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小冰河時期來了(二)

第一百五十八章小冰河時期來了(二)

註:這場瘟疫並非作者杜撰。的確是十七世紀初華夏歷史上真實發生過的,而且爆發的地點就是開封,江南首先是在吳縣,當時這場瘟疫導致了北方很多地方十室九空,接下來又是山西,陝西等西北大部分地方連續多年的乾旱,簡直是雪上加霜,因此才爆發了以」八大王」為首的農民起義,天下大亂。

本書中很多的重大歷史事件,包括歐洲的部分,還是遵循著與歷史盡量吻合的原則。不過,因為本書中的時空有了穿越者,結局有所不同而已。

……

李傑讓所有的醫生一起去,沒想到除了本醫院的醫生,其他邀請來的幾個藥鋪坐堂醫生竟然沒有幾個人挪動腳步的。

「看來這病會人人相傳啊……」在座的醫師竊竊私語。

「李院長,經過剛才的討論,在下的見解也已全盤托出,再去方府診治也實無必要,老朽也先行告辭了。」一個老中醫拱手告辭,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院長,在下才疏學淺,還是不去看了罷,在下還有點瑣事,先行告辭……」有人起身告辭。

「在下才疏學淺,對此病竟渾然無知,實在慚愧,慚愧之極啊,告辭告辭……」

「老朽今日一個上午都在坐診,實在是周身倦怠,人老了,真是不中用嘍,再去方府,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容老朽也告辭了。」

「哎哎……「李傑伸手攔阻,神色焦急的說道,」諸位可都是吳縣名醫大家,國難當頭之時,怎麼都走了呢……哎……」

可這些個所謂的名醫根本就沒有人聽他的,一個個頭也不回的往外走。瞬間,剛才還人氣鼎沸的一個廳堂頓時走得乾乾淨淨,除了本醫院的具體位坐診醫生,就只剩下瞠目結舌的吳大維和滿臉脹得通紅的李傑。

李傑氣得渾身發抖,憤怒的說道:「這些個藥鋪的老闆和坐堂醫生,一點醫德都不講,難道忘記了濟世救民的祖訓嗎?一個個都掉到錢眼裡去了,平日里故意給老百姓多開藥,開貴葯……真正有事情了,卻一個個成了縮頭烏龜,我要向朝廷上書,要取締這些私人的藥鋪,真是豈有此理!」

吳大維眉頭緊蹙,提醒李傑說道:「郡邑,要跟縣衙打個招呼,如果真的是疫情來了,恐怕這幫傢伙還會趁機哄抬葯價,必須實行市場管控……」李傑神情凝重的點點頭,然後叫住正準備去縣衙告警的醫生,又吩咐了一番。等他忙完,吳大維又主動說:「群邑,要不,我陪你去方府診治?」

「也好,也好,「李傑感激的點點頭,又嘆了一口氣,指指那些人的背影,說」唉,你看看他們。」

「算了!正事要緊。」吳大維擺了擺手,心情沉重地寬慰說,「李兄,人都惜命,這也難怪。再說這疾病兇險,能否治癒無一絲把握,他們一來是怕毀了自己的名聲,二來也怕染到疫病,於是推脫,實乃趨吉避凶的人之常情……」

兩人說著,很快來到方府。這個時候方府內已經哭聲一片,只見卧房之中,方老爺直挺挺的橫在床榻之上,方老太太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令人不勝唏噓。老太太一看李傑進門,就像抱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嘶聲力竭的哭求:「李院長啊,我的兒子就這樣沒了,可是我那孫兒孫媳也一病不起,你大慈大悲,趕緊救救命吧……」

「老人家,你放心,我一定竭力而為之!」李傑一邊安慰老太太,一邊朝後說,「吳師兄,你快和我一起去看看。」

「老天爺啊……我們方家從不做欺天罔地之事啊,為什麼會遭如此大難……」方府老夫人在身後大哭,兩個人趕緊帶好口罩,帶上手套,跟著方家人走了進去。

「方少爺,你醒醒,你醒醒……」

「李兄,還能喚得醒嗎?」

「昏昏然,已經不省人事。」

「師兄,你來切切脈。」李大夫說。

「脈象細數。我撬開他口舌看看。」吳大維切了一下病人的脈,又拿起一塊小小的竹片,輕輕撬開了病人的口唇,一看大驚,「李兄,你來看,口舌無精,舌上無苔。這是燥熱到了極點之像。」

「師兄,可力挽狂瀾否?」李傑焦急的問。

「病入膏肓,恐不能救矣……」吳大維輕聲說。

「唉……」李傑緊鎖雙眉,搖頭嘆息。

「我們趕緊去看看新發病的方家孫少奶奶。」吳大維道。

「好好。」

「你們孫少奶奶在哪裡?趕快領我們去診治!」

「在裡面的卧房,請跟我來。」

一個老婦人說罷,在前頭一路小跑引路。兩人跟隨傭人三轉兩轉,便來到裡面的卧房。只見一個年輕的婦人在床榻之上,在丫鬟的伺候下正努力坐起身來喝水。

「孫少奶奶,這是來看病的兩位大夫。」丫鬟說。

「好好,兩位大夫,請救我……」孫少奶奶說著使勁坐起來,看來她的神志尚且清楚。

「好好,躺著便可。我來切切脈。」吳大維說著,站在她身邊輕輕托住她的手腕。

「如何?」李傑問。

「沉、細、遲。」吳大維答道,又吩咐道,「少奶奶舌苔看看。」

病人伸出了舌頭。

「白苔,如積粉。」兩人說著對視一眼,吳大維又問,「頭痛否?」

「痛……」病人答。

「吳師兄,可救否?」李大夫一臉焦慮。

「李兄,那方老爺發病初期是否如此?」

「類同。」

「李兄用傷寒法治之,不效?」吳大維問。

「正是。」吳大維手捏鬍鬚,沉思片刻道:「小弟愚見,瘟疫熱毒內侵入里,導致頭痛、苔白厚膩如積粉,一派穢濁之候,應當用辟穢化濁、祛濕達邪之法。」

「好好,事不宜遲,那就按賢弟之法開方施治,我讓人速速抓藥煎煮!」

就在這個時候,從前院傳來一陣哭聲。方家少爺也死了,方家老夫人暈厥在地。自方家父子接連病亡之後,方府又陸續死了幾個僕人。雖然縣衙做了一定的預防工作,吳大維連磺胺、和治鼠疫的鏈黴素都用上了,(注,雖然研究了很多年,但青霉素還沒有培養成功),但依然沒什麼效果,眾人束手無策。

更加糟糕的是情況越來越惡化。之後吳縣的疫病就像是被惡靈操控一樣,還是無法控制的蔓延起來。不到半月,城內的幾家棺材鋪日夜趕工都來不及,勉強支撐了幾天後,連做棺材的木料都用光了,只能從外地訂購,從水路緊急運來。棺材鋪乘機發死人財,哄抬棺材的價格,最高甚至賣到五千龍元一個棺材,但依然供不應求。

小門小戶的人家根本就買不起這樣的高價棺材,只能用個被單或者席子裹了屍首,抬到城外挖個坑埋掉。剛開始的時候,那些民間藥鋪的醫生雖然收高價,但還有人願意去診治病人,只是,用傷寒法治療如同負薪投火,幾乎是治一個死兩個。為什麼會死兩個呢?一個是病人,另外一個是被傳染的醫生。這樣一來,哪個醫生也不敢再去治療病人。

很多有錢的富裕人家開始收拾細軟舉家去外地躲避疫病,沒有錢的人家只能關門閉戶躲在家裡。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隨著人員的快速流動,疫病更是不可控制在江南各地流行起來。江南隨處都是因為疫病而死的災民,在長江支流進入吳縣的入口處,被偷偷丟棄的腐爛屍體發出惡臭,熏得整個吳縣城的人都翻腸倒胃。

在吳縣縣衙主持下,只好由官府出面花錢雇苦力和寺廟的僧人進行清理。在這緊急的情況下,朝廷也派出了醫療隊前往各個災區,無奈整個江南地區受災的地方很多,朝廷的醫生也捉襟見肘,面對這種情況,朝廷不得已在江南各地開始實行了軍管,火車、輪船和汽車停運,道路封鎖,限制人員的流動。一時間整個江南變得風聲鶴唳,人心惶惶,各種流言蜚語瘋傳,刑事犯罪的案件也急劇飆升。

唯一的一個好消息是,九品醫官吳大維的方子證明在發病初期很有效果,因為正是因為他開的葯,才救了方府少奶奶一命。在連續救治了十幾個人以後,李傑立刻通過電報報告表給了朝廷。衛生部長李時珍得到消息后,親自做了試驗,證實了效果以後,立刻下令在全國推廣吳大維的方子,疫情才得到了稍微的好轉。

不過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令人氣憤的是,其中的幾味葯如檳榔和甘草,這些往日價格很低的藥材被那些無良藥商哄抬物價,價格一下子暴漲了五百多倍,而且還是有價無市。天啟皇帝得到這個消息后,勃然大怒,立刻下令錦衣衛介入此事。派出錦衣衛查抄所有哄抬物價、囤積居奇的不法商人,非常時候他果斷的採取了非常的手段。一時間人頭滾滾,這才打掉了這股歪風。天啟皇帝也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現了他鐵血的手腕。

不過吳大維的藥方僅僅是對初期患病的人有效果,稍微嚴重或者遲緩了些的病人還是沒有辦法救治,死亡的人數繼續增加。因此,全國各地人心惶惶,很多人死亡之前會大口吐血,但是也有的人並不吐血,只是脖子和腋下會起疙瘩,因此,老百姓分別叫這兩種疾病「疙瘩病」和「吐血瘟」。

以李時珍為首的太醫院也焦頭爛額,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吳大維發來電報,他認為現在最主要的任務還是查找病源。目前還沒有查到病源,疫病是怎麼開始的,現在只知道是疫情是從河南首先開始爆發的,但究竟是怎樣傳播開來的,傳染的方式有哪些,朝廷到目前為止還是一無所知。必須向疫區派遣專業的防疫人員,查找病源。

李時珍非常認可,於是從太醫院抽調精幹的人員組成調查組。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吳大維接到了朝廷的命令,朝廷命令他北上河南查找病源。吳大維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準備行裝跟隨前來協助他的太醫院官員一同上路。

……

天啟三年,陰曆九月,吳宅。

「路上疫病流行,夫君此去萬萬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吳大維之妻眼圈紅紅的,一邊幫他收拾著行裝,一邊叮囑道。她雖然繾綣不舍,但無奈也拗不過自己這個做事一根筋的丈夫。

吳大維安慰說:「娘子放心,這場瘟疫雖然來勢洶洶,但是在初起即用藥還是能加以控制。我留下的藥方你收好,時時服用,可確保無恙。」

前來送行的李傑忐忑不安的說道:「師兄,自從衙門開始按方施藥以來,新發病的人數已大大減少,很多在外地避疫的人都開始回來了。而你卻要往發病最兇猛的地方去,都是我不好,把你的名字報了上去,害得你陷入危險之地……」

「群邑,你做的對!「吳大維抬手制止了他下面的話,說道,」既然此方對疫病稍有療效,就應該及時彙報上去,這樣能夠挽救多少人的生命,你如果不上報,我也會直接上報的,把這方子告訴其他地方的人,那能救更多的人啊。」

「哎,師兄,你又何必主動請纓去最危險的地方,不為自己想一想,也該考慮一下老婆孩子和自己的家人,萬一……你讓我如何面對你的家人?」李傑埋怨道。

「群邑,不能這樣說。「吳大維語氣堅決,」我們進入醫學院的時候,就在醫祖扁鵲面前起過誓,醫病救人是我們的責任。我其實是想去找一下疫病的起源之處,弄清楚到底是因何而起。這疫病來勢洶洶,問遍了災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我想自己親自去探訪究竟。」

「夫君,你去吧!你做的是正事,不過一定還要小心,為我和孩子想想。」吳夫人雖然理解自己的丈夫,但依然憂心忡忡。

「娘子,李兄,我對疫病防護以成竹在胸,足以保護好自己,我往西去,不需幾日即可迴轉,你們就不要阻攔了。」

「哎,你這人就是執拗。勸不動你,這是縣衙和縣醫院為你準備的盤纏和一些乾糧,多多保重吧!」李傑說著把手上拎著的一個包袱放在桌上。

「娘子,那我就啟程上路了,平日就多在家,少出門,以免染上天地之間的癘氣。」

「夫君放心,你已經不知道叮囑多少遍了。夫君,你也要注意早晚穿暖,不要受寒。」

「娘子,這番話,你也不知道叮囑了多少遍了。」吳大維笑道。

「哎,明明伉儷情深,偏偏要丟下夫人出門去冒險,非讓人擔心!執拗!」李傑在一旁看著吳大維不住的搖頭。

「嘿嘿……」

「我送賢弟出閶門。」

「李兄還是不要送了,太醫院派來了專車,早點回家去吧,天地之間有癘氣啊。」

「無妨,我一日兩次飲用賢弟的良方,不懼戾氣。」

「那也不可大意。」

……

九月廿一,南京直隸州往西兩百里。

三輛掛著「紅葫蘆」標誌的吉普車沿著驛道風塵僕僕,一路西行。在臨近城門的官道上,車隊就迎面遇到好幾個出殯隊伍,一律都是薄皮棺材用騾車拉著匆匆而過,不見隨行的親友送喪,也沒有親人嚎哭聲,隊伍過去留下滿地的紙錢,非風吹起沿路翻滾。

一路走來,這樣的出喪隊伍吳大維一行人已經遇到了很多,現在在江南能夠買得起薄皮棺材,還能給死者辦個喪禮的,已經是屬於富裕人家了。朝廷已經三令五申,但依然沒多大的效果,這和藥品漲價不一樣,朝廷沒有採取強制措施,只是從國外開始大量訂購棺材,利用經濟手段平衡物價,不過現在國外的貨還沒有到,因此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這也導致了尋常之家就連好一點的棺木都買不起,都是買幾尺布包一下,再用草席裹好,拉到城外的義冢草草埋了。路過上一個縣城的時候,很多戶人家都是全家染病幾日內死絕,沒有一個倖存者。連縣裡的衙役都四散逃空,只留下知縣和推官躲在縣衙內閉門不出。

調查組發現越往北、往西,疫病越嚴重,而災民大多是自西而來,流傳的疫病都是以驟起高熱,寒顫為特點,幾個時辰之後便在腋下、頸部、和兩大腿之間出現觸之疼痛的包塊,同時神情極度萎靡嗜睡,迅速進入神志昏蒙,沉迷不語,呼之不應的狀態,最快的可以在一日之內死亡。

這種疫病前所未遇,人們都叫「疙瘩瘟」。還有一些病人也是高熱寒顫,周身起疙瘩,但是情況更為嚴重,表現為神志不清,意識喪失,語無倫次,昏譫似狂,還伴隨呼吸急促、憋喘的癥狀,一旦從口鼻吐出血色黏液,病人頃刻就死,面黑如漆,口鼻掛滿血沫,死狀極其凄厲可怖。這種人們都叫「瓜瓤瘟」也有叫「吐血瘟」。當時凄慘的模樣,有詩為證:

古寺杏然靜,

金鐘忽發聲。

餘音凝夜氣,

遠響答雞鳴。

乍醒黃粱夢,

頻警白髮生。

人家各啟戶,

初日照山城。

這一日拂曉時分,調查組的車隊抵達蒙縣,這也是一個重災區。蒙城縣「慈氏寺」的鐘聲依舊響徹全城。如果不是瘟疫流行,每當這樣的清晨,沿街的商鋪都會凈水潑地,拂掃塵埃,坐賈行商,各自忙碌,迎接八方來客。

但是如今,街市蕭條凄清。沿街除了藥店、棺材店和賣紙錢、紙人的店還在開門營業,其他的店鋪大多緊閉鋪門,早已避災關門日久。街道寂寥蕭條,而城門口卻排起了幾條長隊,人人都捧著一個大碗等候縣衙施藥。

「那縣衙門新貼的告示上寫著什麼?」等候施藥的一個中年漢子問。

「我……我也不識字。」排在他身後的老者答,雖然大明帝國已經普及了教育,但還是有一部分年紀偏大的人不識字。不過在這個時空,文盲率已經降到了35%,在世界上也算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了。

一位年輕的後生立刻熱心的回答:「那是官府的文告:官府告訴大家,說家裡有病人的不要和病人口對口的接觸,瘟疫是通過病人口鼻呼吸出的氣息再傳給他人的。不要和病人睡一個房間,去照顧病人的時候要帶好口罩,各家各戶可以到縣醫院免費領取一定數量的口罩。對了,朝廷還公布了預防的藥方,沒有染上瘟疫的照方子抓藥吃了不會得病,已經得病的要早早喝,喝了就能好,喝晚了就來不及了。上述的藥材一律按照平價銷售,如果有藥鋪私自漲價,可以像錦衣衛衙門舉報。朝廷嚴懲不怠!」

「那告示上說的方子就是我們每天來領的這個葯嗎?」

「是的,告示上就是這麼說,官府會每天施藥,不過朝廷為了杜絕人員流動,減少傳染的機會。因此,衙門勸大家如果自己家方便也可以自行按方抓藥服用。」

「這方子有幾種葯啊?」

「檳榔二錢,厚朴一錢、知母一錢、芍藥一錢、黃芩一錢,草果五分、甘草五分。」

「咦,只要好像很普通呀。價格也應該不貴。」

「是啊,是啊!聽說是吳縣一位姓吳的神醫開的藥方,聽說此人是李時珍李伯爵的弟子!」

「是的,這個吳大夫治療好了很多得了瘟疫的人。「旁邊一個行商打扮的壯漢說道,」但是不是李伯爵的弟子就不一定了,這天下能人異士多的是,也不光是李時珍一個人行。對吧?我看李時珍也就那麼兩把刷子,要不然河南出事時候,他怎麼會束手無策呢?你撇啥嘴?難道我說錯了嗎?這疫情等一直傳到了吳縣,才發現情況不對。這才有了吳大夫預防的藥方。」

他身邊的一個夥計模樣的人也幫腔說:「不久之前,臨沂縣衙的王主薄也得了瘟疫,就是那位吳大夫救活的!」

「這大夫可就神了。」

「聽說吳神醫跟著醫療組往這邊來了!」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你們說,會不會是神仙化身大夫來救百姓的?」

「當然有可能了!」最先說話的那位老子信誓旦旦的說:「我看一定是這樣。那麼多大夫都治不了瘟疫,唯獨他來了,這得病的人就活了,你們想,這會是一般大夫嗎?我看吶!這位吳大夫只怕就和齊老王爺一樣,都是天上的謫仙下凡。蒼天有眼,大明因為有了老王爺,才會國泰民安這麼久,現在有了吳神醫,大明的盛世還是會延續很久很久的……」

「是啊,是啊。聽說齊老神仙一百二十多歲了,一場飯還能吃一大盤子豬肘子……」說著說著,這話題開始歪樓了……

路過此地的調查組人員聽到這番話,忍不住啞然失笑。中國的老百姓就是這麼樸實,一旦這個人能夠為老百姓辦實事,拯救蒼生,老百姓就會把他神化。

……

時間到了陰曆十月。吳大維一行到歸德府境內。

吳大維的藥方被太醫院命名為「達原飲」,朝廷通過電話電報向全國推廣。這個神奇的藥方救活無數個被瘟疫感染的患者,調查組所過之處,沿途的藥店都傳抄方子用來濟世救人。

離開家的時候和夫人告別時,本以為月余就能返鄉回家,可跟著調查組出了吳縣才發現沿途都是病人,實在不忍心不救。就這樣,吳大維跟隨著調查組離家越走越遠,而大家發現越往西去,疫病越嚴重,這說明離病源爆發的地點越來越近了。

再往前就是河南的開封府了。聽沿路受災縣衙官員說,開封府因為應對不力,那裡聚集著數十萬逃避瘟疫的災民,是瘟疫流傳最嚴重的地方。這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僅僅開封一地,這場瘟疫已經造成兩萬餘人死亡。

因為應對失措,連知府在內,有三十多名當地官員因為救災不力,玩忽職守被當場撤職查辦。朝廷派出以都察院道官簡濟為欽差的專家組前來開封救災,簡大人到了以後,立刻封城,集中收治病患。聽說已經初步控制住了疫情,沒有讓疫情繼續向外擴散。

就在車隊沿著驛道朝著開封一路飛馳,路過一個山村的時候。村子里突然跑出幾個鄉民攔在路中間擋住了車隊前方的去路。眾人不明所以,下車查問情況。

「先生,救命,先生,救命……」忽然從鄉民中衝出一個小後生,好巧不巧的扯住吳大維的袍服求救。

「所謂何事?」吳大維問。

那後生滿臉都是淚水,哭喊道:「先生,我母親突然染了瘟疫!求先生救命。」

「哦,速速領我去看!」

吳大維顧不上啰嗦,直接就跟著這個年輕的後生朝他家裡跑。年輕後生的家就在路邊的一個小院。跟著他進了院子,內有五間磚瓦房,房子窗明几淨,設施齊全。看上去,這戶人家比他在沿途路過的一些普通的百姓人家都要顯得生活富裕一些。

病人就躺卧在朝南的卧房內,身蓋薄被,房內布置有木床,木凳,竟然還有一台罕見的電視機,這玩烹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擁有的,去年才剛剛上市。而且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實在太奇怪了!這戶人家究竟是什麼人?這個念頭在吳大維腦中一閃而逝。顧不上多想,他跟著那年輕人就走進了裡面的寢室。

「娘,娘!」

那個年輕人在床前呼喚著,但是病人氣息奄奄,毫無動靜。

「先生,我娘死了!」他大驚失色道,幾乎就要絕望了。

「別慌!我來看看。」

吳大維疾走幾步來到床榻邊。他發現床上的婦人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對外界的呼喚已經沒了反應。他迅速抓起病人一隻手,去切脈,發現右手脈象極其沉伏,幾乎已絕。

「病了有幾天了?」他問道,又去切病人左手脈。

「有七八天了。」

「這個不是瘟疫,是病人素來體虛,外感傷寒,又拖延日久,沒有得到妥當醫治,如今只有一線氣息尚存。你速速準備一個陶鍋,陶鍋里放點清水,否則就來不及了!」

「哦,好好!」

年輕人說著跑了出去。吳大維趕緊走到桌邊,打開自己的藥箱,從藥箱里拿出一個紙包,紙包裡面有一根遼東老山人蔘,用切片刀切了幾片下來。

「先生,水和鍋。」

很快年輕人跑了回來,把裝著清水的鍋放在桌上。吳大維又從藥箱里拿出附片一小包,這是他稱好的分量,一小包就是一錢。又把生附片投入清水中,一邊吩咐:「小夥子,你快點燒火。」

「好好。」後生答應著,又跑了出去。片刻之後,火已經點燃,先把泡著生附片的清水放火上去煮。吳大維又叮囑道,「這是附片,生用必須先煮半個時辰,等湯液沒有辛辣之味的時候下入參片即可,此葯有回陽救逆之功。」很快,兩味葯煮成了一湯碗葯汁。

「快去把你娘扶起來,等下藥汁溫了,我要把這個給她灌下去。」

「先生,我娘還有沒有救啊?」

「這葯灌下去,就會有救的,不要慌。你再去拿個碗來,還要一個湯勺。」

「好好。」

小夥子很快就拿來了兩個碗和湯勺。吳大維用兩個碗,把葯湯來回倒,一會湯藥就開始涼了。於是端著來到病人塌邊,用湯勺一口口的把葯給病人喂服了下去。少頃,病人的鼻尖處開始出現晶亮的細汗,如同針尖大小,細細密密布滿在鼻頭上。緊接著,她又發出一聲長嘆息。

「妥了,能活,還好來得及時。你娘的命保住了。」吳大維也大大的鬆了口氣。

「謝謝先生,謝謝先生,我娘有聲響了。」

「我再給你寫一方子,你按方抓藥便可,我在這裡等等。」

「先生,你的箱子里沒有葯了嗎?」年輕人的眼神中閃爍著頑皮和狡黠,顯然因為母親的情況好轉,心情放鬆了不少。

「我這個小小的藥箱里裝的都是救急的救命之葯,平常用的葯太多,一個藥箱是裝不下的。」

「哦,那我就去抓藥。」年輕人快速的跑了出去。

很快葯被抓來,吳大維親自煮湯,又看著病人服了下去,服藥之後了一個時辰,病人開始神志清醒。吳大維鬆了一口氣,對那年輕人說道:「好了,這個葯吃上三五天,你的母親很快就能夠恢復,身體恢復的時候,只能喝點清淡的小米粥。」就收拾了東西準備走。

「先生,請留步!」

身後傳來一個微弱的女聲,吳大維困惑的回頭看去,說話的正是那位病榻中的女主人。只聽那女人強撐著身體說道:「你可是朝廷派來調查瘟疫源頭的醫官?」

「正是!夫人有何話說?」吳大維好奇的問道。

「先生,病源就在開封府,應該是種鼠疫。去年黑海附近的草原上爆發了鼠疫,病症和這次的瘟疫很相似。請轉告新任的開封知府,注意祥瑞庄商號的掌柜和夥計,這夥人很神秘。這是六十多年前開辦的一家商號,背後的掌柜非常神秘,很少出現在公眾場合。他們的商隊中有人曾經出現在伊斯坦布爾,很可能是白蓮教餘孽……」說到這裡,那婦人喘息不止。

「哦,夫人如何知道?」

聽到此話,吳大維驚疑不定的問道。

那婦人從枕邊摸索了一會,拿出了一個亮晶晶的牌子,讓年輕人遞了過來。那夫人喘息著強撐著說道:「先生無需多疑,我和夫君都是朝廷軍機處的軍情人員,對外的身份也是行商之家。我夫君一直在草原查訪白蓮教餘孽。前段日子他突然回來,留下了一個包袱又匆匆離去。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消息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說到這裡,那婦人臉上露出悲傷的神情,須臾又繼續說道,」我本想向朝廷報告,不料幾天前,突然病倒,如今只好拜託先生……」說完,又讓年輕人遞過來一個包袱。

吳大維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是一本羊皮製作看不懂文字的經書,很像是一本《古蘭經》,封面一角寫著兩個漢字——微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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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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