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美好背後的殘酷

獨孤言默趕來之時就看到步搖抱著瑤琴呆站在懸崖邊，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

環視一周，只是地上留有很多血跡，卻沒有看到甘禹的身影，於是問道：「你沒事吧。甘禹人呢？」

步搖轉頭看向他，似笑非笑的扯開了一個微笑：「死了。」獨孤言默有些震驚，說道：「你，真的，殺了他？」

步搖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向他走來。接著毫無感情的越過他向身後走去。「他人就在海底的礁石里，若是獨孤閣主信不過，可以親自下去看看。」

獨孤言默站在崖邊看了許久，也緩緩離去。取得勝利的眾人都很是高興。

一來嗜血島得以除去，解決了一大禍事，為各派慘死的弟子們都報了仇。二來，各派之間的恩怨也能得以解開。

人群中一人開口說道：「我提議，不如大家一起舉行一個慶功宴如何？」

他的建議得到眾人的附和，這麼久壓抑的情緒的確需要一個好的發泄。而這無疑是一個最好的時機。

秦曉開口說道：「可是，我們到哪裡舉行呢？總不能在這裡吧。」這話一出，眾人紛紛想要把其他人拉到自家場地。

「去我們那吧。」

「還是我那裡畢竟寬敞。」南宮白走進人群中，開口說道：「不如就定在荊州玉華宮如何？一來距離近，二來也可以讓玉盟主一起高興一番。」

眾人都符合發點點頭，畢竟如此消耗也需要儘快休息一番，補充體力。「就是不知獨孤閣主可歡迎我們？」

一直靠在柱子上出神的獨孤言默被這麼一聲喊了回來。輕咳幾聲，平淡的說道：「只要各位掌門不嫌棄。」

「獨孤閣主說笑了，怎麼會嫌棄。」

「就是，就是。」人群中升起一片歡樂祥和的氛圍。

「對了，你們可曾看見步搖姑娘？」突然，有人開口問道。眾人聽到他的話都四處看了看，紛紛搖頭。

這時，從外面趕來的玉秋水開口說道：「步搖她擔心赤月教的情況，所以，這會已經趕回宣州了。」

那人嘆息一聲：「原本想與她道歉一番，卻還是沒有機會。」

「我們也是如此。」眾人接著說道，「此次破嗜血島，他們赤月教功不可沒。這慶功宴怎麼都不能缺席啊。」

「可是，就怕她不會原諒我等，畢竟花閣主的事情我們都有責任。」

南宮白輕輕說道：「各位不要擔心，我相信步搖不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至於慶功宴。」

「我去請她。」獨孤言默開口說到。眾人臉上多少都有了些欣喜，說道：「如此，就有勞獨孤閣主了。」

獨孤言默輕輕點頭，但他心裡也不確定。步搖會不會答應。

步搖帶著人從嗜血島趕回來之時，侍女們已經清理好了現場，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看見躺在貴妃椅上的赤言，步搖不由愣住。月白色文竹的裡衣，暗紅色織錦外袍，上用銀線綉著仙鶴飛舞。

就連一貫肆意的長發都用紅色的髮帶好好的束了起來。

在步搖印象當中赤言這麼正式的打扮只有在柳琴漪的生辰上見過，不知今日又是為何如此裝扮。「柳姐姐。」

想到這裡，步搖用力握緊拳頭用指甲掐了掐自己，把自己帶回現實。「妖孽。」她輕輕開口喊著眼前的人。椅子上的人動了動，慢慢直起身子。

看見是她，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小步搖，你們回來了呀。有沒有把他們都揍得落花流水。」

赤言還是一如既往的語氣，但不知為何，在步搖看來卻有點悲傷。

步搖不想讓他擔心還是打起精神對他笑道：「當然了，打得他們落花流水，無處可逃。不過可惜你沒看到。」說完還故作遺憾的嘆了口氣。

午後，步搖帶著赤言在後院曬太陽。許是午後的陽光太過溫暖，又或許是午飯吃的太飽，赤言沒一會就靠在步搖腿上睡著了。

「護法。」無風追影從外堂走進來，步搖回頭指了指赤言對著他們做了個噓的姿勢。兩人對視一眼，輕輕退了出去。

步搖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睡熟的人，不禁露出了笑容：「也許，一直這樣也不錯。」

她伸手替他捋捋散落額頭的髮絲，轉眼卻發現赤言正在看著自己。

好像被發現了什麼壞事一般，步搖有些尷尬。輕聲說道：「怎麼，我弄醒你了？」

赤言搖搖頭，恢復他一貫的風格，戲謔的說道：「這倒沒有。只是如此大好時光，只用來睡覺豈不浪費？」

步搖有些警惕的看著他，說道：「那，你想怎麼樣？」赤言輕笑，起身在一旁的貴妃椅上坐下。轉頭看著她，說道：「當然是看美女了。」

步搖翻了個白銀，低聲呵斥道：「又戲弄人。」赤言無奈說道：「我說的可是實話。」步搖自知他本性如此，也沒有過多糾結。

片刻，輕聲說道：「妖孽，你今天怎麼穿成這樣？」赤言一手支著腦袋笑意盈盈地看著她：「不好看嗎？」

步搖點點頭，把手中剝好的柑橘遞到他面前：「好看，這麼正經的打扮起來，還挺人模狗樣的。」

咳咳，赤言咳嗽了幾聲：「我的小步搖，你都是這麼夸人的嗎。」步搖眨眨眼，一臉認真的說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赤言扶額，欲哭無淚。自己種下的瓜，咬牙也得自己吃完。突然，似乎想到什麼一般，赤言輕聲說道：「小步搖，我想吃橘子。」

步搖哦了一聲，從手邊拿了一個圓滾滾的橘子遞給他。可是，赤言卻遲遲沒有伸手。步搖有些奇怪，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只見赤言對著她張大了嘴巴：「啊。」步搖有些疑惑，問道：「幹嘛？」赤言有些無奈，解釋道：「照顧病人的最基本，當然就是餵食了。」

步搖輕輕挑眉：「這可是你說的，別反悔。」說著起身把整個橘子都塞進他嘴裡。

赤言有些難受，但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只能細碎的發出幾聲嗚嗚。

就在這時，追影從門外走來，說道：「步搖，有人送來拜帖。」步搖回頭看著追影手裡紅燦燦的帖子有些疑惑。

這種時候，會有誰來找她？該不會又是那些所謂的正派。想了想說道：「那群人無聊得很，不見。」

「這。」追影有點為難的站在那裡。赤言趁機把嘴裡的橘子拿了出來，用手揉揉有些痛感的嘴巴。

看著追影那般欲言又止的模樣，瞬間明白了過了。於是輕聲開口說道：「小步搖，我餓了。」

步搖轉頭無奈的看著他，問道：「大爺想吃什麼，小的去拿給您？」

赤言手指輕輕敲著青色的茶杯，思索了一會，笑著說道：「你做的，什麼都可以。」步搖有些不滿的說道：「你還真是會使喚人。大爺您稍等。」

說完起身走向外堂，追影跟在她身後也走了出去。

赤言看著兩人的背影，舉起手中茶杯輕輕把玩，自言自語到：「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像是說給別人聽又像是對自己說。

步搖剛走到外堂就看到一人站在門口，望著遠處的飛鳥出了神。

一襲黑衣一如當年，只是腰間突兀的掛著一個白玉做的玉佩。讓步搖不由得別開眼，越是美好的回憶如今就越諷刺。

接著朗聲說道：「不知獨孤閣主今日來訪所為何事？」獨孤言默聞聲，有些高興的回頭。但步搖眼中的漠然讓他有點恍惚。

「今日唐突到訪只是嗜血島一戰，赤月教功不可沒。所以各大門派掌門聯合設宴想親自答謝護法。也想向當日花閣主一事表示歉意。」

步搖冷笑一聲，悠悠說道：「我教只講恩仇，不講道義，各位掌門的盛邀我受不起。

至於道歉，冤有頭債有主，想道歉不如集體到地下親自找我母親道歉，如何？」獨孤言默看著她如此冷漠的隔絕，輕聲喊道：「阿瑤。」

步搖冷冷的開口說道：「魔教妖人擔不起獨孤閣主這一聲。若是獨孤閣主沒什麼事步搖就先失陪了，恕不遠送！」說著轉身向前走去。

在她轉身那一刻，獨孤言默抓住她的手。低聲說道：「阿瑤，你還在恨我嗎？」

「殺親之仇，歷歷在目，不敢忘卻！」獨孤言默恍然鬆開手，垂下眼眸：「是在下唐突了，花護法，在下告辭。」

步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不送。」欻欻欻，聽著身後腳步聲越走越遠，步搖慢慢鬆了口氣。拚命眨眼睛。片刻向前走去。

等步搖再次回來時已經過了許久。赤言躺在那裡抱怨道：「小步搖，你速度很慢哦。」

步搖調整心情，笑著說道：「廚房沒有材料了，耽擱了點時間。」說著把食盒放到桌子上。一盤綠豆糕，一盤桂花糕，還有一盤杏仁酥。

「啊。」赤言張嘴要她伺候，步搖笑笑說道：「就知道佔便宜。」嘴上這麼說著，還是捻了一塊糕點餵給他。「嗯，小步搖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赤言一臉滿足的說道。步搖輕笑，又拿起一塊桂花糕餵給他，說道：「來，你最愛吃的桂花糕。」

聽到桂花糕，赤言不由得愣了一下，接著張開嘴。猶豫許久，赤言開口問道：「小步搖，今日你們去嗜血島之時，可曾看見鬾。」

步搖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聲說道：「倒是沒有注意。聽夜影他們說，嗜血島內部發生內訌。嗜血島八使最後只剩兩名。其餘眾人都不知去向。」

赤言聽完瞬間鬆了口氣。步搖有些疑惑，問道：「這麼說，他真的是赤月教教主？」赤言笑笑：「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頓了頓，赤言說道：「如果，他有一天來了。小步搖，你可不可以接受他。」

步搖看著他，說道：「他跟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我是不介意。不過，教主大人，你自己決定就好了。問我幹什麼。」

赤言有些愣住，隨即又輕笑起來，說道：「我這個教主只是挂名，早晚都是你來做。」步搖笑笑：「那我，這算的謀權篡位嗎？」

赤言輕笑，「我倒是希望這樣。我就能輕輕鬆鬆頤養天年。」步搖用手指戳向他的額頭：「想得美，等你傷好了。我就不替你管這些破事了。」

赤言聽著她的這番話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就在這時，無風從門外走來，臉上還帶了些許喜色：「護法，步搖！好消息。」

赤言輕輕挑眉，說道：「好消息？難道說追影決定嫁予你了。」無風面上一紅，輕咳幾聲，說道：「是紫蘇姑娘，找到了！」

叮的一聲，步搖手中杯子落了下來，「你說什麼！」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他身後緩緩走來。還是那個模樣，還是那個人。

就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說話。步搖猛地撲到她身上，緊緊抱住她：「紫蘇，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我以為就要找不到你了！」

紫蘇被她巨力一推，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別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步搖輕輕點頭，淚水，還是不住的留下。赤言見她如此激動，有些無奈的說道：「無風，去給紫蘇姑娘準備房間，讓她好好休息。」

聽到他的話，步搖猛地驚醒，拉著紫蘇問道：「紫蘇，你的身體，還好吧。」想起上次那般脆弱的模樣，她就很是心疼。

紫蘇輕輕點頭說道：「別擔心，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赤言說道：「小步搖，紫蘇姑娘一路勞累。還是先讓她休息一晚。剩下的事情，以後多的是時間。」

步搖恍然大悟，連忙說道：「我真的笨，紫蘇我帶你去房間。」紫蘇輕輕點頭，順從的跟她她身後走去。

猶豫再三，紫蘇還是開了口：「步搖，你知不知道，甘宇。他，怎麼樣了。」

聽到她的話，步搖眼中閃過一絲慌張，片刻低聲說道：「當時太過混亂，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不過，可能凶多吉少。」

紫蘇聽完有些呆住，片刻說道：「那樣也好。」步搖有些不忍心，說道：「紫蘇，別想太多，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紫蘇輕輕點頭，送她離開。吱嘍一聲，房門被關上，接著屋內的燈火也暗了下來。唉，步搖輕嘆一聲，緩緩離去。

甘禹等人就地伏誅，嗜血島被滅。南宮山莊的老莊主南宮式的身體也慢慢恢復過來。整個武林一派祥和，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然而，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