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下山
蕭國南部是綿延四百餘里的金烏山脈,金烏山脈多奇山險峰,山間氣候多變,人跡罕至。
雷鳴山是金烏山脈中最高的山,處於金烏山毛的最深處,
歐陽凱自小在雷鳴山跟隨師父長大,他不知道自己的雙親是誰,據師父所說,他是從河裡撈上來的,
他剛被撈起來時,尚未睜眼,包裹的衣物里有一塊獸狀玉佩和一塊刻有「凱」字的平安鎖,歐陽凱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至於他原來的姓氏,師父說不知道,他更是無從得知,至於為什麼叫歐陽凱,那是因為師父姓歐陽,叫歐陽青,所以他也跟著師父姓歐陽。
從小師父歐陽青就教他識字習武,白天練武,晚上識字,師父說要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他,
所以歐陽凱自小接受的就是最嚴苛的訓練,不能有一絲懈怠,一旦有一點放鬆,輕則不能吃飯,重則傷筋動骨。
從六歲起,後山就是歐陽凱的練武場,裡面的野獸便是他的陪練,常常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被師父扔進後山,半個月內不許離開後山,吃的住的都要自己解決。
其實吃的住的倒不是什麼問題,問題是能不能保住性命,因為整個金烏山脈都人跡罕至,裡面的野獸領地意識特彆強,對於一個入侵自己領地的人,不咬你咬誰。
在後山時一睜眼便看到野獸的鼻子,這是歐陽凱的家常便飯,剛開始的時候可是每次都把歐陽凱嚇個半死。
他也不是沒試過剛醒來就跑出後山回到家裡,但自從被師父打斷腿之後就再也沒敢嘗試了。
隨著對武藝領悟的越來越深刻,歐陽凱被放的位置逐漸接近後山的最深處,面臨的挑戰也越來越多,面對的情況也越來越兇險,
猛獸的攻擊一天能遇上個十來回,中毒啥的都見怪不怪了,甚至好幾次差點就葬身後山之中,
但有危險就有機遇,往往在歐陽凱絕望之時,總會有意外的轉折讓他轉危為安。
再到後來,歐陽凱就成功的站在了雷鳴山後山食物鏈的頂端,後山的野獸已經開始慢慢地不敢靠近歐陽凱了。
打敗了野獸,歐陽凱有些膨脹,提出要與師父歐陽青過招,最後往往悲哀的發現,即使每次都拼盡全力,結果無一例外,歐陽凱都被師父揍得體無完膚。
歐陽凱的武藝就在這般接近受虐的環境下飛速增長,
也正是在後山歷練的這段經驗造就了歐陽凱獨立,堅毅,不放棄的品格。
歐陽青到底有多厲害歐陽凱不知道,但是歐陽凱與師父交手的時候從來沒有傷到過師父,不是他留手,而是真的打不過,歐陽青放水了都能把歐陽凱揍得鼻青臉腫的那種。
春去秋來,在與歐陽青,距離歐陽凱被撈上來已經過去了十五年。
一天晚上,師父捂著胸口從院子外踉踉蹌蹌地走進屋子裡,嘴角還掛著血絲,顯然受傷不輕。
聽到聲響的歐陽凱從書房裡出來,看到奄奄一息的師父,臉色頓便,連忙上前把師父扶到床上躺著,正轉身準備下山去請郎中,手卻被師父拉住,聽見師父說道:
「凱兒,你聽著,咳……為師已經不行了,你,你無需為我報仇,咳……房樑上……房樑上那把青虹劍,是……是為師能給你的……最後……最後一樣東西了……咳咳……另外,你的……你的身世不凡,盡量……不要讓別人……看到你的玉佩,我……死後,你就…….下山去吧,雷鳴山只會……束縛你……」
說完,又是一口濃血吐了出來。
「師父,您不會死的,您是在騙我對不對,您武功那麼厲害,怎麼會怕這點傷呢,我馬上去叫郎中,您等著。」歐陽凱哭喊著,說完便要掰開師父那扯住自己的手,還想著去請郎中。
「一一,當初……是我對不起你,我先走了……」沒等歐陽凱掰開師父的手,師父說完這句話后就咽氣了。
「師父~~~」歐陽凱聲嘶力竭的聲音響徹雷鳴山。
蕭國西部,一名黑衣男子嘴角流著血闖進了一間房子,
房中站著著一名身披斗篷、頭戴面具的人看著他,語氣冷漠道:「任務完成了嗎?」
「完……完成……」話沒說完,就口吐黑血,倒地而亡。
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黑衣男子,面具人嘆了口氣,「可惜了,劍聖!」
說完,走出房子,關上門,轉身離去。
歐陽凱把師父葬在了雷鳴山北邊的一塊大石頭旁邊,師父生前時常坐在這個打石頭上面向北方吹簫,有時也不吹簫,只是坐在石頭上發獃。
他知道,那是師父想師娘了,師父說過沒能抓住師娘的手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歐陽凱是有師娘的,只不過他從來沒見過,他對師娘的認識都是從師父口中得知的,
以前聽師父說,師娘是他年輕時闖蕩江湖在雲州城外桃樹林里認識的,
兩人後來私底下成親了,沒有媒妁之言更沒有父母之命,這是不能被世人所接受的。
所以後來師娘的家族找來了,師父那時候沒能留住師娘,兩人就此分離,而且一離就是三十餘載。後來師娘還是離了家,進了百花谷,成了百花谷的弟子。
三年後
雷鳴山北面,歐陽青的墳前,已經十八歲的歐陽凱跪在地上,朝墳墓扣了三個頭,倒上一碗酒,「師父,感謝您的悉心教導,徒兒該下山去了,日後再來雷鳴山找師父喝酒。」
說完,又在墳前倒了一碗酒,隨後提起青虹劍和行李轉身離去。
這三年,歐陽凱就住在歐陽青墓的旁邊自己搭的一間屋子裡,依舊每日白天鑽研武道,夜晚學習經文。
師父的離去似乎是他的某種機遇,他明白以前師父跟他講的「腳踏實地,方能頂天立地」是什麼意思了。
日復一日的研習武道,歐陽凱已經對師父所授的招式做到了真正的融會貫通,對心法的領悟體會也能真正的得其精華,對心境的磨礪絕對不輸以前十幾年的磨礪,
如果師父還在,他有信心能在師父手下走個百來招,相信師父也會很欣慰吧。
只是最後這半年他似乎遇到了瓶頸,絲毫長進都沒有,這也是他要下山的原因之一,他當然要去尋求機遇突破。
機遇並不是想來就來的,所以歐陽凱決定先去找自己的師娘,師娘畢竟是師父生前最大的遺憾,他有必要去百花谷見一見,了卻師父多年未了的心愿。
見了師娘,他就要去給師父報仇了,他不能讓害死師父的兇手繼續在人間逍遙快活。
剛到雷鳴山半山腰位置,一頭白虎擋住了歐陽凱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