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女兒2
鳶鳶也知道自己惹了禍,便哭哭啼啼道:「娘親,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後我不會在爹爹面前哭鬧了,你別生爹爹的氣,也別生鳶鳶的氣。」
鳳鸞閉上眼睛,冷了冷心腸,道:「你們回去罷,至少叫我冷靜一陣子,冷靜下來,我或許會回去的。」
沈鈺鬆開抱著她的手,眼眶紅紅的看著她,道:「我不走,我就在這裡陪著你。你想冷靜,我不會攪擾你,我就在門外守著,就守著你,好不好?」
鳳鸞看了他一眼,背對著他躺下,道:「隨你的便,別在我面前,你那些求饒的話,我都不知聽過多少次了。什麼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敢了,從未見你真的做到過。」
這話懟的沈鈺啞口無言,他低下頭,道:「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你若是……原諒我了,便喊我。」
鳳鸞沒有說話,沈鈺只好牽著鳶鳶的手,出門去了。
他先是將鳶鳶送回天宮,自己又回到觀音廟。
沈鈺在門口坐下,等著裡面那人出來。
雖然他坐在屋子外面,夜裡的風有些涼,可沈鈺還是睡著了。
大概是能在鳳鸞身邊守著,他便覺得心中安穩罷。
儘管如此,沈鈺夜裡還是醒了幾回,因為鳳鸞做了噩夢,時不時的會喊上幾句。
沈鈺被嚇了一跳,以為她遇上了什麼危險,進了屋才發現,那人只是夢中的囈語。
他看著床榻上躺著的那人,伸手撫摸著她的額頭,心中道: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
沈鈺原本也並非是要惹怒鳳鸞,可他只是要相處個法子,能解決鳳鸞和鳶鳶的矛盾。
可他沒想到竟然會弄巧成拙。
不過這會兒沈鈺也想的明白了些,鳳鸞大抵是因他疼愛鳶鳶,心裡覺得不安罷。
畢竟原本都是她一個人的寵愛,如今分給了旁人一些,是該有不滿的。
鳳鸞原本就不喜歡小孩子,這還是為了他用命生下來的孩子。
可他卻不能理解她。
沈鈺其實不是不知道鳶鳶的那些小心思,只是她在這一點上跟鳳鸞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叫沈鈺才更偏愛她些。
因為在沈鈺眼裡,鳶鳶就是個縮小版的鳳鸞。
沈鈺怕她再做噩夢,便守了她一晚上,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離開屋子。
鳳鸞在他走了沒多久,便醒了過來。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昨晚好像自己在夢裡又哭了。
可臉頰上卻是乾乾淨淨的,迷迷糊糊之間,她好像感覺到沈鈺在的。
是他么?
鳳鸞起身下榻,想著實在是自己小題大做,畢竟沈鈺也受了懲罰,在外面睡了一夜。
她嘆了口氣,推門出去。
原想著原諒他,跟他一同回去的。
可一開門,門外卻一個人都沒有,這下鳳鸞更是委屈極了。
他竟……學會騙她了?
鳳鸞生氣的關上房門,氣鼓鼓的坐到床榻上,眼淚又要流出來了。
說什麼一直在外面,果然都是騙騙她的。
他是不是想著反正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原諒他,便乾脆回去了?
說不定這會兒正在陪著鳶鳶玩兒呢。
父慈女孝,只她是多餘的。
果真當時不該多生這個孩子,真真是後悔莫及。
鳳鸞將頭埋在膝蓋里,很久很久,一動不動。
直到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鳳鸞才抬起頭來,看向那扇門。
是沈鈺,她能感覺得到。
鳳鸞沒有出聲,門外那人便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一身白衣,迎著陽光,好像在發光一般,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滿是擔憂的看著她。
沈鈺見她好像還在難過,便輕咳一聲,道:「我去給你買了些桃花酥,你若是餓了……便吃一些,我放下東西便出去,你……別生氣。」
那人真的將手裡的桃花酥放在桌子上便離開了。
這回鳳鸞洞悉了他的氣息,他就站在門外。
她轉頭看向桌子上的那一包桃花酥。
是啊,她有多久沒有吃過桃花酥了?
自從有了鳶鳶,沈鈺慣著她,常常給她買桃花酥,吃得她的牙齒痛,便不肯再吃了。
到如今……已經太久太久了。
她的牙齒早就不痛了,可瞧見桃花酥還是心有餘悸。
可現在……她很想吃,不光想吃,還想叫沈鈺喂她吃,最好還要給她親親,要比比看沈鈺哥哥的嘴甜些還是桃花酥甜些。
門外那人當然不知道鳳鸞心裡想的是什麼。
沈鈺隱隱的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往身後那扇門望了一眼。
鳳鸞再次陷入沉思,所以方才他是去買桃花酥了么?
她還以為他……
沈鈺怕鳳鸞吃桃花酥對身子不好,到了晌午便又自己做了些飯菜端進去。
鳳鸞這次背對著他,連身子也沒轉過來。
只是她聽著沈鈺進來將飯菜放在桌子上,低聲道:「阿鸞,你……醒著么?」
鳳鸞沒有回答他。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給你做了些你愛吃的菜,你若是醒了便吃一些,我就在外面守著,你可以隨時喊我。」
說罷,他看了一眼今早放在桌子上的那袋桃花酥,還完完整整的在那裡。
看來鳳鸞根本就沒有打開過,更沒有吃過了。
沈鈺無奈的嘆了口氣,便又出門去了。
到了黃昏時分,依舊是如此,沈鈺端了飯菜進來,那人晌午的飯菜也沒有動過。
沈鈺擔心極了,雖然他知道鳳鸞的神軀便是不吃東西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可他知曉鳳鸞不喜歡挨餓的感覺。
他看向床榻上那人,好像還是晌午時的姿勢,一動也沒有動過。
沈鈺躡手躡腳的走上前去,伸手給她蓋上被子,那人卻一把將被子掀開。
他知道她在鬧脾氣,便只好再次捻起被子給她蓋上。
如此往複了三五遍,那人終於不再掀被子了。
沈鈺低聲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可也別餓著自己,起來吃一些,還是……我做的東西不合你口味,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回來。」
鳳鸞沒有說話。
沈鈺嘆了口氣,便只好默默的離開了。
夜色漸漸深了,原本就有些寒意的時節,這夜下起了大雨,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水打落。
偶爾還有雷聲不斷轟隆隆的響著,鳳鸞被外面的雷聲吵醒,她猛地坐起身子。
用意念感知了一番,那人正瑟縮著坐在門口。
可門外的房檐根本不足以遮風擋雨,他此刻怕是已經濕透了。
他怎麼不進來?
這個傻子。
鳳鸞起身,走到房門前,伸手推開,那人果然一身白衣早已濕透,頭髮也濕了,又幾縷髮絲粘在臉頰上,格外可憐。
沈鈺連忙站起身子,低聲道:「快把門關上,雨太大了,別著涼。」
鳳鸞瞪著一雙桃花眼,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她一把抱住沈鈺,那人卻試探性的想要推開她,道:「我身上都淋濕了。」
鳳鸞不肯鬆開他,只是抱著。
沈鈺沒法子,她繼續在門口抱著他,待會兒也是要淋濕的。
他索性將鳳鸞攔腰抱了起來。
進了屋,沈鈺將門關上,將人抱到床榻邊上,使了個避塵術,便將兩人的衣裳弄乾了。
沈鈺看著懷裡那人還在微微顫抖著,便輕輕拍拍她的後背,道:「怎麼了?又做噩夢了么?」
鳳鸞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只好拉過一旁的被子,包裹在她身上,道:「夜裡冷,你就穿了這麼點兒,好好蓋著被子。」
她抬起頭,抱著他的脖子,吻住了他開開合合的薄唇。
沈鈺愣住了,他一時間沒來得及反應,一雙丹鳳眼瞪得渾圓。
片刻,他的眸子才放溫柔了些,漸漸閉上眼睛,由著那人親他。
良久良久,鳳鸞鬆開他,臉上還掛著淚珠兒。
沈鈺攬著她的腰,道:「怎麼了?」
「外面在下雨。」
鳳鸞小聲地說出這一句。
沈鈺愣了愣,點點頭,道:「嗯,雨下的很大。」
「為什麼?」鳳鸞問道。
沈鈺有些不明白,她在問他為何下雨么?這……他怎麼會知曉?
正在沈鈺疑惑之際,鳳鸞又道:「為什麼不進來?」
原來是問這個?
沈鈺苦笑,道:「我怕惹你生氣,你不想瞧見我,我……不敢。」
鳳鸞咬了咬嘴唇,委屈的瞪著他,喊道:「沈鈺。」
她每每喊他的名字,沈鈺都覺得自己要完蛋,這會兒也一樣。
他不敢說話了,生怕哪一句又說錯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說過的……說過會一直寵著我的,可你……更喜歡鳶鳶。」
沈鈺嘆了口氣,這人真是小孩子脾氣。
他無奈道:「我知道是我不好,別生氣了。」
鳳鸞低下頭去,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小題大做。
大概是被沈鈺寵壞了,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生這樣的小氣。
其實她最生氣的是,沈鈺沒有第一時間找到她。
他明明知道的,她根本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你是不是……沒那麼喜歡我了?」
沈鈺搖搖頭,道:「怎麼會?」
鳳鸞鬆開了沈鈺的脖子,那人連忙抱住她,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見。
沈鈺低聲道:「阿鸞,別再嚇我了,我沒有不喜歡你,我以後也不對鳶鳶那麼上心了,別在生氣了。」
鳳鸞握緊了拳頭,用力地拍打沈鈺的後背,道:「我不喜歡你寵別人,即便是孩子也不行。」
沈鈺苦笑,道:「好好好,我知道,都知道。」
鳳鸞吻了吻他的脖子,道:「我累了。」
沈鈺自然回吻她的額頭,將人放躺下來,蓋好被子,道:「這兩日也委屈了你,今晚先在這睡一晚,明日我們回去?」
鳳鸞搖了搖頭,道:「這裡好冷。」
他明白了鳳鸞的意思,將被子包裹在她身上,整個人打橫抱起來,道:「那我現在就帶你回家去,你若是困了,便睡吧。」
鳳鸞點點頭,抱緊了他的脖子,靠在他心口。
沈鈺帶著她很快便回了『有鳳來儀』,進了屋,沈鈺低頭一看,那人還沒有睡。
他將人放到床榻上,道:「快睡吧,夜深了。」
鳳鸞拉著他的手,道:「你是不是……還要走?」
沈鈺沒有回答,他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要不要留下,鳳鸞沒說,他不敢擅自決定。
「你想我留下?」
鳳鸞的眼睛看向別處,道:「我好冷。」
沈鈺緩緩勾起唇角,道:「我去給你弄些熱水來,泡一泡去去寒氣。」
鳳鸞點點頭,道:「嗯,快些回來,我一個人……會怕。」
他伸手撫摸著鳳鸞的額頭,道:「嗯,乖乖的等我回來,我很快就好了。」
她蹭了蹭沈鈺的手心,道:「嗯。」
沈鈺很喜歡她這樣聽話乖巧的樣子。
其實鳳鸞還是很容易滿足的。
只要哄哄她,抱抱她,親親她,她便滿足了。
唯獨一點,她的佔有慾有些強烈,只要是她自己的東西,不喜歡跟旁人分享,特別是……人。
沈鈺用術法燒了熱水,很快便裝滿了浴桶。
「阿鸞,過來泡一泡。」
她沒有動作在,只是坐著看他,道:「我很累。」
沈鈺只好將那人的外衣脫下來,到裡衣時便不由得面上一紅。
果然,要給她脫衣裳還是有些羞人。
沈鈺輕咳一聲,道:「要不……你自己來?」
鳳鸞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道:「每次都要我自己來,沈鈺哥哥。」
她故意拖著尾音說話,沈鈺不禁心下痒痒的。
無奈,他只好給她寬了衣,將人抱進桶里去。
鳳鸞整個人泡在熱水裡,頓時便覺得周身的疲乏消散了大半,原本身上的寒意頓時消失了。
她緩緩地睜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道:「浴桶很大。」
她又開始暗示了,沈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紅著臉開始寬衣。
兩人折騰了許久,待到熱水有些轉涼,沈鈺才將人撈出來,哄著那人睡覺。
鳳鸞靠在他懷裡,身心都鬆懈了下來。
夜裡她又說了幾回夢話,每次都把沈鈺吵醒。
「不准你對她好。」
沈鈺苦笑著揉揉她的腦袋,低聲道:「好,只對你好。」
那人好像是聽到了他的話,便勾起唇角,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