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讓你這廝多話
「這所謂的鮑准其人,倒是有些見識,看出這來頭...」
燕不凡遙遙看著,饒有興緻的點評了一句。
楚升望著場中形式,只見四人騰轉折殺頗為瀟洒,來去無蹤甚是巧妙,由是問道:「這陣法如何?」
想了想,他又好奇道:「與雀鳥鴛鴦陣相比如何?」
「怎可相提並論?」燕不凡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勞什子的四方地煞陣,不過是一個略有薄名的刺客搗鼓出惹人眼球的東西,其實如何能經得起推敲?而雀鳥鴛鴦陣...這陣法聽聞自戚家沒於刀匪之亂后便再無流傳,但我雖未曾親眼得見,卻也聽過些許傳聞。如這種軍中陣法,不要求軍卒能如我們這等江湖人士如何如何,只需要他們自身勇武,便可以相互遮掩,攻守相合,似群狼可噬虎,才真正稱得上一句極佳。」
「如此陣法,被你拿來同這擺不上檯面的東西比較,實在是...」
江湖各式陣法法門都有破陣之法,立陣之腳,看出法門便可破陣而出,觀出陣腳便可以顧全自身。
燕不凡一指一點,為楚升解構這所謂的四方地煞陣。
這陣法談不上有多麼高明,其威力也是排不上號,而最主要的還在於這陣型對成陣人手都有過高的要求,彼此必須身法相同,配合得當,一動一靜不得分離遲散。
所謂陣法,其實說一千道一萬,還不是因為單打獨鬥不夠看的,才想到這種方法合多人之力於一處,起到疊加相乘的效果。因此對立陣之人要求過於苛刻,反倒也就是落了下乘,真正那種上乘的陣法法門,卻最是對立陣之人沒有太高的要求。
那立陣的四刺都是在心中默念倒數,同時出手,同時歸位,且就算是遇有不敵也絕不拖延,而是盡量抽身,避免自己慢了拍子,自身便先裹足。是以論燕不凡所見,便是徑直道:「往往身在其中,反倒是迷惑在其中,但以你我在外,便可以輕鬆勘破。」
「你看那陣型當中,四刺藏於四方,又有左右二刺居於陣中,其實本該還有壓陣之人位於中央。但這會其人還在半遮著面,倒算是不去說他。真想去破陣,便需要去攻其所防,壓陣者、左右二刺都在陣中,為得是緣何,其實不過也是為了提防。對方越是提防嚴密,便越是需要從此處施為,他們對節奏要求極其嚴密,那就去打亂他們彼此節奏,」
「是以若是落於陣中,不要去防守,而是去進攻,盯准了一方去攻,格殺不得那便重傷,重傷不得那便去拖延。陣中雖有三刺防護,但不要去同他們纏鬥,被他們攜裹那便難了。舍了中央,只顧往四方去拼殺,只需這般這般,如此如此,這陣腳就徑直瓦解。」
楚升點頭表示明白,忽的卻聽到屋中傳來一聲桀桀冷笑,正是道:
「鮑准么,苟延殘喘的五毒教人物,好一個蠍毒手...」
「只是你這立場,卻是尷尬不尷尬?」那人言語戲謔道:「你那師尊綠蠍老人都入了我神教,偏偏你這親傳弟子卻固守著四散的五毒教。你這怕不是兩頭不是人?現今算是如何...跟著外人欺師滅祖來了?」
鮑准面色湧上紅潮,咬牙切齒,一邊應對著四方襲殺,招呼著眾人以他為中心點聚集,一邊低聲吼道:「我與其人,早已恩斷義絕!」
這話雖然戲謔,但其實還真就說在了點上。
所謂五毒手,其實就是那五毒主分別的親傳弟子,都是作為未來毒主培養的人物,是以這份師徒之間的情義往往都是極深的。
五毒教兩位毒主叛教,那蟾蜍手便隨自家師尊花背老蛤一同入了三基教,而綠袍蠍老膝下的蠍毒手鮑准偏偏就沒有。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兩位毒主做事也還真是決絕,一舉引外眾襲上五毒教總教壇,連五毒教主同守宮主藍衫檐龍、毒蜈主赤衣吳公俱皆身死。
這自然是仇怨深似海,雖然上任教主,老毒物古休與已經隱退,現今出山的蛇毒主司灤都未責怪他,甚至還委於重用。
可縱然如此,其他五毒教眾作何想法?天龍手、檐龍手兩位作何想法?
畢竟禍事是他師尊引來的,縱然所有人都知道不能怨在鮑準頭上,可那份心中的怨念,當真就能如此分明么?
我師尊因你師尊而死,這該有如何說法?真就不會因恨烏,而及屋?
是以,鮑準的處境可想而知,雖然有古休與司灤憑藉威名壓下,但他平日里聽到的風言風語,人前人後受到的指指點點自是不少。
更且是,他往日和天龍手、檐龍手、青蛇手、蟾蜍手之間,關係都是親如一家。現在剩下的三人裡面便有兩人仇視他,這份疏離感往往才最是傷人的。
是以,其人也完全沒有說錯,他的確是如那鑽進了風箱的老鼠,真真是兩頭受氣。
「如若不然,便考慮考慮吧,你也是江湖好手,不如也隨你師尊一同,入了我神教,日後自有大好前程!」那人呵呵一笑,拉攏道:「正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那師尊目光何其精準,他都擇良木而息,你這徒弟總不成是一塊死木頭吧?非要跟著已經被打斷了筋骨,覆滅了教壇的五毒教一起往地獄去?」
鮑准雙眼發紅,渾身都在發抖,低頭沉默不語。
陳右此刻已經同眾同伴一起聚在了鮑准身側,聞言只覺得心中一緊,本能的將視線投向鮑准,喉間乾澀道:「鮑兄...你...」
「休要多言!」鮑准咬牙發狂道:「我在教中甚好,不勞你操心了...」
「呵呵,我這一廂好意,你不受便也就算了。你那處境,正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我也不再多言。」
「只是你不識抬舉,那便別怪我不給你那師尊面子了!」
話音一落,正有一股炙熱殺意從屋宅中傳來,旋即只聽得一聲悶響,繼而地面如蛛網般崩裂開來,屋門俱是碎裂,似有一道黑影剎那間閃過,烈烈風起,罡風勁氣撲面直指。
「鐺...」
一劍如影掠來,鮑准早已提起腰間蠍尾勾應對,只是揮起的武器卻連這人衣襟都未曾沾到,腹間已出現一道長長劍痕,鮮血頓時迸濺一片。
「好快...」他心中一沉,咬牙戒備左右,可那黑影來的也快去的也快,殺意起的驟然逝去無蹤,方才一切竟然好似只是幻覺一樣。
「起陣!」
忽的,正有一道瓮聲瓮氣的叫聲傳來,還未等鮑准反應之時,陣腳的四方刺客身形一騰,折轉殺來。
鮑准本也已經看出了陣腳,是以才叫眾人聚在一處,對手畢竟是刺客,乘亂摸魚最是刺客的最愛。
他們此刻聚在一起,彼此後背相抵,眼便可觀四方,因而才略略止住了傷亡。
這會兒陣型再動,鮑准心中不免驚慌,他們自然是不會做些無意義的事情。
如此說來...
他目光忽的落在了腳下,面上驚駭之色驟起,方要開口叫出聲,卻有一聲驚雷自外處傳來。
那是一道凌冽劍光,如電芒霹靂,如驚雷轟鳴。
「本來一條藏頭露尾的老鼠,偏偏多話,嘴碎個不停,聽得老子耳朵都起了繭子。」
「...都離開,由我一劍劈死這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