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敵上門
寂靜的夜裡,再細小微弱的聲音,相較白天都放大了幾倍甚至十幾倍。
萩沢讓雙手撐在身後,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面對空無一人的過道,他驀地出聲說道:「不出來嗎?」
因為之前一番變故而與萩沢讓拉開距離的早苗幸太被嚇了一跳,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可他都快把眼睛給瞪出來了,還是沒能發現任何異常。
「喂,讓……你可別嚇唬我啊……」早苗幸太拽了拽萩沢讓的袖子,不知不覺又往他那邊蹭過去了一些。
萩沢讓直直地看著他們所在台階的斜前方,並沒有搭理早苗幸太的意思。
這個時候,一道身影遠遠地從半空中飛過來,落到他倆身前。
「中也?!」
見到來者,早苗幸太十分激動,起身正準備向他走過去,卻被萩沢讓伸腳一絆,直接臉朝地摔在了粗糲的石板路上。
「讓!!!」早苗幸太捂著鼻子爬起來,有些惱火地扭頭瞪著他。
萩沢讓不緊不慢地說:「中也哥還沒回來呢。」
中原中也皺著眉,「你在說什麼啊?」
早苗幸太也很疑惑,「就是說啊,讓?中也這不是就在這兒呢嗎?」
「假的。」
萩沢讓掀了掀眼帘,神情淡漠地瞥了站在他們面前的「中原中也」一眼。
早苗幸太懷疑地在兩人之間看看,還有些拿不準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見「中原中也」拍了拍手,身形開始扭曲,下一秒便化作萬千熒光粒子消散在兩個小孩面前。
「啊!」
早苗幸太連滾帶爬地躲到了萩沢讓身後,雙手抓著他身側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從他肩頭露出一雙眼睛,跟只受了驚的小動物一般,瑟瑟發抖地警惕著四周。
之前萩沢讓盯著的角落,一個高大強壯高鼻深目的金髮男子顯露出身形。
「Ciao~」他說,語氣帶著笑,表情輕鬆,然後一邊用有些蹩腳的日語,一邊比劃著表達:「你是怎麼發現的。」
義大利人?
萩沢讓眼神一閃,不過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只是舉起他一直藏在身後的雙手,十指的第一個指節上均捆上了細細的棉線。
羊里有部分女生會做針線活,所以棉線什麼的自然也不缺,在白瀨帶著人離開前,萩沢讓就向幾名女生借來了棉線,並布置在了幾個敵人可能會選擇的出入口。
此時天色已晚,纏繞棉線的地方也用堆積起來的集裝箱、不起眼的碎石碎木塊打了掩護。
他要來的線都是那種兩根極細的棉線搓成一根的,萩沢讓在用的時候特意逆著擰向將線拆成兩根,一來是為了增加長度,二來也是讓線不那麼韌。若是有誰被絆了一下,在意識到障礙物是什麼之前,棉線就會斷掉。
棉線斷掉之後,萩沢讓稍微動動手指就能將其抽離,在夜色和擂缽街處處可見的堆積物掩護下,有八成以上的概率不會被人發現異常,觸發陷阱的人甚至只會以為自己剛才是被腳下的碎石碎木給絆了下。
十根棉線斷了六根,這說明據點周圍,至少有六個出入口被他們的人給堵住了。
金髮男子顯然有些驚訝。
「你自己想出來的?」
萩沢讓拆掉了手指上的棉線,「小把戲,不足掛齒。」
金髮男子哈哈大笑,指著萩沢讓說:「你,不錯!」然後嘰里呱啦說了一串外文。
萩沢讓將那些話記下,決定這事結束后就把義大利語的學習提上日程。
那金髮男子話音剛落,二十多名荷槍實彈的黑衣人從四面八方的角落和陰影中走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萩沢讓簡單掃了一眼,發現這裡面既有與金髮男子一樣身材高大的外國人,也有亞洲人,且後者的數量不及前者。
早苗幸太幾乎都要貼到萩沢讓身上了,牙齒打顫語帶哭腔:「怎、怎麼這麼多人?!」明明他和海川進被抓的時候不過就五六個人,不然他怎麼可能抓住他們輪班的空隙偷偷溜走?
「讓,讓!接、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萩沢讓被背後的重量壓得有些不適,忍不住往旁邊側了側身,「幸太君,請冷靜下來。」
早苗幸太欲哭無淚:「你讓我怎麼冷靜啊?!都到現在這種地步了……我就說我們不該留下來的!」他說著說著,話中竟不自覺地帶上了些許怨氣:「你要留下來就自己留下來好了,憑什麼不讓我和白瀨他們一起離開啊!」
面對指責,萩沢讓半點都不生氣,只是悠悠地說:「幸太君,到底是誰把這些客人們請過來的啊?」
早苗幸太一噎,隨即囁囁嚅嚅地說:「你、你不是說這些傢伙早有圖謀嗎?所、所以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啊!」話到最後,他不知從何處找回了底氣,從一開始的磕磕巴巴變得理直氣壯了些。
萩沢讓之前不還對中原中也說過嗎?這些上門的傢伙,目標一開始就是羊,而他和海川進不過是倒霉了點,恰巧被人抓住給人當了筏子。
所以他哪裡有錯呢?會將敵人招來,根本就不是他的錯啊!
抱著這樣的想法,之前因為心虛才答應留下來的早苗幸太更是覺得自己無辜,不小心被牽累了而已。
萩沢讓扯了扯嘴角,不打算搭理早苗幸太了,反正也是浪費時間。
金髮男子似乎也看足了他們的笑話,對旁邊的人一陣耳語。
那人聽后,替金髮男子傳達了他的意思。
「我們老大問你。」那人用槍托指了指萩沢讓,「要不要跟著我們混?看你還有些小聰明,也該知道,保住一條小命在如今的橫濱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而且只要你做得好,繼續往上爬,什麼財富地位到不了手?不比待在這個過家家一樣的小團體里強?」
萩沢讓把玩著之前被棉線勒出勒痕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問:「你們老大很強嗎?」
早苗幸太聽到這話,還以為萩沢讓被說得心動了,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原本抓著他衣服的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死死地掐著。
萩沢讓不為所動,繼續問:「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來自義大利的幻術師先生?」不過不等那人將他的話翻譯給金髮男子知道,他又接著說:「也是,不然怎麼會千里迢迢從義大利跑到混亂的橫濱來,跟一個過家家一樣的小團體過不去呢?」
「你是在這裡看到了什麼美味的肉骨頭,以為吃下后就能等來翻身機會嗎?喪家犬先生?」
「嘭!」
距離萩沢讓最近的一人一腳將他踹飛,直接撞倒了角落堆疊起來的集裝箱。而原本壓在他背上的早苗幸太也跟著跌了出去,只是他受到的衝擊沒有萩沢讓大,冬天的衣服也比較厚,所以沒受什麼傷。
將萩沢讓踹翻的男子還欲上前教訓這個出言不遜的小孩,卻被金髮男子叫住。
「行了。」
男子恭敬退開。
金髮男子自己是聽得懂日語的,只是說得不好,所以才會讓部下代為轉述一些比較長的句子。因此,剛才萩沢讓的挑釁他自然是清楚的。
萩沢讓緩了口氣,忍住身上的劇痛撐起上半身,自額上滑下一股熱流,他隨手抹了一把,暗紅的。
那瞬間他唯一的想法是:還好他沒戴帽子,不然就會被弄髒了。
金髮男子走上前,毫不留情地抓著萩沢讓的頭髮,迫使他抬起頭,與此同時,一把手.槍也抵在了他的眉心處。
「想死很容易,小鬼。」
萩沢讓沒有半分懼怕,只是問:「你是準備現在就殺了我嗎,先生?」
金髮男子「咔嗒」一聲撥開保險栓,「你說呢?」
「我打賭,您會死得比我快。」萩沢讓沖他揚起燦爛的笑容,「而且就在這裡,如果您願意的話,我也可以替您選擇一個漂亮的死法。」
金髮男子怒極反笑,手一揚,狠狠將萩沢然的腦袋摁回了廢墟中,撞得他一陣暈眩。接著又是一連串萩沢讓聽不懂的外語從金髮男子口中冒出,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想讓我殺了你?」金髮男子轉換回了日語,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廢墟中爬不起來的萩沢讓,冷笑一聲,「不,『羊之王』不是最重視同伴嗎?」
萩沢讓掀了掀有些沉重的眼皮,視線輕飄飄地落在眼前的金髮男子身上。
「你說要是同伴親自死在他手上,該會多有趣?」金髮男子眯眼一笑,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那麼恭喜你,選擇了最痛快的死法。
萩沢讓有些遺憾地在心裡嘆息了一聲。
金髮男子對萩沢讓心中的想法半點不知,揪著他的衣領,輕輕鬆鬆將他從廢墟中提起來,隨手扔給了一邊的屬下,用義大利語吩咐道:「捆起來,其他人也不用去追,這兩個夠用了。連拿槍抵抗的意識都沒有,留下這兩個小鬼是打算幹什麼?拖時間嗎?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他就近踢開一間空屋的門,隨手拉來一張椅子坐下,悠哉地翹起腿,「接下來就該等那個什麼『羊之王』自投羅網了。」
頂著滿頭滿臉血的萩沢讓和早苗幸太被他們捆起來扔到了角落中。
早苗幸太看著萩沢讓那副凄慘的模樣,忍不住有些擔心,「喂,讓,你沒事吧?」
萩沢讓如實說:「有些暈。」
早苗幸太急忙道:「那你可千萬別睡過去……」
「嘰嘰喳喳什麼呢?吵死了,閉嘴!」看守他倆的黑衣人呵斥了一聲。
早苗幸太趕緊收聲,生怕惹怒對方后像萩沢讓那樣被狠狠教訓一頓。
而此時的萩沢讓面上雖然一副虛弱的模樣,心情卻是格外輕鬆飛揚。
希望他中也哥待會兒下手的時候稍微輕一點,別將這些人身上的武器給一併砸了。雖然槍支型號看著老舊了些,也不知道是從哪淘來的殘次品,不過這倒是符合這群人「喪家犬」的身份,怪不得他們。
說起來,羊除了依賴中原中也的武力之外就沒有別的對敵手段了,以後有了這些熱武器,怎麼也比赤手空拳好得多。至少中原中也肩上的壓力會小上不少。
當然,一群還沒定性的未成年人擁有了殺傷性武器后,最終羊會變成什麼模樣,那就不在萩沢讓的考慮範圍內了。
只是一味地享受著中原中也的保護,自己手上卻乾乾淨淨的甚至沒見過一點血,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所以眼下這份送上門的快遞,萩沢讓怎麼會不笑著替他中也哥簽收呢?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
他之前特意選了距離他們屋最近的地方,現在這群傢伙果然按他預想的進了這屋。只要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這間小屋很快就會被砸個稀巴爛,而他也能用苦肉計搬去和中原中也同住了!只要讓他搬進去,他還會讓中原中也有機會把他攆出來嗎?那必不可能!
都住在同一處了,中原中也還怎麼躲他?這些天的躲貓貓總算能夠完美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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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覺得讓崽越來越痴漢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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