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誤會(一)
還不待沈宴反應過來,王煥之一把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身子都拽到自己面前。
沈宴對王煥之雖有心結,但沒有多加防備,突然一拽,她感到有些驚嚇,待到穩住心神抬頭一看,王煥之的臉已經近在咫尺,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身處在王煥之的威壓之下她全身寒毛瞬間都立了起來。
「你,不能走。」
王煥之死死握著她的手腕,眼眸似是淬滿了毒液,冷冷說:「你既長了這張臉便應該有覺悟。現下朝局內外紛擾,你必須留下。」
「朝局的事情關我何事?說句自私的話,我的確頂替了她的身份,但我也冒著危險查清了案子!我和她早就兩清了!她才是天下臣民奉養的帝姬,我不是。為了你口中的道義,難道我還應該慷慨去死嗎?」
王煥之的態度和言辭直接惹怒了沈宴,她奮力掙脫手腕的鉗制,半坐在地上道。
「你不用死。你要活著。」
聽到沈宴說出『死』字,王煥之臉色一僵,看到她手腕一圈的紅痕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什麼事情,有些訕訕說道。
活著。
沈宴站穩後退兩步,居高臨下看著他,嘲諷問道:「你想讓我活著做一個傀儡嗎?是皇權的空架子?還是讓你能夠睹物思人的木偶!」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第二個解釋。
不怪她多想,王煥之此人全部的柔情和底線都給了康和帝姬這個早已死去的人。
現在萬物萬生,在他眼中可值得半分憐憫?
看到沈宴眼中毫不掩飾的嘲諷,王煥之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手掌,眼神深沉,淡淡道:「朝堂需要一個皇室之人壓制。辰妃肚子里究竟是皇子還是帝姬猶未可知,你現在不能走,不能出事。」
「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王煥之最後紅著眼睛看向沈宴,嚇得她不由後退一步。
「你看清楚,我不是她!」
沈宴咬緊牙關狠狠道。真是瘋了,瘋了!
王煥之如今是連最後一絲情面都不給彼此留嗎?
「我知道你不是她。但如果你不會說話,便是她了。」
王煥之幽幽說道。
寂靜的房間頓時如冬日冰窖一般。沈宴聽到這話之後覺得自己后脊一涼,心下害怕。
她睜大眼睛想要逃跑卻突然發現手指無法動彈,四肢麻木疲軟的感覺襲來,沈宴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軟軟癱倒在地上。
「你給我……下毒?」
沈宴反應過來忽眨眼眸,只覺得此時腦袋無比沉重,眼皮快要黏上。她咬緊舌尖才換回一絲清醒。含水的眼眸看向王煥之滿是恨意。
他怎麼能夠下毒?
「我想清楚了,若是命運將一切推到這個地步。你雖不是她卻也要代替她活下去。」
王煥之走到沈宴面前,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留下一行清淚的臉龐有些憐惜說道。
這樣溫柔的話落在沈宴耳中便是酷刑。
「我真他么是個傻子!我竟然會可憐你!你才是,毒蛇……」
沈宴咬緊牙關哭著罵道,她聲音越來越弱,最後腦袋一歪便軟軟癱在地上。
她昏過去不再說話,雙目緊閉帶著淚珠。
王煥之低身伸手拂去她的淚珠,端詳著她柔和的臉龐眼神也不自覺柔軟下來。
清醒痛苦地活著太累了。他情願陷入一個幻想。
「康和,我愛你。」
他清淡的聲音散在空中,無人知曉,只剩下窗外飛鳥的啼鳴聲。
從一開始的期許走到如今滿目瘡痍,他早就沒有退路。
……
「城主!不好了!長公主進了秦王府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青城匆匆推入書房,快速說道。
為了應付潛在的阿史那部族,徐瑾近日來研究改良的袖甲已經好幾日沒有休息好。
此時聽到青城的話頓時眼神一凜,說道:「幾個時辰?」
「從進去到現在已經快四個時辰。」
徐瑾這下徹底坐不住了。
他與沈宴互不干涉對方的決定和事物,那是因為彼此都有分寸。按照沈宴的性子,她絕不會和秦王共處一室這麼久。
何況上次他直白表現出自己醋了。有這件事在前,沈宴更不會如此做。
除非,她如今身不由己!
「備馬,我們去秦王府。」
徐瑾將手中的袖甲放下直接起身出門,沉聲道。
三人騎馬很快便到了秦王府。府門口有侍衛把守。
靈泉見到徐瑾,上前拱手道:「徐城主。」
「勞煩姑娘進去通報一身。我來接夫人回府。」
徐瑾勒住手中的韁繩,居高臨下說道。
眼前的女子相必便是傳聞中秦王府的管家靈泉,雖女子紅妝,一身沙場煞氣。
「長公主正在與秦王商討各項事宜。現在不方便出來見你。」
靈泉還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秦王和沈宴沒有一個人出了屋子,作為侍從,她便要守住那門!
「好。那我便在府內等。」
徐瑾翻身下馬,徑直走入秦王府。
靈泉眼神一凜,袖中滑下一袖劍,卻被風眠一臂擋了回去。
兩人在府門口暗懟著招數,一時間難分上下。
徐瑾畢竟是一城之主,見他進來,秦王府的人也不敢對他如何。眼看著一行人徑直坐在了內廳。
「城主便在此等著吧。」
靈泉冷冷看了一眼風眠,轉身離開內廳。
……
屋內現下已經暗了下來,沒有燭光,竟是暗暗昏沉。
沈宴被王煥之抱到了床榻上依舊昏迷著。他坐在床榻一側柔和深情看著沈宴,手緊緊握著她的手。
「徐瑾來尋你了。我後悔了,你說得對,我不能看著你頂著這樣一張臉對別人笑,對別人哭。」
王煥之輕聲道。他不過是給沈宴下了一些軟筋散,再過兩刻鐘,便能清醒。
「希望你,不要恨我。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下江山。」
王煥之眼中有淚,修長細白的手牽起沈宴的手,掀起衣袖露出她光潔的小臂,低頭吻了上去,留下一個紅印。
他如法炮製,在沈宴的肩膀和脖后都留下了痕迹。
這些位置,沈宴輕易不會發現。但徐瑾能夠發現。
王煥之覺得自己這招真是卑鄙極了,但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徐瑾與沈宴和離。
他在沈宴脖頸一側落下吻痕,淚水終於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