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已敗落十多年的慕家
顧家墓園,雨水落在土地里,很快就滲入進去,那墓碑上刻著的名字,被雨水沖刷的乾淨清晰。
沐向晚以為,自己有生之年不會再踏入這個地方半步,但此刻,她撐著傘,神色無光看著那墓碑上刻著的字——顧北城。
沒有多餘,只有這三個字,這還是當初自己為他立下的。
何其可笑!墓在這裡,但裡面卻什麼都沒有。的確,一座空墓,卻讓她這幾年對此畏懼止步。沐向晚想想都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傻到此刻連哭都覺得自找。眼角微微濕了的淚,伴隨著雨聲,她站在原地不動,雨有些大,打濕了她的衣角。
當顧以深來到墓園時,就看到那立在墓碑前的人兒,那背影,彷彿只要輕輕一碰,她就會消失在他眼前。
聽到鞋子皮革的聲音,她知道,是他來了。沒有回頭,眼睛只定在那墓碑上,直到那男人距自己很近的時候,沐向晚勾唇笑了笑,撐著傘的手開始有些無力。
「這墓碑,是我立的。」她的聲音清淺,似乎對自己做這件事感到陌生。立碑,以亡人的什麼身份?妻子,未婚妻,還是……仇人?
「當時我覺得,人沒了,還是得有個歸屬的地方。留個名字,也許很多年後,還會有人記得一些。」
顧以深冷峻的臉上沒有表情,安靜地聽著女人說話,但眸色,開始漸漸變得沉暗。
「在此刻你看來,這行為是不是很可笑?」她眸中盈著淚光,但始終沒讓眼淚落下,唇角帶著好看的笑靨,側首凝著男人無法捉摸的神色。
他不說話,只是將冷漠的目光投在那墓碑上。
「三年前,你在美國,好生生的活著。現在,你和喬雲嫤以未婚夫婦的身份回到青城,喬雲嫤幫你是因為,當初救你的人,姓慕。」
慕……在青城的確是一個很久沒有再被提起的字。
「我說的對么,顧先生。」
顧以深冷淡的樣子絲毫未變,只是薄唇噙起笑,陰雨下,有些森冷。
「不得不說,顧先生你的演技很好。」
一方面裝作和喬雲嫤是恩愛的情侶,另一方面,不廢吹灰之力,就讓她自願跳入他的手掌。
當初他沒死,就是在某個角落,看著自己痛不欲生吧!
小晚放好了洗浴的熱水,看著眸色生冷的男人抱著懷裡淋透的女人進來,識趣地關上門,也不知裡面的情況,但感覺……似乎很糟糕。
都怪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
要是先生怪罪下來,也都是她自己的錯,怨不得別人。
浴室里,男人陰鷙的五官上還帶著冷肅,方才她在墓園說的那一席話,他都可以視為不見。但唯獨最後一句——我想逃離你了。
逃?沐向晚,你逃不了的。
如果一個人得了絕症,那唯一能救他命的葯,他怎麼可能放過呢?
將她那一件件濕透的衣衫脫下,女人安靜地看著男人有條不絮的動作,那溫柔,那嚴謹,和記憶中的他,好像重合了,但又好像,分離了。
「你出去。」半響,一直沉默不語的沐向晚終於淡淡啟唇,語氣中儘是漠然。
顧以深手上動作不停,淡淡應了一聲嗯。
「啪!」
這一耳光,用的力雖然不大,但浴室里還是有不小的迴音。
「出去。」即使怒極打了他,那好看的臉上看不出多少的紅印,但沐向晚的語氣依舊低暗,聽上去倒像是有一些有氣無力了般。
被女人打了一耳光的顧以深神色不改,只是止住手上的動作,緩緩抬眼看了看女人蒼白得沒有一點紅韻的臉。
這一耳光,可是泄恨?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生氣,只是遂了她的意,離開了浴室。
……
夜裡,他還是像前幾日那般擁著她入睡。
但今晚的女人,似乎很不乖。不再像之前那樣,緊緊抱著他的腰,怕他離開。而是與他隔著一道距離,他一靠近,她就挪動身子,不想和他有一點觸碰。
從心中,就給他劃了界限。
最後,顧以深無奈輕笑,硬是將女人摟在懷中,肌膚與他緊貼。薄唇覆在她的耳邊,聲音低沉黯啞,夜色之中,無盡邪肆——
「只做你的顧以深,好不好?」
假寐的沐向晚聽到這句話,嘴角勾了勾,她在嘲諷,嘲諷這個說話的男人。
只做顧以深,忘記顧北城是么?
可怎麼辦,她愛的,只是顧北城,只有顧北城一人。
見女人閉著眼不說話,顧以深噙笑中透著幾許涼薄,真是個不好說話的小女人。
這樣生活著,不好么?
她能見到他,他陪著她,這樣很好不是么?
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那美麗的容顏,停留在女人如柳的眉間,連睡覺都皺著眉,難看。
你說,看到你痛苦我會覺得快樂。
傻晚晚,我回來,只有一個目的。
就是……
讓你幸福。
那個從小到大,被他護在掌心的女孩,那個說一輩子深愛他的女人,那個他願之付出生命的沐向晚。
只為她,他可以從一次次的生死中醒來,只為完好無缺的站在她面前,只是為她。
沐向晚早晨醒來時,身邊已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很奇怪,在得知他和喬雲嫤之間並沒有那層關係之後,她並不覺得開心,反而……他這次回來,是把能利用的人都利用上了,喬雲嫤幫他,自然是為了那個姓慕的。這樣一來,顧以深和那人肯定還有某種利益存在。
慕家,慕家……青城早已敗落十多年的慕家。
沐向晚對它沒有多少記憶,畢竟當時,她還只是個孩子。只是知道,慕家活下來的只有一個人——慕衍琛。慕家出事後,慕衍琛離開青城去了美國,而喬氏和當年的慕氏是深交之友,喬雲嫤也和慕衍琛算是青梅竹馬,若非因為慕家敗落,喬父也不會解除婚約。說到底,所謂的盟友,也不過如此。
換好裙子下樓,只看到餐桌上放著精心準備好的早餐,和正在喂嗯哼食物的小晚。
「沐小姐,你醒了。」
小晚見到女人,站起身子,臉上有過一抹尷尬。畢竟,她總覺得昨天的事,或多或少是自己說錯了話才引出的。
「嗯。」
看樣子,顧以深走了。沐向晚的臉色看不出好壞,和往常一般坐到位子上準備吃早餐。看到杯子里的咖啡被換成了牛奶,她不由擰眉。
她說過,不喜歡牛奶。小晚怔了怔,立刻說道:
「這是先生為沐小姐親自準備的早餐,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