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最傷心處是無聲淚
白茫茫的世界中，白色的雪魂從雪地中站起起來。
圍困著燧仲的一共有十三頭雪魂。
和雪魂的交手，燧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而就在上一次，足足犧牲了三十名弟兄才得以逃脫。
剛剛逃脫之後，雪地中又湧現出一群雪狼。
雪狼的實力並不強，但剛剛和雪魂戰鬥結束，包括燧仲在內的每個人都無比虛弱。
戰鬥還是結束了，代價是又丟了幾條鮮活的生命！
所以當再次遇見雪魂的時候，燧仲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最壞的打算就是，他獨自一人為隊伍的逃離爭取時間！
燧仲率先動了起來。
面對這樣的怪物，他的遠程術法最多只能起到牽制的作用。
最靠譜的方式也是最危險的方式——近身搏鬥！
此時的燧仲，無疑是最強大的時期。
在墨痕軒離開的這十年間，墨痕軒之前傳授的那些術法他早已修鍊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此外，他還結合著自身的感悟，創造出了不同的幾種術法。
除了少部分遠程術法之外，更多的卻是「力」法。
比如此刻，用靈氣刺激著渾身的經脈，從而爆發出更快的速度和更強的力量。
正如此時的他，力量和速度都比平時快了數倍，也算能勉強跟的上對方的出手速度了。
當然，這種強大的代價也是巨大的。
在這種狀態之下，他只能維持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丹田枯竭，血氣退散。
最終只能任其魚肉！
不過，這不就是已經打算好了的么？
燧仲咆哮著，奔跑著……
轟隆！
那雙鐵拳，每一擊都能引發浩大聲勢。
雪魂揮動著粗壯的手臂，前端凸起的圓球從手臂上脫落下來，隨後猛地朝著燧仲砸去。
這看似小孩過家家玩的雪仗，威力卻大得驚人。
雪魂扔出的雪球，每一顆都十分凝練，且速度極快。
當某一樣東西的速度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就算是再微小、再輕柔的事物都會產生質變。
更別說這種凝練如石的雪球了。
砰砰砰！
雪地中飛馳著雪球，十三頭雪魂無差別地攻擊著燧仲。
被靈氣刺激的經脈在此時起到了作用，燧仲雖不能完全躲避雪球的攻擊，但一兩顆還能承受得住！
得到空檔，燧仲繞到一頭雪魂的身後，短暫蓄力之後，轟然一聲轟出一拳。
聲浪再響……
面前的雪魂被攔腰轟斷。
可即便如此，那依然站立的上半身很快就又出現了新的身軀！
找不到擊殺的辦法！
戰鬥，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
閃轉騰挪的燧仲時不時瞅准機會轟出一拳，每一拳的威力能轟碎雪魂的身軀。
無濟於事……
戰鬥，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快就轉變了風向。
燧仲的步伐不再迅捷，他的拳頭不再有力。
漫天飛舞著的雪球砸中了他浴血的身軀。
巨大的力道帶著他飛了起來，嘭的落地之後，更多的雪球將他徹底掩蓋。
雪球還在繼續飛馳。
十三頭雪魂的身軀隨著雪球的砸出，慢慢消減下去。
不多時，雪地中原本高兩丈的雪魂只有一尺多高。
隨著最後一顆雪球扔出，十三頭雪魂的身軀，如同細沙般散落。
雪魂身軀消散之後，十三道白色光點從它們身上竄出，而後立馬匯聚到掩埋燧仲的那個巨型雪堆。
呼……
當最後一縷勁風吹過，蒼茫世界重新歸於平靜。
白茫茫的世界里，原先那些錯亂的腳步和打鬥造成的恐怖大坑，也都恢復如常。
天地間好似一切都變得安寧了下來。
就在這一片安寧之中，那處巨大的雪堆中卻在發生著聚變！
雪堆之中，燧仲的意識越來越薄弱。
渾身上下從火辣辣的疼到麻木，再到更加難以忍受的疼痛。
而在體內，十三道白色光點正在裡邊橫衝直撞。
其中一個光點觸及到了丹田，沒有絲毫的遲疑，光點綻放，丹田中心那團靈氣本源瞬間被光點吞噬。
而後是五臟、六腑。
最後的一道光點，至經脈而上，躍居靈台。
白光熠熠，清明的靈台之上，立刻被白光籠罩。
雪堆之中的燧仲，就在這白光佔據靈台的瞬間，爆發出一聲滔天的吼叫。
渾身上下的血管，再度炸開，本能支撐起殘破不堪的身軀。
靈台之中，最後的一抹清明亮得可怕。
所有的意志都集中於此，和那白光爭奪著最後的領地。
白光輕輕晃動，隨後繼續綻放光芒。
靈台之中那最後的清明，就在這白光之下，慢慢暗淡下來。
所有的記憶點點消散……
或快樂，或悲傷，或豪邁，或婉約……
世界越來越黑，世界越來越小。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世界中央……
那人影衣袂飄動，嘴角含笑。
「墨老弟……墨……師尊……」
……
雪地中，塊塊雪球緩緩滾動，最終將燧仲的腦袋全部覆蓋。
大地輕顫，雪地中一慢慢爬出一道身影。
一道八丈余高的人形身影……
「雪……魂……」
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從它的口中發出。
……
王醫等人在另一個山頭望著那道高大的身影。
良久，王醫轉過頭來，輕輕地道：
「走吧！走吧！」
往前才走了幾步，他只感覺喉嚨堵得厲害，很快，眼淚也不爭氣地滴落下來……
……
新曆，正月初六。
天氣很不好，昨夜的風格外凌冽，雪下得也格外地大。
家家戶戶都關上了門，圍坐在火爐前取暖。
大街上空無一人，天空也跟著陰沉起來。
呼嘯的風從遠處吹來，縱使修為傍身，墨痕軒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涼意。
這涼意並非是寒風造成，更像是由內向外擴散。
一對葇荑將一件大氅披在他的身上，絲絲溫暖從大氅中傳向周身。
「你怎麼來了？」
「墨仙長有心事？」
墨痕軒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只聽他緩緩地道：「我告訴你啊，其實我多想沒心沒肺地度過每一天，你信么？」
姬曉靈捂嘴輕笑，道：「我信！」
「總會有這一天的！」
墨痕軒也笑了起來，道：「對，這一天總會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