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平行時空(二)
溪流邊的鵝卵石亂堆著,沈宴只能忍著疼慢慢走。抬眼望去,水面上似乎飄著什麼,黑黑的。
走進一看,竟是個人!看他四肢沒有動作浮在水面,怕是溺水了!
出於醫生的本能,沈宴咬咬牙,將白大褂脫下來扔在地上,便下水直接遊了過去。
山野間的水流是活水,男人沉重的重量壓在身上,令她有些吃力。好在,最後還是將他拖上岸。
幸虧這些年她在急診鍛鍊出一副好身體。
「喂,先生。」
沈宴顧不上緩口氣,拍拍他的臉,兩手一掰,抬起下頜,開放氣道,清理異物,並迅速完成初步的判斷。
這人已經沒有呼吸,但還有微弱的心跳。
人體溺水后數秒鐘內,會本能地屏氣,引起潛水反射,如呼吸暫停、心動過緩和外周血管劇烈收縮,保證心臟和大腦血液供應。
做出判斷後,沈宴俯身為他通氣,人工呼吸。
她想起一個笑話,學醫的女生初吻都給了CPR模擬人,這話真實得令人心酸。
通氣十幾次,男人才緩緩掙開眼睛。
沈宴為他通氣次數多了,自己有些缺氧,見他睜開眼恢復呼吸,便放下心來,解脫般向後一坐,深呼吸著。
感到落在自己身上刀刺般銳利的目光,沈宴不由得一哆嗦,抬眼看他。
剛剛光顧著救人,沒來得及多想。這人身上穿著長袍,頭髮蜿蜒如海藻,竟是比她的頭髮還長。稜角分明的臉還掛著水珠,一睜眼,帶著寒意的眼神彷彿一把冰刀貼著她的臉,讓她有些發憷。
「你救了我?」
男人的目光落在沈宴的身上,語氣有些嘲諷,又有些輕挑。
剛剛下水之前,沈宴為了保護兜里的東西,把白大褂扔在岸邊。她此時穿著一身休閑的短T恤和牛仔褲,溪水浸濕松垮的捲髮馬尾,T恤貼在身上,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魅惑。
沈宴明顯感覺到了異樣,一伸手拉過白大褂穿上,眼神是掩飾不住的鄙視,心底還有一絲害怕。
她這是救了個什麼奇葩流氓?但鑒於兩人體格上的差異,她不敢輕舉妄動。
「我是A市人民醫院的急診科醫生,是我救了你,夏季野外游泳很容易溺水,下次多注意。」
沈宴躲到離他幾步遠的地方,滿是戒備。她只當這人是演員。
男人躺在地上嗤笑一聲,伸手在地上一撐,便站起來。
「急診科?A市?如今他找人殺我也不編個像樣的理由。」男人盯著沈宴冷冷道,審問一般的目光刺得沈宴臉疼。
這是農夫與蛇現代版。
「你看。我是醫生,不會殺人。但法治社會,我勸你收起心思,不然我就要報警了。」沈宴拽下胸牌,掏出手機,一齊對向男人。
胸牌足以證明她的身份,手機只能震懾一下,根本沒有信號!
「失心瘋?」
男人冷笑一說,瞬時便欺身上前,大手掐住沈宴的脖子!
他想殺她!
沈宴清晰地感受到這份殺意,他的眼神冰涼得麻木,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奪走她呼吸間最後一絲空氣。
窒息的感覺壓迫著大腦,她原本奮力撕扯的手緩緩落下。
也許這裡原本就是電梯事故死後的一個夢境,夢中再死一次才算死透了。這樣,她就解脫了吧?
想不到她就算死了,她也要救一個溺水的人,雖然是條毒蛇。職業操守如此高尚,若是院長知道,一定會給她頒獎的。
「葫蘆娃葫蘆娃,一棵藤上七朵花,啦啦啦……」
沈宴掉在地上的手機響起鈴聲,男人手一松,順勢將沈宴摔在地上。被掐緊的氣管驟然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猛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你他么有病?」
她撈過手機,關掉鈴聲。
今天是她二十八歲的生日,原本打算下了夜班去取蛋糕。害怕忘記時間,她昨晚睡覺前設置了鈴聲。想不到竟然救了她一命。
男人半蹲在沈宴面前,換了一張溫柔的面孔,笑著說:「你體內一絲內力也沒有,身上倒是有很多謎團。像你這樣的人,不會是他的人。」
說著,雙指夾著掉在地上的胸牌一轉。
「你叫什麼?你是西洋人?」
在他的印象中,西洋人有一種盒子,可以瞬間將人畫下來,一模一樣,他們叫做照片。
這塊牌子上有沈宴的照片,捲髮馬尾,青春洋溢的臉龐小巧精緻。
「沈宴。」
沈宴救了人卻差點被殺,心情差到極點,一把奪過男人手中的胸牌,冷冷說。
「好名字。」男人無所謂一笑,抖了抖長發的水珠,說:「如果你想活命,投靠我是個好辦法。西洋人,去了他那裡,也沒好處。」
「我是江城的城主徐瑾,你應該知道。」
徐瑾確定沈宴毫無威脅,便懶洋洋躺在鵝卵石上。溪水邊的溫度要比別處低,但鵝卵石被陽光曬過之後變得暖和,躺在上面吹著溪風,十分舒服。
「我不知道什麼徐瑾,也不知道什麼江城。」沈宴緩過來,也不打算逃。就算給她六條腿,她也跑不過徐瑾。
剛剛連動作都沒看清,徐瑾便掐住她脖子。對上這個人,只能徐徐圖之。好在,現在他不打算殺她。
徐瑾偏頭看向她,問:「你是一個人來古周的?」
「有照片,頭髮短,捲髮,黃色。除了你的臉,的確是個西洋人。」他仔細打量沈宴的臉,疑惑道。
他見過的西洋人五官要更立體,沈宴的臉小巧精緻,卻跟深邃無關。
「我是天朝公民,不是什麼西洋人。這裡是哪兒?」
沈宴原本不打算露底,她其實不知道這裡是哪兒。但徐瑾的絕對壓制,她逃也沒處逃,不如坦白,先搞清楚位置,再想對策。
「這裡是風嶺山,古周的六大名山之首。」
沈宴是個爬山愛好者,她非常確認天朝沒有這麼一座山。從電梯失事醒來之後,一切都很怪。
無論是眼前山清水秀的風景,還是長髮長袍的徐瑾,都太怪了。
「現在權利最大的那個人,是誰?」
沈宴突然想到什麼魔幻的事情,壓制住心中的害怕,故作淡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