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白雲山道院 第二章:驚變
「突破了?」
餐桌前,夫妻兩一臉驚喜的盯著埋頭吃飯的兒子。
一陣狼吞虎咽后,陳餘生才滿不在乎的回了聲,「嗯,之前在七層瓶頸卡了一個多月了,如今得了完整功法,自然是水到渠成。」
陳慶張著嘴巴,眼角抽搐抖動了幾下,心道,兒子果然隨了他娘,也幸好隨了他娘。
一手拄著臉頰,陸婉秋看向陳餘生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兒子,頭頂著天才的光環,卻依舊不忘日夜苦修,有時候她看在眼中疼在心間,但這是孩子自己選擇的路,她能做的唯有不顧一切的去支持。
旁系族老的召見來的很快,對於這位族老大人,他此前見過幾次,是一位鬚髮皆白、面目慈善的長者。
「族老大人,陳餘生到了。」
「快將孩子帶進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很快傳來。
陳餘生進門后,族老便揮退族衛,神色急切的將少年人牽到自己身前,一番親自探查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些年旁系逐漸沒落,從宗家分配到的資源也越來越少,已經難得有像陳餘生這樣的少年天才出現,見他果然已經先天八層,當下老懷欣慰,欣喜的從懷裡拿起一本秘籍遞到他的手中。
「聽阿慶說你喜歡用劍,這是叔祖我入道后,自石碑中領悟的一門劍法,名為《幻劍十三式》,雖然只是玄階高級,想來在你入道前也是夠用了。」
「多謝叔祖,」陳餘生看著眼前慈祥的老人,心下感激不已,恭敬的朝他躬身感謝,珍重的將秘籍收入懷中,心中暗道,玄階高級劍法,就算族內那幾個嫡系天才,能得到的也最多如此了,更何況他一個旁系子弟。
族老拉著他指點了半天,直到傍晚時分,才牽起他,親自將他送至門口,「小魚兒,回去牢記后,就將秘籍銷毀,要切記,修鍊需要張弛有道,平日里多去感悟,方能更快的突破境界。」
「侄孫明白。」陳餘生一臉恭敬的點頭。
族老望著夕陽下矮小的背影,撫著鬍鬚滿意的點頭,這孩子有天縱之資,為人沉穩且不驕不躁,往後只要保護好他,再派人多加指導,陳氏旁系,未來可期啊!
陳餘生攥著新得的秘籍,迫不及待的趕往家中,卻在半路被人喊住了去路。
「小魚哥哥。」
只顧埋頭走路的他,壓根兒沒去留意四周情況,身側猛不丁的傳來一個清脆的童音,嚇了他一大跳,隨後又一腦門兒的黑線,聞聲聽音,他已經清楚來人是誰了。
諾大的陳氏家族,能這麼喊他的,只有他三叔陳瑜家的那個小堂妹寶兒。
寶兒只是她的乳名,大名叫陳寶寶,如今才六歲,小傢伙長的玲瓏可愛,打小就得旁系眾人喜歡,陸婉秋更是拿她當自家親閨女一樣寶貝。
果不其然,他一側身,就看到藏在假山後的那一隻小可愛,只見她用一雙小手捂著自己眼睛,小屁股朝天撅著,一副掩耳盜鈴狀的模樣,悄咪咪的躲在角落裡。
陳餘生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一幕,假意找了半天,才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將這隻灰頭土面的小可愛抱回家中,陸婉秋一臉嗔怒的將她抱去梳洗,他自己則匆匆趕回房中研究秘籍。
《幻劍十三式》,從字面意思中就可以看出來,這門劍法走的是輕靈多變的路線,待他翻開秘籍一看,果然如此,這門劍法看似只有十三式,卻每一式之間都緊密相接,招式變化多端,是一本很不錯的劍法。
陳餘生拿著秘籍,在後院內演練半天,直到將秘籍內容牢牢記熟后,才將它一掌拍碎。
晚飯後,陸婉秋強令父子兩陪著寶兒玩耍,直到她疲累的連打哈欠,被陸婉秋抱起送了回去,父子兩這才解脫。
陳餘生回到房中,像往常一樣,一直修鍊到深夜才睡下。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誰又能想到一場災難即將降臨?
後半夜。
陳氏家族外突然殺出幾十道黑影,門前的護衛們來不及出聲,就已經倒地不起,領頭的黑衣人神色複雜的看著門前的大匾,片刻后,單手一揮,一眾黑影瞬間潛入陳家莊園。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寒冷的冬夜,打破了殘月籠罩下的這片平靜。
陳氏族內燈火四起,男丁們抄起武器閃身而出。
前院已經燈火通亮,陳氏眾人在族長陳宗帶的帶領下,同幾十個身著黑衣的入侵者對峙著,「諸位深更半夜的不請自來,藏頭露尾的潛入我陳家殺人,究竟為何?」
領頭的黑衣人兩鬢斑白,他沒有回答陳宗的質問,反而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四十來歲的通靈五層,放在這西北域偏地,也算難得了」
陳宗眉間微皺,「閣下這是何意?」
黑衣首領沒有直言,依舊平靜的看著他,「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些秘寶,不是小小的陳家該擁有的。」
「秘寶,石碑?」陳宗聞言微微一怔,片刻才反應過來。
「不錯,若你陳氏肯交出那塊石碑,再將從中感悟的秘籍拱手奉上,本尊可以做主放你們一條生路。」
「真是痴心妄想,」陳宗厲聲拒絕,「陳家千年祖訓,凡我族人者都很清楚,碑在人在,碑失族亡。」
黑衣首領嘆息一聲,「那真是太可惜了,看來一切都逃不過命運,臨江陳氏,註定要在今夜之後在世間消失了。」說罷單手一揮手,身後眾人便手持兵器殺向陳氏眾人。
「陳家子弟,誓死守護石碑,」族長陳宗大喝一聲,帶著幾百族人迎了上去。
陳慶拔出寶劍,正欲跟著族人們上前拚命,卻被身前的旁系族老暗中扯住,「阿慶,情況有些不對,陳氏今晚恐怕在劫難逃,你快回去帶小魚兒逃出陳家,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證這孩子活下來。」
事關兒子生死,陳慶內心掙扎片刻,沉默的看了眼戰鬥的眾人,咬牙點了點頭,「侄兒明白。」
說罷,立刻提氣縱身,飛快的向家中掠去,周圍黑衣人見狀,起身欲追,卻被族老閃身攔下。
「這老頭子就交給我來處理,你們去追,順手將那裡的人全部解決掉,記住,雞犬不留。」一名領頭的黑衣人沉聲下令,聽其聲音應該有四十多歲。
幾人領命追去,族老長劍探出,欲再次上前阻攔,卻被一道刀芒攔了下來,刀芒過後,地上留下一條深深的溝痕。
「都行將就木了,還不給本座消停一點,安靜的上路不好嗎?」黑衣中年戲謔道。
燈火的照映下,族老握劍的手腕微微有些顫抖,「靈氣外放,你是通靈境之上的強者?」
「吆,你這實力弱小的螻蟻,總算還有幾分見識嘛。」
族老心下震驚,不理會他的嘲諷,口中長嘆一聲,「如此眾多的強者出手,看來我陳氏的命運今夜已經註定了,天道循環,你們如此草菅人命,就不怕有一天會遭報應嗎?」
黑衣人嗤笑一聲,「修行之路本就是刀口舔血,逆天而為,將來之事如何又有誰知道呢?但我敢保證,你是肯定看不到那一天了。」
說罷不再廢話,長刀連劈間,幾道靈氣化作刀芒襲來,族老不過才脫胎巔峰修為,哪兒敢與他對拼,被刀芒逼的狼狽躲閃,沒幾個回合便被黑衣人趁機近身,一刀將他斬殺。
等渾身是傷的陳慶逃回小院,見妻兒都已焦急的守在堂門口,「婉秋,快帶小魚兒逃出族地,逃的越遠越好。」
陸婉秋嚇得淚眼婆娑,連忙驚慌失措的準備上前扶他,卻被陳慶一把將她推向陳餘生,她怔怔的看著以往唯唯諾諾的丈夫,十幾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怒吼。
看著神色悲戚的妻子,陳慶眼底閃過一絲哀傷,卻聽見周邊慘叫聲響起,幾道破空聲已經靠近,急忙低吼道:「求你了,快帶孩子走,別讓我死不瞑目。」
「爹!」
陳餘生驚恐的叫了一聲,卻被陸婉秋一把扯住,著丈夫眼神中的哀求之色,她銀牙一咬,抱著兒子,身影一閃就消失在院中。
陳慶欣慰的望了眼妻兒離去的方向,轉過身,口中喃喃道:「來吧,你們這群嗜血的雜碎。」
還沒逃出多遠,陸婉秋就聽到身後丈夫的慘叫聲,驚慌中左右打量,見牆角處有一口隱蔽的水井,連忙上前將懷裡的兒子放在井邊。
「乖兒子,不要害怕,你一定要牢記娘親的話,一會兒咬牙撐住,無論聽到外面有什麼響動,都不要出聲,要是等不到娘親來接你,一定要等到天亮安全了再出來。」
說罷,雙手捧住兒子的小臉,不住的親吻著他臉頰上流下的眼淚,片刻后,咬牙狠了下心,心中暗道不能再等了,自己的丈夫還在不遠處垂死掙扎著,用力掙脫他緊拽著自己的小手,在他驚惶無措的目光中,一把將他推入井中,轉過身時,她的雙目早已噙滿了淚水,心如刀割般疼痛著,強忍著不舍,顫抖著腳尖輕點,身影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