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說親
顧歡意不能看著哥哥一直陷在其中無法自拔,只得迫使他早日走出來,說道:「哥哥,明王世子為了我們顧家,嘔心瀝血、以身犯險,我對他虧欠良多。咱們家幫不到他什麼,但我想,至少不能拖累他,您說是吧?」
顧嘉意漸漸冷靜下來,說:「世子大恩,我自不會忘。」
顧歡意狠心說道:「對於尚公主一事,你可想過,會對世子產生怎樣的影響?」
顧嘉意才知道這個事,還沒深想,但再怎麼說,這只是他的婚事,怎麼會與李從心有關聯?
顧歡意說道:「貞妃所生的小皇子,是皇上唯一子嗣,是天定的儲君。他年齡太小,未來想要坐穩皇位,必需要一些可靠的輔政大臣。這些權臣從何而來?自然是要從至親至信之人中挑選。若是你做了駙馬,便是給顧家,也是給世子這樣一個機會。若你不要,自有旁人搶著要。待到那時,世子不是小皇子最親近的人,便成了對小皇子威脅最大的人。皇上在百年之際,又怎麼會留下這麼大的一個隱患給自己的幼子?」
在皇權之爭上,從來都是非友即敵,沒有什麼中庸地帶。
顧嘉意臉色漸漸蒼白,做為武將,他的確鮮少考慮朝政中的算計。
顧歡意知道自己很殘忍,為了李從心,逼著顧嘉意去接受這門婚事。
但她更無法接受李從心不斷的為顧家犧牲和冒險。
方才在自得齋,李從心沒有半點強迫顧嘉意接受這門親事的意思,更沒有跟她說一句拒婚對他有危害的話。
他可以不說,但顧歡意不能裝作不知道……
顧嘉意啞著聲音說:「是我欠考慮,沒有想這麼深遠。」
顧歡意內疚的不行,忍著淚意說:「哥哥,對不起……」
人活於世,從來都不是單獨的個體,像他們這般已捲入皇權洪流中的人,早已被千絲萬縷的牽絆裹挾著,無法停下深陷的腳步。
轉眼到了臘月初八,宮裡賜下臘八粥,專門給顧家送了一份。
前來送粥的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四喜公公,他笑著跟顧歡意說:「娘娘念叨著,說小姐好久沒有進宮去看她,她十分牽挂。您改明兒得了空,便進宮坐坐吧。」
顧歡意心想,皇后委婉的說想見她,恐怕是為了她兄長的婚事。
於是,顧歡意說:「不用改日,我這就隨公公進宮謝娘娘賜粥之恩。」
今日的宮中很熱鬧,許多進宮謝恩的人。
皇後宮里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但她聽說顧歡意來了,立刻讓四喜先把人帶進來。
顧歡意謝恩叩頭后,皇后賜座讓她坐在身邊說話,問顧家準備過年的事有沒有人幫忙。
顧歡意說:「外祖母和宋家的幾位舅母十分關懷我,常過來看望,家裡過年的事都準備好了。」
皇后道:「親戚再親,也還是隔著一層,你們兄妹倆的家裡該有個主事人,等明年你出嫁,家裡就剩你哥哥一個人,是時候給他說門親事了。」
顧歡意道:「娘娘說的是,只是我對此事毫無頭緒……」
皇后便喊顧歡意到身邊,小聲說了妙華公主的事。
「……這事本宮考慮了一段時日,也問過從心的看法,他覺得有些不合適,但本宮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可以考慮考慮的,你看呢?」
顧歡意道:「我們顧家家道中落,哥哥才獲救回國,哪有資格尚公主,皇後娘娘太過抬愛,我們惶恐!」
皇后卻說:「你們也不必妄自菲薄,憑著顧家軍在軍中的資歷,待你兄長重新披掛上陣,建功立業有何難?而且等你和從心成婚,單說他是明王世子的妻兄,都要被人高看一眼。貞妃求到本宮面前來,為的不也是這層關係?」
「是,娘娘看的通透。」
皇后笑了一下,說:「你這孩子怎麼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你現在是哄我罷了,必是對婚事有什麼不滿。現在只有本宮和你,你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顧歡意說:「不敢欺瞞娘娘,我兄長的婚事,說來有些棘手。一是他早先定過親,若做了駙馬,被人翻出陳年舊事,怕公主臉上不好看。二是他在北夷深受迫害,身子到現在還沒有好全,怕公主會心有芥蒂。三是夫妻要想和美,還是需要有所了解,公主對我兄長是一眼之緣,還需再看看才好,免得一時衝動,看錯了又後悔。」
皇後娘娘聽了,一一問詢。
聽說申氏在顧家出事後立刻退婚改嫁,皇後娘娘有些氣憤,道:「此等人家,家風不正、女子不貞,幸得沒有娶進門!」
顧歡意倒不是很想多說申氏的事,著重說兄長的身體,但也沒有直接說寒冰散,只說還有餘毒未清,尚需時間調理。
皇後娘娘道:「只要不會留病根,這些都不是事。正好過年了,我讓從心多帶你兄長進宮走動,讓他和妙華多認識認識。若兩人情投意合,再定下不遲。若真沒有緣分,便當沒有這件事的,對大家都好交代。」
見皇后如此開明,顧歡意再次謝恩。
李從心知道顧歡意今日進宮了,特地等在宮外接她回家。
看她面色欣喜的出來,李從心問:「什麼事這麼高興?」
顧歡意說:「我之前跟兄長說妙華的親事,他說會考慮考慮,今日皇後娘娘說起來,也說可以讓兩人先多認識認識。我覺得這算是一個機會,或許會有好事發生。」
李從心認真的看了顧歡意幾眼,問:「你勸說你兄長了?」
顧歡意點頭說:「我是個女子,可以依靠你過日子,可兄長是個男兒,必須重振門楣。尚公主一事,是皇上給顧家的機會,我們不能拱手相讓。」
雖然她只說尚公主對顧家有好處,但李從心豈會不了解她?
若只是為了顧家,她不見得會逼她兄長,單靠顧家軍的餘威和李從心的扶持,顧嘉意的未來也不用愁。
她要顧嘉意與公主聯姻,更多的應該是為他著想。
「歡意,不管你是為了顧家,還是為了我,大可不必逼你兄長做駙馬,這些事都有別的解決法子。」
顧歡意抬頭說:「但這是最簡單、最安全的法子,不是嗎?此事倒也說不上逼迫我兄長,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只要他想清楚了,也會這樣選擇。」
而且顧歡意一直擔憂兄長跟完顏真的事,註定沒有結果的事,不如早日了斷,各自婚娶。
若真的是沒有強迫顧嘉意,李從心也覺得這個婚事對顧家兄妹利大於弊,他倒是樂見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