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撕開傷口

楚凝若低著頭吃著商雲苓做的糕點，一直試圖不去和她對視，但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咽下嘴裡的糕點，抬起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看著商雲苓。商雲苓被楚凝若的表情逗笑，伸手為她取下嘴角處沾上的糕點沫。

「怎麼這副表情？好像母后能吃了你似的。」

楚凝若嘿嘿一笑，試圖緩解緊張的心情，要是讓她知道了楚檀欣的事情，只怕不吃了自己也吃了楚檀欣那丫頭。

「母后，您今日叫兒臣前來，是為了欣兒的事吧？」

「嗯，母后問過你父皇，他卻什麼也不肯說，你是不是也打算什麼也不說？」

商雲苓眼神很溫柔的看著楚凝若，倘若楚凝若真的不說，那自己也不會再問了。

「倒也不是不說，只是……」

楚凝若遲疑的看了圈周圍，商雲苓便明白過來，看向文鴛，文鴛示意著其餘人全部離開后，楚凝若才再次開口。

「這件事情事關欣兒的清譽，兒臣不得不謹慎一些。」

商雲苓一愣，忙追問

「欣兒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前段時間禮部侍郎上奏父皇，說……說欣兒和一奴才有……私情，父皇震怒便下令軟禁了欣兒。」

商雲苓聽完這話，下一秒差點暈過去，楚凝若連忙起身扶住她。

「母后，您先別激動，這件事情我已經查明了，雖然，雖然屬實，但欣兒和那奴才的確是真心相愛的，曹大人那裡我也去警告過了，他不會半字的。」

商雲苓努力的讓自己順順氣，手指用力的抓著桌子，生怕自己一鬆手再仰過去。

「你，你們還真是，沒，沒一個讓本宮省心的。」

楚凝若吐了下舌頭，自己未婚先孕喜歡上一百多歲的老頭到現在了都不結婚，楚驍龍至今不娶太子妃是因為心裏面忘不掉敵國公主，原本以為楚檀欣是最讓人省心的，結果竟和一個低賤的奴才相愛，還把這件事情傳到了宮外。在楚凝若看來，自己要是商雲苓也基本是崩潰了。

「母后，其實兒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吧，你都這麼說了，本宮還能不讓你說啊。」

楚凝若手抓著商雲苓的胳膊，拽了把椅子坐在她身邊

「其實，拋開身份來講，欣兒喜歡上那奴才也沒什麼不對，兒臣試探過，他為了欣兒都甘願做個太監呢。身份這種東西很多時候是與生俱來的，就像兒臣，當年不也一樣是個低級丫鬟么，若不是師父不在乎身份收了兒臣為徒，只怕到現在兒臣也未必能回到宮中，為母后盡孝。」

商雲苓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是第一次被人毫無顧忌的撕開了自己隱藏許久試圖把它當做不存在的傷口，就那麼血淋淋的呈現在自己眼前，關於楚凝若的事情，她曾不止一次想過若是沒有關山月收徒這件事情，是不是自己一輩子都見不到自己的女兒了？如今這件事被楚凝若說破，她只覺得自己胸口都喘不過氣了。

「此事，母后不想參與，一切隨你父皇吧。」

「母后，兒臣希望您能為欣兒求求情，他們兩個是真心相愛的，兒臣不想讓父皇做那棒打鴛鴦的事啊。」

商雲苓像是突然間蒼老了不少，緩緩點了點頭

「母後會去的，至於你父皇同不同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也不必抱有太大的希望。」

楚凝若起身向商雲苓行禮

「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不打擾母后休息了。」

離開宣和宮的路上，楚凝若坐在轎攆上，左手手指輕輕的按揉著太陽穴。

「春熙，本宮這般對待母后是不是太過了？撕開她的傷口還再撒一層鹽，呵~本宮真是對待家人都無所不用其極啊。」

春熙跟在轎子旁，看著楚凝若安慰道

「公主您別這麼說，您也是為了三公主啊，皇後娘娘會理解您的。」

「但願不是本宮在自欺欺人。」

商雲苓的確履行了承諾，去找楚璟沅求情，可楚璟沅這次是鐵了心的，完全不予理會，其實這段時間若不是楚凝若有意護著蔣平，只怕這小子早就身首異處了，畢竟和他相愛的對象是南梁的三公主啊，正經八百的金枝玉葉，這門不當戶不對的說出去也丟人。

楚凝若這些日子明顯看著楚檀欣在毓秀宮中消瘦了不少，心裡也是心疼，幾經思量還是決定前去找楚璟沅求求情。

御書房外。

「大公主請稍等片刻，皇上和司徒將軍正在裡面議事。」

劉忠攔下楚凝若說著，楚凝若點了點頭現在外面等著，劉忠連忙叫人拿來椅子給楚凝若坐，自己也進去通報了一聲。

楚凝若一直在外面坐了一個多時辰，才見御書房的朱紅大門打開，一個身穿一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看見楚凝若先是一愣，接著才不緊不慢的拱手行了個禮，那敷衍的樣子讓楚凝若面色有些陰沉，伸手搭在春熙的手上起身，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就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男子似乎對楚凝若的態度有些不悅，輕哼了一聲便甩袖離開。

「司徒將軍愈發的猖狂了。」

春熙跟在楚凝若身邊小聲的議論著，楚凝若微側頭乜斜了她一眼，春熙連忙低頭噤聲。

「凝若來了，等了很久吧？」

楚璟沅看見楚凝若進來迎著笑臉說著，劉忠又連忙搬了把椅子讓楚凝若坐下。

「父皇，兒臣今日前來是為了欣兒的事情。」

楚凝若話音剛落，楚璟沅臉上的笑容就瞬間收斂，開口下了逐客令

「這件事情你就別說了，要是沒旁的事情你就回去安心養胎吧。」

「父皇，兒臣這數年來一直流落宮外受盡辛苦，可謂是九死一生，您只一個條件都不能答允兒臣么？」

楚凝若見楚璟沅一副沒有商量餘地的樣子，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提起了要求。這是你們欠楚凝若的，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把她弄丟，她也不會命喪他人之手，現如今她不過是為楚凝若的妹妹做些什麼來報答她借屍給自己。

「放肆！」

楚璟沅被戳了痛處，有些惱羞成怒。楚凝若平靜的看著他，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父皇，這是你欠兒臣的，兒臣用在自己的妹妹身上沒什麼不對的，也不放肆。」

楚璟沅放在桌面上的手漸漸攥緊，他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再直接傳令殺了楚凝若。良久，重重的嘆了口氣。

「你想怎麼樣？不論怎麼說，皇家公主嫁與低等奴才，始終是說不過去，即便是朕下旨撤去那小子的奴籍。」

「如果，是普通老百姓嫁娶呢？」

楚璟沅一愣，重複道

「普通老百姓？」

楚凝若點了點頭

「是，革去楚檀欣皇嗣的身份，貶為庶民，撤去蔣平的奴籍，兩個老百姓又有什麼不能嫁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