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各隨緣分別天涯(一)
作者感言:對不起諸位讀者,第一百六十一章兩次被屏蔽,無他,有些犯忌諱。為了不斷更,只好重新寫了一章上傳,一些敏感的內容全部刪掉了,因此改動很大。為此連本書的大綱都改了,本來埋下了一個巨大的伏筆,可惜用不上啦!更新的速度可能會減緩,沒辦法。這年頭,好難混哦!
……
喻大夫飽蘸濃墨,提筆寫下字據,又將大拇指在墨汁中一沾,按了手印。
「這是字據,你收好了!」
黃老爺接過字據,滿腹狐疑的讀了一遍,依舊不敢相信這事情會是真的,又一字一句的重讀了一遍,生怕這大夫玩什麼文字遊戲。讀了幾遍之後,確定從字面理解不存在問題,才略微放心。但他轉念又想,留下字據又有什麼意義?那大夫是遊方到此地,雖留下字據,人卻一走了之的話,也是拿他沒招啊!這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裡,黃老爺說道:「你是外鄉人,你走了,我就算有你的字據也找不到你的人。」
喻大夫滿臉通紅,氣咻咻地駁斥道:「我可以暫留貴府,正好親自給病人煮葯,你如此摳門吝嗇,枉顧人命,我還真擔心你會偷減藥材,不按方抓藥呢。」
「哼,你暫留我家可以,但是我這兒不提供飲食,如果你要在我家用膳可是要照價付錢的。」黃老爺冷笑道。
「可以!」喻大夫硬邦邦地說。
「我家,也無寢寐之處可提供給你。」這老傢伙依然不依不饒。
「嘿嘿,」喻大夫都被這老傢伙氣樂了,「喻某不需要,只要在廊下提供椅子一張就好。」
「先生,這如何使得!這……這一張椅子如何能過夜?」黃家少爺一臉愧疚,面露羞臊之色,偷眼瞥了他父親一眼,小聲嘀咕,「這也太失禮數了……」
「勿要多言,救人要緊,速速去按方抓藥!」喻大夫已經無力吐槽,不耐煩地說道。
「好好!「這個老傢伙彷彿是打了勝仗,得意洋洋的吩咐,」管家,趕緊拿了喻大夫的藥方,去城裡最好最大的藥店抓藥來,對了,要地道的遼東人蔘。老夫倒想看看這位大夫有多大的道行。」
「明白,老爺。」
管家拿了方子走了。黃老爺把字據疊了疊,拂袖出了書房,至始至終,也沒有進入寢室,看一下病中的兒媳婦。彷彿一切與他無關。喻大夫露出鄙視的目光,他心中感慨,這個一家之主,實在是太冷血了!再看一眼這黃家少爺,還好,這人還有良心。黃家少爺已經羞愧的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須臾,老管家急匆匆地拎著三包葯自外迴轉。
「少爺,我把葯給抓回來了。」他進門就說。
「好,把葯給我,我要親自去廚房煮葯。」喻大夫接過了葯。
「好吧,請喻大夫隨我來。」
黃少爺說罷領著他去了廚房。在廚房的灶台邊,大夫拆開了藥包,一味味仔細驗看。他翻看著藥材,微微點頭說:「嗯,這人蔘很是地道,這些葯都不錯。」
「喻先生,藥罐。」黃少爺把一個藥罐放到灶台上。
「好!」喻大夫把葯傾倒入藥罐之中,然後吩咐,「取三碗清水來浸泡,煮到一碗,即可服用。」又沖著管家吩咐說:「管家,你快點生火。」
半個時辰之後,煎煮好了一小碗湯藥,放在托盤中端著去給病人服用。看著滿滿的一碗葯,黃少爺不無擔心地說道:「喻先生,我家娘子恐怕喝不下如此一碗湯藥,她喝清水都會作嘔。」
「無妨!你放心的去喂,「喻大夫不以為然,解釋說,」此葯有降逆益氣養胃之功效,每次一小勺,緩緩咽下,就可止逆,一勺不吐,須臾再喂一勺,即可收效。」
「如此神奇?那我去試試。」黃少爺聞言大喜,他小心翼翼的端起那個湯碗,來到病榻邊,他輕手輕腳的把妻子扶了起來,看著妻子憔悴的臉,眼圈紅紅的說道:「娘子,這有良藥,喝一口試試。」
「嗯。」這個女子聽話的點點頭,艱難的張開了嘴。半盞茶之後,病人已經喝下了好幾湯勺的葯,並沒有吐出來。
「喻先生,真乃神醫,這一碗葯已經喂入一大半,我家娘子居然沒吐一口,簡直是神了!」黃少爺大喜過望。
喻大夫說道:「這就好。去那把餘下的再溫溫,繼續讓她喝。」
「好!」黃少爺連連點頭,趕緊又忙碌了起來。
夜已深,黃家後院。一張竹躺椅放在廊檐下,黃家那個老吝嗇鬼真是做的出來,真的就讓他在門廊下休息。喻大夫就躺卧在上面,他手中拿著一把破蒲扇,用來驅趕蚊蟲。
到了半夜濃雲密布,突然下起雨來,密密細雨被風裹挾,掠到廊下,寒氣侵襲。夜靜謐,闌風伏雨斜織,黃家上下各自在自己的卧房裡安眠,那位黃家少爺雖然想讓他進屋休息,被他爹痛罵一頓后,不敢再多事。
喻大夫卻只能蜷縮在廊檐下的竹榻中,一陣陣的濕冷陰寒令他無法入眠。此刻,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世,前不久,辭別在靖安的胞姐,一路遊歷到揚州,忍不住技癢,頭一個遇到的病人就是這位黃家婦人,明明是可以應手而愈的小恙,卻被庸醫誤診判了必死,而黃家的當家人固執又冷酷,眼裡只有錙銖必較的吝嗇,對活生生的性命毫無憐憫。自己這個堂堂的宗室子弟竟然被人如此輕賤,心中不由得唏噓不已,感嘆造化弄人。
轉念一想,心中又釋然。雖然自己可以負氣拂袖而走,完全沒有必要忍受這種委屈。那麼,這個婦人的性命就會被斷送,這可是一條命啊……哎,算了!何必慪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自己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
喻大夫實際上今年才三十歲,江西南昌府新建人。萬曆十一年出生(1585),模樣顯得有些滄桑,他全名叫做喻嘉昌,字嘉言。其實也不是他真實的名字。他本姓朱,是明王朝宗室,應該叫做朱嘉昌,之所以不敢叫真名,因為他是寧王朱宸濠的後裔。
正德年間,寧王欲作亂,不料還沒有起事,便被早已經盯住他的齊王朱厚煒逮了個正著。寧王朱宸濠被處死,封地也被取消。喻嘉昌的祖父是寧王的次子,因為並沒有參與寧王的叛亂,因此只被剝去爵位,趕出了宗室,不允許在姓朱。朝廷給了幾百畝地讓他們養家糊口,這麼多年下來隱姓埋名,成為了一個當地小地主。
喻嘉昌從小聰慧過人,學習成績優秀,還是江西的高考狀元。十五歲那年就考上了國子監,由於他特殊的身份,無法進入仕途。萬般無奈之下,他就進入了太醫院跟隨李時珍學習。學醫的同時又習儒,攻舉子業,精力過人,博覽群書,自命不凡。
他雖才高志遠,但由於祖輩的拖累,仕途頗為不順。幾年下來,他心灰意冷,二十六歲那年,便辭官不做回到了家鄉,打算效仿齊老王爺做一個閑雲野鶴。不過他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又喜歡外出雲遊,生性洒脫,喜好遊歷。足跡遍及江西、浙江、江蘇、安徽數省。
說起來,身為醫官的喻嘉昌其實並不缺錢,他闖蕩江湖,到處遊歷行醫只求一個心安理得。行醫過程中他待人熱情,不論男女老少,不論富貴貧賤,凡有求他的,他都鼎力相助,尤其憐憫窮苦病人。有貧人就醫,他不僅送醫給葯,還在藥包中夾帶錢財,因此在江湖上,留下了一個」俠醫聖手」的名聲。
此時此刻,這位落魄的王子棲宿在黃家門廊下浮想聯翩,想起往事,一時間感懷自己的身世,忍不住愴然淚下。寒風凄雨中,不知不覺,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
清晨,天霽。
走廊內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把半夢半醒中的喻嘉昌驚醒。他抬眼看去,只見黃家少爺欣喜奔出,淚流滿面的喊了一句:「喻大夫!」
「怎麼了?」喻嘉昌撐起身體,端坐在竹榻上問。
黃少爺聲音顫抖地說道:「喻大夫,我……我家娘子,早晨醒來,覺得肚內飢餓,討要稀粥吃!我來問先生,能吃否?」
喻嘉昌點點頭說道:「自然可以,稀粥每次少許,少食多餐。」
「好!那我知道了!」
黃少爺滿心歡喜地深深一揖,轉身跑了。這時,那位管家從偏房裡出來,打開了大門,拿起竹枝笤帚開始清掃滿園的落葉。喻嘉昌坐在屋檐下,腹中飢腸轆轆,卻依舊無人搭理,這讓他苦笑不已。約有一炷香的功夫,黃家少爺又從內室走出。
「喻大夫,我家娘子喝了一小碗稀粥,並不嘔吐,還嫌不夠吃,我謹記先生的囑咐,不讓她多吃。」黃少爺喜滋滋的說道。
「嗯,少食多餐,「喻嘉昌點點頭說道,」葯還是要繼續服用,連續服用三日方可停葯。既然病人已經不嘔,喻某暫且告辭了。」喻嘉昌早已經餓的前心貼後背,便拱手告辭。
「哎呀,這這……「黃家少爺又羞又愧,囁嚅道,」我們家對先生真是怠慢,喻大夫,不是在下缺禮數,而是家父他……」此時他一臉的惶急,生怕這位神醫就此離去,不過這家裡他做不得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眼淚都下來了。
喻嘉昌知道他的心思,也頗喜歡這少年人的樸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無妨無妨,喻某不介意這些,病人能平安,吾心甚慰。只是,她病已日久,虛像明顯,非朝夕可以痊癒,三日之後還得進一步酌情調理,放心吧!喻某不離開揚州,在附近的客棧暫且住下,三日之後再來。」
「多謝先生!您的大恩大德,小子莫齒難忘。」黃少爺大喜,他抹了一把眼淚,再次深深一揖,語氣誠懇地說:「您稍等一下,在下去取診金奉上。」
「哎……白紙黑字已經寫明,治癒診金分文不取。」喻嘉昌邊說,邊收拾了行李就往外走。
「這是因為家父不講理,先生才說了氣話,豈能當真呢!」黃少爺羞愧地說。
「言而有信是為人之道,再說喻某出門遊歷,並不缺盤纏。」喻嘉昌執意往外走。
「既然如此,真是令人慚愧,在下送先生去客棧住下,這錢一定要讓在下來出,否則,我這心裡實在難安,請先生成全。」
黃少爺連連作揖道,態度誠懇。喻嘉昌無奈的點點頭,於是,兩人一起出了黃家。找了一家客棧暫住。在第三日的大清早,黃家少爺和管家就找上門來。
一見面,黃少爺趕緊說道:「喻大夫,喻大夫,實在是太好了!我家娘子今日精神大好,喝了稀粥數碗,但是她已有月余沒有大解,如今覺得腹中脹滿卻又不得通,想請您用點大黃這樣的通利之葯,不知道能不能行。」
「且慢!這大黃不能隨便亂用,容我去看看病人再說。」喻嘉昌阻止說。U9電子書
「好,喻大夫您請。」兩個人趕緊把喻嘉昌往家裡請。
喻嘉昌此次看到的病人和第一次見的時候,完全是兩副模樣。前一次氣色晦暗,面容枯槁形同骷髏,如今面色略顯紅潤,嘴唇潤澤。當他們進去的時候,病人正坐在床上,端著小碗喝羹。那婦人見到喻嘉昌進來,在床上欠身施禮,眼淚汪汪的說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請受小女子一拜。」
「言重了,別別別!「喻嘉昌忙伸手攔住,說,」此乃醫者本分,把手拿來容我切切脈。」
「大夫,我……「這婦人臉漲得通紅,羞赧的說道,」我已進食有三日,可是全不大便……」
「嗯,我知道。」喻嘉昌切著左手的脈,點頭道。
「大夫,我想喝點大黃。」那婦人懇求道。
「換右手的脈。」喻嘉昌不置可否。
「大夫,給我開點大黃吧?」婦人又說了一次。
「不可。」喻嘉昌語氣堅決。
「為何不可?我可是有快一個月沒大解了。」那婦人有些詫異。
喻嘉昌耐心的解釋說:「你病日久,正氣已虧,不可用這些峻猛通利之葯,我給你換個方子,調理一下脾胃,幾日之後自然通透。」
「可是……可是,我覺得小腹甚是脹滿。」那婦人不安地說道。
「無妨,「喻嘉昌臉上突然露出微笑,繼續說,」那是正氣虧損導致,並非有糞便積蓄。還有一件事情,喻某得恭喜你們夫婦倆,從脈象看,是喜脈。」
「什麼?「黃少爺搶過話頭,問,」喜脈?我家娘子有孕?」
「正是。」喻嘉昌十分篤定的說。
「這如何可能?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那婦人吃驚道。
「脈象已顯,只需月余便可知曉。」喻嘉昌微笑著點頭。
「哎呀!這是真的?「黃少爺喜極,手舞足蹈,像著了魔一樣就往外跑,口中還在大喊大叫,」太好了,太好了……」轉眼就跑得無影無蹤。
翌日,喻嘉言又被黃府請去複診。這位患者的神色略顯不滿,看樣子顯得很是難受,可憐兮兮的說道:「喻大夫,吃了你開的葯還是沒有大便,你倒是用點有效的葯呀,在藥方中給我加點大黃吧。求您了!我真的好難受……」
「是啊,是啊。用點芒硝也行啊!「管家站在一邊也插言說道,」你一個大夫,怎麼連通便也不會呢?我以前大便不通,人家大夫就給我用芒硝,片刻功夫就大瀉一通,可舒暢了。」
「不懂不要胡說八道!」喻嘉昌臉色一沉,教訓說,「她久病正氣虛損,和你說的情況截然不同,一旦用這些峻利之葯恐會導致傷胎殞命的後果!」
「哪有你說得那麼駭人,你們這些大夫總喜歡危言聳聽……」管家不以為然。
「喻大夫,那是不是可以用點溫和的潤腸之葯?」黃少爺問。
「也不可,潤腸之葯,當歸熟地,性味滋膩阻礙脾胃運化,她如今稍有好轉,用滋膩藥物恐怕又會作嘔。」喻嘉昌語氣堅定。
「這個不行,那個不能,還要你一個大夫何用!」管家憤憤然道。
「閉嘴!」喻嘉昌火了,指著這婦人斥責道,「你這管家好不曉事!看看清楚,她病有月余,水米入之皆吐,五臟之氣結聚,服藥之後,方降了上逆之氣,調和了胃腑,如今飲食入胃,每日透下腸中一二節,等水谷消化后在腸道中充盈了,五臟之氣自然通暢透達,這疾病本來就應該緩緩調理,有什麼好著急,非要迅速達到目呢?哼!我奉勸你們不要胡亂吃藥,出了問題,就是一屍兩命。」
管家被罵的無地自容,一時間又羞又怒,又不敢發作。雖然婦人聽了喻嘉昌的解釋沒有再堅持要他開點大黃芒硝什麼的瀉下藥物,但是對他的話也是將信將疑,當下面露不悅之色,只不過是強行忍住沒出言責罵而已。
這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張門啊!後面發生的事,更讓人大跌眼鏡。正所謂,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可見一斑。話說喻嘉言診了脈,又回到了客棧。而此時此刻,在黃府,黃老爺和管家在書房。
黃老爺撓撓頭,有些不敢確定地說道:「管家啊,你說這個喻大夫是不是挺矛盾,他能把將死之人醫活,卻連通下這點小問題都解決不了。我怎麼琢磨著這人是想多要診金,故意而為呀!」
「老爺,我看不止是這樣。「管家今天被這位教訓,便搬弄是非說,」我總覺得這個喻大夫來路不正,很是可疑。」
「哦?你是什麼意思?」黃老爺頓時來了興趣。
管家添油加醋的說道:「我在關帝廟看到他的樣子,就覺得此人不對,他的頭髮只有寸長,僧不僧,俗不俗的,穿得又寒酸簡陋,但是少爺病急亂投醫,一定要找他回來給少夫人瞧病,我也阻攔不了。」
「嗯,「聽了這話,黃老爺也回憶了一下,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好像也是哦,他那頭髮是很怪異,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豈能這樣亂剃。除了軍人,就只有和尚才會踢頭啊!你的意思……」
「老爺,我覺得他可能是個妖僧!」管家依然信口雌黃。
「妖……僧?」黃老爺嚇了一跳,追問道,「此話怎講?難……難道他是……」
管家雙手一攤,言之鑿鑿的說道:「老爺啊!你想想。我們請了多少個大夫,都說少夫人已病入膏肓,不說羅院長,就說是那位施大夫也是揚州名醫,他都說頃刻當壞,而那姓喻的,非要搶著醫,不讓他醫還和老爺打賭一百元龍元,這可是一大筆錢哇!他只是個走方的郎中啊。更加奇怪的是他連診金都不要,從古至今,你說種事情聽說過嗎?簡直聞所未聞吧?」
「嗯,這點是怪異。」黃老爺捻須沉吟。
管家越說越來勁:「結果,少夫人就被他一劑葯,起死回生,簡直就像扁鵲下凡一般,你說這有多少可能性?不符合常理吧?我懷疑他用的根本不是什麼救命良藥,而是一種障眼法!只要他的障眼法術一失效,少夫人可能依舊奄奄待斃,或許,他讓少夫人處於一種迴光返照的狀態……正因為用的是這類詐術,所以少夫人才一直無法通下,和正常人不一樣,如果真是疾病醫好了,豈會一直沒大便呢?」
如果喻嘉昌見到這一幕,只怕會被黃家人的薄情寡義氣個半死。這也難怪,隨著經濟的發展,這個時代的人越來越多的關注物質的享受,精神追求卻不斷退步,人人張口利益,閉口金錢,把曾經很純潔的親情、友情、愛情都建立在了金錢利益之上,人與人的交往也是限於有所求之中。
由於商品經濟的快速發展,當今社會上,一個人即使人品很差,只要你有錢,也會有千百個崇拜者在你跟前阿諛奉承;但是如果你沒錢,沒地位,人再怎麼好也枉費,即俗語中所言「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去年爆發瘟疫時,藥店囤積藥品,棺材鋪漲價等等也反映了這種社會現象。朱厚煒看到他打造的世界,恐怕只能夠感嘆一聲: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物質文明上去了,精神文明卻垮了。
言歸正傳。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管家受了氣,就想盡辦法污衊郎中,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黃老爺越琢磨,越覺得管家說的有道理,便問道:「哎呀,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可疑,但是管家,你說他真是妖僧的話,如此行為,有何企圖呢?」
「老爺,這我可猜不出來。不過呀!這個疑問在我心裡擱著有兩天了,今天是越看越可疑,我也就不得不說了。」管家眼珠一轉,巧舌如簧道。
「少啰嗦!你快點說來。」黃老爺催促道。
「前日,他切脈說少夫人是喜脈,已有身孕。」管家說。
「嗯,這個我也知道啊,如果是真的,倒是件大喜事呢。」黃老爺的臉上露出笑容。
「但是,老爺,你攆他,他都不走,寧可和老爺打賭都要醫少夫人,「管家張嘴就來,胡說八道,」您想一想,會不會這妖僧就是看中了少夫人懷有身孕呢?」
「這……我們黃家的兒媳有身孕,和他什麼關係,看中什麼呢?」黃老爺被說得一頭霧水。
「哎呀,我的老爺啊,您難道忘記了,去年錦衣衛在全國抓捕白蓮教匪,曾經不是報導過這樣的案件嗎?官府也說白蓮教妖人利用迷幻藥害人,還專門提醒所有家裡有孕婦的,都要小心提防妖人作祟。《揚州晚報》上登的明明白白,河南鄭州仙雲觀白蓮教妖人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殺了十三名孕婦,個個剖腹挖去了腹內的胎兒!手段殘忍的很啊。」
「哎呀!管家,你這一說,我才如夢初醒啊,「黃老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驚呼道,」這太可怕了!你的意思,這個喻大夫很可能就是尋覓孕婦下手的妖人,白蓮教餘孽。我的天!我明白了,所以他才死乞白賴的要在我家瞧病!這可咋辦……管家,這可咋辦。」
「有線索應該告訴給官府,對了,如果舉報有功,說不定官府還有賞金呢!」管家說。
「是的……「黃老爺有些心動,不過還有些猶豫,」這倒是個辦法。但是這樣無憑無據的就去衙門告訴,恐怕不太妥當吧。」
管家陰測測的說道:「老爺,揚州府衙里的同知李大人不是和您素來相熟嗎?不如老爺找找他,一來給官府提供線索,二來,至於那個喻大夫是不是妖人,就讓官府去辨別吧,不管怎麼說,他一旦被官府抓了起來,我們可就安全了啊!」
「你倒是提醒我了,「黃老爺恍然大悟,他一拍額頭說道,」這個辦法好,這個辦法好!我立刻修書一封,你帶上,去衙門找找李大人,告訴他,我們黃府發生了這麼一樁事。」
「老爺你放心吧!」管家陰測測的說道。看到這裡,真是讓人感慨。喻嘉昌這麼一個落魄的王子,真可謂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後來有人寫詩形容這黃家的恩將仇報以及無恥的行徑:
夜無眠,輾轉反側間,閉眼神遊多年前,在那小河邊,年少無知把水閑,睜大眼,映紅憐,天真無邪賽神仙!
睜開眼,不復現,好比昨日鮮,一切重歸在當前,不怨天,嘆世間,人心不古嘴成圓!
穿越的世界如此,現實的社會何嘗不是這樣。我們總因為幾條負面新聞就哀嘆人心不古一代不如一代,殊不知歷史總是螺旋前進的,再奇異的現象也抵擋不了內在規律……
(未完待續)
註:今天我不得不承認,我發現我的確不太會買東西,前幾天過雙節的時候,在天心閣的古玩城買了塊精品和田玉,今天回來讓人鑒定了下,不出所料。結果是假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我現在想去退貨,不知道我那百十塊錢還能退還我嗎?呵呵呵……博君一笑!這只是個笑話。