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深夜覲見父皇
安樂叫退所有人悄悄跟著太監去了皇上的寢宮,看著公主鬼鬼祟祟的走去皇上的宮殿方向,綠豆只好迅速跑去告狀。
一晃安樂就已經來到了皇上宮殿里,太監將門拉好退了出去,安樂看見自己的父皇穿著一身素衣坐在地上念著些什麼,眼淚忍不住流出來,她輕輕擦去。
「父皇。」
地上的皇帝停止了念經,將佛珠放在地上轉過身來看向安樂,眼裡早已經是淚水,「樂兒。」
安樂跑過去將他扶起來:「父皇。」
「樂兒,父皇有些話要跟你說,過來,去父皇的密室。」
只見皇帝將桌上的佛像一扭,床邊的牆開了一扇門,安樂從來不知道父皇還藏著暗道在這皇宮裡面。
安樂緊跟著皇帝走了進去。
裡面有一張很大的床,還有,還有一個水晶做的棺材。
皇帝拉著安樂來到棺材旁,安樂才看清,裡面躺著的人正是自己的母后,她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父皇:「父皇,母,母后,母后不是已經…」
皇帝用手輕輕摸了摸棺材,裡面的美人一身華服靜躺著,她是如此的安靜。
半晌,皇帝拉著安樂來到床邊坐下,「樂兒,你聽父皇說。」
安樂有些小害怕,她總感覺即將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可她說不出來這種恐懼的感覺,不,她不害怕母后的棺材,不是因為這個害怕。
皇帝從枕頭下拿出來一個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個上好玉質打造的手鐲,在有些灰暗的暗道里即使點上了蠟燭仍舊看得見它散發出來的淡淡微光。
皇帝把它拿出來,輕輕的給安樂戴上,安樂撫摸著這塊冰玉鐲,「父皇,很好看。」
皇帝微微笑著,把安樂抱在胸前,給她講述著他的愛情故事。
「你小時候不是總愛拉著平兒追問我和你母后我們是怎麼相遇的嗎?父皇和你母后啊,是在民間的篝火晚會上相識的,她只是一個普通的知府大小姐,卻很是溫柔,平兒就和她一樣,繼承了她的溫柔。父皇對她一見鍾情,自此再也沒有移開眼。」
那時候的皇帝正年輕,為體察民情選擇了深秋微服私訪民間,後來遇上刺客,只好暫時躲在避暑山莊內修養身子,召來當地知府覲見。
在山莊養傷的時候他時常會為了表現自己親民而大晚上下榻去參加他們的晚會,叫,篝火晚會,一群人圍繞在火堆面前唱唱跳跳,很是熱鬧快活。
那天他在背後看得樂呵呵,知府大人忙事情去了還沒有回來,山莊的人只知道他是知府的貴客,對他也就友好相待,硬要拉著他一起進來跳,侍衛差點拔刀出來阻止,他打住了侍衛的手,還是像個普通人一樣加入了他們的隊伍,左手握的是一個老大伯,右手卻牽起一個有些害羞的女子,那就是後來的沈皇后,當時天有些黑,他沒細看她的模樣,但隱隱中對這個女子有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後來皇帝發現自己的房門口總有響動,他悄悄趴在窗戶上偷看,原來是沈皇后蹲在那裡給野貓餵食,她溫柔的撫摸著野貓脊背,嘴上笑嘻嘻的,那是皇帝第一次看見那麼讓他心動的面容。
她知書達禮,溫柔可人,還有幾分嬌羞,他喜歡她,第一次見到就喜歡,或者說,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就知道的事情。
「那時候我想帶她回宮,無奈她沒有強大的背景,一進宮就受到我母后的詬病,還要接受後宮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為難和刻薄,她那麼單純的一個人,又怎麼斗得過她們?」
那一年沈皇后不小心中了某個貴人的陰謀,掉進了水裡差點淹死,也是那一次死神的逼近讓皇帝感到害怕,他冒著皇太后的責罵和群臣的上奏諫言廢掉了後宮所有嬪妃,趕走的趕走,罰冷宮的罰冷宮,最後只留下沈皇后一個人。
這件事情傳出去當時轟動了天下,有情趣的皆言這安平國皇帝是個痴情人,有心計的卻道這安平國皇帝是個沒用的廢人,自然,在那幫喜歡話家常的百姓和愛說書的郝先生話本里,他們的皇帝就是一個情種,這是一段可以令他們傳頌千年的佳話。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皆為常態,尤其皇帝他位高權重,只要他想,什麼樣的美人得不到。
可偏偏像他一樣,最應該有七十二妃的男子,卻偏偏罷黜了所有妃子,只留下沈皇后一人獨寵,這是前無古人也許還會後無來者的事情啊。
皇太后氣得差點發兵趕皇帝下位,但那時的皇帝已經有了自己的勢力,自然不能如她所願,於是皇太后和皇帝商量著彼此各退一步,可以封沈氏為皇后,但也得娶她的親侄女蘭氏為妃。
皇帝盤算了一下,那蘭氏縱有再大的背景,也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沈氏半分,於是答應了這場交易。
「但樂兒,你知道的,父皇一直都很寵愛你的母后,與那蘭氏也只是一次意外,中了母后的迷魂藥,和她有了***,所以誕下了富兒。可自從那以後朕再也沒有去過她寢宮,直到朕和你母后的第一個孩子意外夭折,朕是更愛你母后,真想把這整個天下都送給她只要她喜愛。」
蘭妃所生之子為皇帝的第一個兒子,取名安富,本是嫡長子繼承製的安平國,皇帝卻沒有立安富為太子,借口他還年輕,不需要立太子不了了之。
次年沈皇后誕下一子,卻在孩子出生后第三天意外夭折,皇帝找來了所有御醫檢查,都說孩子天生體弱,夭折是必然的。
確定不是自己的母后或者蘭妃下手之後,又過了一年,直到沈皇后又生下一子。
他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殿下,皇帝還以國號給他取名,即現在的安平太子,群臣和皇太后縱使有萬般怨言也不敢上諫,皇帝已經下令,再提重立太子者斬無赦滅九族,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群臣們總會退朝後聚集在一起聊這些皇宮的秘事:「這樣也好,我們就不用在朝堂上各站一方,各起爭端了。」「說得倒是簡單,你看那皇太后是個妥協的主嗎,若是那樣就不會把蘭娘娘安排進來了,恐怕這大皇子還是有機會再登太子之位,乾坤未定,你我皆未知數啊。」
後來一年沈皇后又生下整個安平國唯一的一位公主,就是安樂。
「可就在去年的第二個月份里,你的母后午飯後突然就一病不起,第二天還說著要給你親手縫製一件長裙夏天穿,就當場去世。」
御醫診斷說是急症,來得急,走得,也急。
所以就是自那以後,皇帝再無心政事,每日把自己關在寢宮裡念佛誦經,概不見人,包括安樂和安平,皇太后以絕食相逼,也只換來了一句「孩兒不孝。」
安樂感受到父皇滴落在自己身上的淚水,她抬起頭給父皇輕輕擦去淚珠。
「樂兒,你母后絕對不是急症那麼簡單。要麼是蘭妃,要麼就是,你太祖母,我一直在找證據,可藏得太好了。」
安平國百姓都知道,現今的皇太后其實是皇帝的養母,皇帝的親生母親在他八歲那年身染疾病也突然逝世,皇太后膝下無子所以就把皇帝接過來養育加以輔導,還在先皇面前下功夫讓他做了太子,這才有了後來他登基稱皇的機會。
「朕的親母后,恐怕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安樂手顫抖了一下,皇帝也伸出手給她擦去溢出來的淚水。
「這個玉鐲來自於天緣國,它價值不菲,更是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東西,自你出生后你母后就一直保管著,以後有一天父皇希望你不要知道它的秘密,若是你還是避免不了知道了,那樂兒你也要記得,父皇和母后,永遠都是最愛你的。」
沈皇后發病連同死去的那兩天,安樂一大早就被皇太后以各種理由叫去皇室祠堂跪了兩天,本身沈皇后死去的消息應該要傳到她的耳朵里,但是祠堂的門被人鎖住打不開。
安平一邊要忙著照看母後父皇一邊還要去找安樂,有些分身乏術,他擔心安樂出宮溜達去了,恐怕遭受什麼意外,還特地叫楊啟去宮外找。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皇太后才告訴他,安樂被她罰跪在祠堂了。
當安樂沒飯吃沒水喝的暈倒在祠堂,安平忍著悲痛和憤怒將她背了出來。
安樂慢慢蘇醒,好一點了就開始大口喝水大口吃飯還罵罵咧咧的開口說道:「哥,太祖母太過分了,竟然以我寫字難看,舞蹈難看,學業太差為由把我關在祠堂跪了兩天,還不準人送吃的喝的,不行我要去找父皇告狀,這一次不能再縱容她了,我咽不下這口氣,過分,我彷彿就是父皇打仗送的孩子一樣不受她待見,生氣氣。」
安平還在想該怎麼告訴她母后已經去世的消息,安樂一臉笑意問他:「哥,母后呢?母后最疼我了,往日我不過一天不在宮裡她就派人去尋,這一次她怎麼沒有去找我啊?還有父皇呢?我在祠堂可是每分鐘都在盼望她發現我失蹤了。」
「樂兒樂兒,你聽哥說,要冷靜。母后,母后自前日你被帶走之後,午飯剛吃完正在給你做裙子,還說著要去找你看看你的綉工練習得怎麼樣了,怕太祖母又拿這個為難你,結,結果剛說完便突然一病不起,昨日,昨日已經離開了。」
安樂再一次暈倒。
「父皇知道,你母后臨終最想見的就是你,你也因此恨了你太祖母一年,以前她怎麼刁難你你都不曾生過氣恨過她,只當嚴師出高徒,只當太祖母不喜歡女孩子,可她這一次,讓你平白多了一生都放不下的遺憾。」
「是啊,那是樂兒這輩子都沒法原諒的事情。」
安樂從來沒有覺得那麼的恨過誰,太祖母是唯一一個例外。
皇帝擦了擦淚水然後勉強笑了一下開口繼續說道:「好了朕的乖樂兒,事情都過去了,父皇沒用,你的和親已經定下來了,父皇已經擬好了詔書,你和親之後就讓位給平兒,但父皇不是真的要你嫁到其他國,飽受相思苦和不可預知的未來,父皇和平兒已經安排好了,半路會有人把你換下來……」
安樂捂住皇帝的嘴,「父皇,別。那日我無意間聽到太祖母的話,如果我不能去和親,安平國背後沒有大國輔助依靠,恐怕其他幾個國屆時會聯合起來吞併我們安平國,不是在那時候就是在未來,總會有被盯上的日子。」
皇帝滿是心酸,自己的天下,自己的妻兒子女,自己好像什麼都保不下。
正準備說點什麼,太監卻在門外敲了敲門,傳來他小小的呼叫聲:「皇上,公主,時候不早了。」
皇帝抹去淚水,「樂兒,你先出去,朕還叫了你哥哥過來有話要告訴他。」
安樂伸手將父皇的頭髮理了理,再回頭看了看母后的棺材,「父皇,樂兒以後還想見到您。」
「會的,會的。」
安平進來正遇上滿臉是淚的兩父女,他強忍著難受把安樂帶出去,「樂兒,早些回宮去,太祖母已經知道你來這裡了。」
直到送安樂漸漸走向自己的住所,他才又重新回到暗道找父皇。
一晃就到了和親的前一天,不知怎的這楚國的太子殿下居然也來了安平國。
皇帝一直未曾露面,皇太后只好下令晚上舉辦宴席,為第二日的和親踐行,還託人去公主宮裡叫安樂準備表演一下她的舞技。
「既然如此,那便請太祖母放心,安樂晚上定會好好的表現。」
安樂對著前來傳話的太監說完之後便叫綠豆給她準備午膳,「本公主可得吃飽了,才有力氣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