,這次木靈根資質好些的就那女孩子一個,我們犯不上為了一個人而冒險啊。」

「是啊,展師姐。」其他幾個男修聽了朔鋯的話連忙過來附和。

因為越千靈說話並沒有用傳音,後來的對話讓在後面的陸謹聽的一清二楚,當聽到這裡時,陸謹的心沉到了谷底。

即使陸謹不明白魔修結丹期築基期之類的是什麼,但是朔鋯的那句話陸謹卻是聽明白了。

因為在這十幾個孩子里,資質好的就她與李晏陳青竹三人。

李晏是單火靈根,陳青竹則是單水靈根,只有她陸謹是水、木雙靈根。

陸謹思緒飛轉,卻想不到任何辦法。

如果說,在母親面前陸謹還能耍些小心思,那在這裡,陸謹做什麼都是徒勞的,因為這其中的差距,是天差地別。

雖然陸謹不知道什麼叫魔修,但是在她所聽的神話故事裡,凡是跟妖魔鬼怪這一類沾邊的一直都是不好的存在。

再聽幾人之間的談話,更是堅定了陸謹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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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為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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