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第三諾

「是啊。第一個幫吾恢復到二重身的人就是她。」

「只是奈何，她許諾的是重生。吾也沒有辦法，只能跟著倒流回去再次從頭開始。」

一雙豎瞳中，目光悠悠閃動。

它似乎很惆悵一般。

天道蠱的身體往上端飄浮而去，聲音卻還是在李梓姍耳邊，「他們葉家的人啊，好像骨子裡就有種相似的習慣。總是不知滿足地，想要將吾禁錮在葉家。」

「那姑娘也是，重生后可就和她祖宗一個樣了。」

或者說，龍爾悅簡直比葉家葉寧更瘋狂。

當她感覺出，體內的天蠱並沒有因自己的重生而消失后，便開始肆無忌憚！如有不滿，就自殺重新再來一次，直到自己滿意為止。

她就完全沒想過，要再一次對它許諾，反而是學著葉家的世代子孫一樣，存著它，放著它。以備不時之需。

「幾世下來，她都沒有達到吾所願。二重身也就一次。」

天道蠱的聲音驟然冰涼，毫無感情可言。

而李梓姍的髮絲，也在此時被光滑冰涼的魚尾觸及。

揮動的四隻爪子，停靠在了她的頭頂。

「！」

突然的接觸，叫李梓姍眼底一陣驚駭，捏緊了拳頭，儘可能分散自己的注意。

它道：「而你，卻是這麼多世中，唯一一個許下第三諾的人。或許九君離說的不錯。我啊，從這一世開始，就一直等著你來找我。」

「……」

耳中，聽著它繼續歡喜的笑道：「吾不知這是註定，還是註定，還是註定。」

「……」

它真的，聽了九君離的話。

而且還很相信。

李梓姍不自覺摸過自己已經光滑的手腕，原本在那的幾條疤痕，都是九君離爭取到的。

但她，還是忘了他……

忘記了他為她做過一切……

「小姑娘，你作何悲傷？」

停靠在她頭上，天道蠱很輕易就能感覺出李梓姍心底的荒涼。

它，不是很理解。

天道蠱慢慢趴下，將魚尾盤在了一起，「你是吾看重的人，如今另外兩個得過天道諾的人已死，你更是這世界唯一的變數。享受得天獨厚的資源，甚至可以掌握他人生死，沒人可以欺壓你，何必傷懷？」

「……」

掌握……

他人生死？

目光一瞬清醒，李梓姍輕聲低語，「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我爸呢？」

如果九君離是因為天道諾，那她爸呢？他為什麼也不在了？

而且不只是她的父親，她認識的人，孫依依的父母不在了，許奕的父母也都消失了……甚至她身邊認識的人，身份都成了孤兒……

過去最愛的親人，全都消失在自己的記憶里。

它，更改了什麼？

等待著回答，而一句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猶豫的響起，「你的父親，是吾在肅清葉家那些蠱蟲時，順帶抹去的人。」

李梓姍目光巨顫！

順帶抹去的人？！

好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啊！

她一把，揪下了盤在自己頭上的天道蠱，將它捏在手裡，「你說什麼！」

而天道蠱，卻很是無所謂地被她捏住。

一雙漠然的豎瞳中，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不喜不怒，它淡淡吐出一句，「吾，不喜葉家。更厭惡他們用蠱蟲和巫術，牽制吾，漠視吾的警告。」

「那些，是通過吾給予的東西，自然也可以收回來。」

而這一切，在前世龍爾悅自殺后，它就想好了。

絕不許她，再次破壞它恢復第三重身份的時間。

「那關我爸什麼事？」

一人一獸眼神焦灼，同樣的冰冷。

「李敬揚得過你的血，這麼說，你知道了吧。」

「……」

得過她的血？

李梓姍一瞬怔住了。

當初在父親屍化之前，她是用自己帶有抗體的血救了他……而那時她的血液內，就已經存在葉家蠱蟲了……

「你要滅葉家，把我爸……也算進去了？」李梓姍問道。

「你還挺聰明，一下就想明白了。」天道蠱悠揚了語氣，「是啊，就是這麼回事。」

「……那我和我的孩子算什麼？我們也有蠱蟲啊！」李梓姍用來抓它的手指，幾乎顫抖，「為什麼，你沒讓我也死了。你不是無區別肅清嗎！你不是不管是誰，都要殺嗎！」

「沒感覺嗎？」

天道蠱道出了一句讓李梓姍震驚的話，「當初在京皇的谷底，你喚醒我時，你體內的蠱蟲便被我給吞了。不然你以為自己跑進葉家石門，怎麼不被感知的？」

「你現在，體內空空蕩蕩。」

「……」

「至於你的孩子……」天道蠱忖度了幾秒，眼底有了絲絲波動。

這兩個九君離的血脈，明明應該是天道諾進行銷毀，卻偏偏存活了下來，沒有道理啊。

它嘴裡緩緩道出，「他們，吾也不知為何沒死。」

「……」

看來她的孩子，還真是僥倖啊……

並不是它，鬆了口。

聽著它的話，李梓姍足足沉默了十多秒，然後……她將手放開了。

天道蠱甩了一下尾巴，讓自己舒服些，笑道：「怎麼？是不是很感激我為你做的，沒讓你死去。」

只是李梓姍卻沒有響應它，自顧自說道：「你真的，什麼許諾都能實現嗎？」

「！！！」

天道蠱一喜，「你已經想好了？！」

它還沒見過這麼爽快的。

「先回答我，你是什麼都可以實現嗎？」

李梓姍平靜了神情，直視著它。

「自然，天道諾可是凌駕於秩序之上的。握住我，然後許下就可以了。」

天道蠱越來越興奮，因為只待李梓姍再許下一諾，它就可以恢復三重身了。

她會許什麼諾呢？

如果是復活那些被他抹去的人，倒是可以。只是九君離和那些喪屍全牽扯進了天道諾中，不過……轉世，應該也算是復活了。

但，如果她也是想要重生回去。

那麼它一定會直接掐滅她的出生。

「凌駕於秩序之上啊。」

李梓姍一笑，微顫的指頭再次觸及它的身體，眼底早已經有了決定。

她一字一句說道：「我要求，讓我直接穿越時空，回到龍爾悅許諾之前的石門裡。」

她，不會要求重生。

因為那個時候的她，還無法接近葉家石門。她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以這幅身體直接進入石門中，趕在龍爾悅之前許諾完一切。

「……你！！！！」

天道蠱的龍鬚徑直蔓延到李梓姍的脖子邊，氣得想要直接掐死她！

但，隨著一聲「已允」，白光在李梓姍眼前乍現。

那些飄拂的龍鬚，已然成為虛無……

……

李梓姍的眼前，赫然出現了一片陰鬱的樹林。

知了不斷叫著，鳥雀也隨著突如其來的人，驚動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